第二节　研究的内容与目标

一　研究的内容

本书不属于传统的静态词义学范畴，因为我们无意于就词义和为词义而研究词义，而是更多地关注词义和句法之间的内在关系，以一种动静结合的研究观念与方法对词义的句法个性和句法特征做深入的分析，以期充分挖掘词义所蕴涵的句法信息，推动词义研究、句法研究以及句法—词义界面研究各自深入发展，最终为自然语言处理作出贡献。全书共六章。

第一章绪论，主要介绍本课题的选题缘起、选题意义、研究内容与目标及研究方法。我们认为，词作为语言的核心要素，是非常重要的一级语言单位，而词义又是词的核心要素，因此，词义也就成了语言的核心要素，而且无论在语义研究还是在句法研究中都处于核心的关键位置。面对以语言为主要载体的信息时代的深入发展和自然语言的机器处理的迫切需要，词义以及语义研究必须得有新的突破和更大的作为才能满足这种需要。值得注意的是，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的句法—词义界面研究，无论在研究旨趣还是在研究方法与研究目标上都有别于此前的词义研究和句法研究。句法—词义界面研究重视词义的句法特征和句法信息描写，这正好契合了21世纪的语言研究以语义为主流的时代趋势。因此，只要学者们潜心于此，对于促进信息时代的发展和自然语言的机器处理来说，句法—词义界面研究必将有所作为、有所贡献。

第二章主要阐述句法—词义界面理论的基本内涵，简要述评已有的词义研究。本章是我们研究论述的前提和基础，因为只有明确了句法—词义界面的基本内涵和现代汉语实词词义研究的历史与现状，我们才能更好地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以及进一步研究的方向。实际上，句法—词义界面不仅仅是指动词的词义对句法结构有着影响和制约作用，而且其他实词的意义也对句法结构有着规律性的联系和影响。汉语尤其如此。因此，我们考察的词类就扩大到汉语的几个主要的实词词类，比如名词、动词、形容词和数量词等。此外，本章在对现代汉语已有的词义研究进行梳理和检讨时发现，词义要素的类型划分和词义结构的组成要素是两个不能混同的概念，应该做出明确的学术区分。另外，词义学、语义学、词汇学各自的研究领域的边界尽管模糊，但是其核心内容还是相对明确的，我们也应该结合各自的研究目的来把握和理解这些术语的概念内涵。再者，词的语义特征直接影响该词的句法结构形式，因此也应该加强词的语义特征研究，这既是词义动态观的体现，也是句法—词义界面研究不容忽视的重要内容。

第三章探讨词义球结构的内部构成、基本特征和认知基础，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词义球结构理论，构建了词义球结构模型。我们坚持“向内看”的词义研究视角，紧紧把握词义内部结构的组成要素，着眼于词义各个组成要素所蕴涵的句法特征和句法信息，把词义的内部结构切分为三个要素，分别是：对象义、属性义、特征值义。这三个要素又可以分成两个义层，分别是：指示义层和蕴涵义层。在本书所讨论的实词词义中，就动词和非属性名词来说，其词义结构要素是对象指示义、属性蕴涵义和特征值蕴涵义；就形容词和数量词来说，其词义结构要素是对象蕴涵义、属性蕴涵义和特征值指示义；而就属性名词来说，其词义结构要素是对象蕴涵义、属性指示义、特征值蕴涵义。我们所说的对象包括事物和运动两种；属性包括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两种，特征值包括无法量化只能描述的特征（一般由形容词来承担）和可以量化的数值（一般由数量词来承担）两种。对象义、属性义和特征值义这三个词义结构要素共同构成一个圆球。基于词义三要素之间的关系，我们设计了两种词义球结构模型：一种是不透明的虚心球结构，另一种是透明的实心球结构。这两种词义球结构模型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观察的角度不同。就不透明的虚心球结构来说，球面表示词的指示义层，球里表示词的蕴涵义层；就透明的实心球结构来说，情况刚好相反，球面表示词的蕴涵义层，球里则表示词的指示义层。无论是哪一种词义球结构，都必须包含指示义和蕴涵义这两个义层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圆球。如果缺少了其中任何一个义层，那么这个球就是瘪的，我们可以认为瘪的这个球是不存在的。换句话说，如果要让一个词的词义结构球鲜活、生动、丰满起来，那么这个词的指示义和蕴涵义两者缺一不可。正如没有属性蕴涵义和特征值蕴涵义的动词与非属性名词是不存在的一样，没有对象蕴涵义和特征值蕴涵义的属性名词以及没有对象蕴涵义和属性蕴涵义的形容词和数量词也同样都是不存在的。在深入分析词义球结构的基础上，我们归纳了词义球结构具有基础性、抽象性、动态性、模糊性、多样性、递归性、简约性、显隐性等八种基本特征。关于词义球结构的认知基础，我们认为词义的最小球结构和人们的最小认知结构是同构的，具有一致性。人的认知结构是由对象、属性和特征值三个要素构成的，而由一个对象、一个属性和一个特征值构成的结构也就可以看作是人的最小认知结构。与此相应，词义结构就是由对象义、属性义和特征值义构成的，而由一个对象义、一个属性义和一个特征值义构成的词义球结构也就可以看作是词的最小词义结构。换句话说，人们要完成一个认知过程，最低要求是至少要得到一个对象的一个属性以及和这个属性相匹配的一个特征值，否则我们的认知过程是不完整的，因而是失败的。同样的，我们如果要对一个词的意义有所认知，那么至少要理解和把握这个词所指对象的一个属性并且一定要得到一个与该属性相匹配的特征值，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掌握这个词。假如我们能够得到一个词所指对象的一个属性，但是从这个属性出发却没有得到一个和这个属性相匹配的特征值，那么这样的现象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一个对象的一个属性至少有一个特征值，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个词所指的对象是存在的。

第四章论述句法—词义界面的基本对接原则。我们认为，词义球结构之间的交接是句法组合结构生成的前提和基础，句法—词义界面的对接遵循“融入、互补、一致”等基本原则。这些基本的对接原则也是词义影响句法的总原则，因为句法的结构形式是受到句子中实词的词义以及各个词义之间的相互关系的影响和制约的，而具体的句法结构如何受制于词义是较为复杂的现象，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另外，一般说来，在句法、语义和语用平面中，如果要对句法结构形式做出解释的话，相对于语义平面来说，语用平面是更高的层面，是评判句法平面和语义平面是否合法以及是否合理的最终也是最高的仲裁者。实际上，词义结构中的语用因素也是词义的内涵构成，是语言信息的一部分，可以从蕴涵义的角度进行分析说明。

第五章属于个案研究，也是词义球结构理论的具体实践，主要研究词的蕴涵义影响句法的四个例子：梯级范畴蕴涵义、领属范畴蕴涵义、数范畴蕴涵义和性范畴蕴涵义等对句法的影响。实际上，梯级关系、领属关系、数范畴和性范畴都是词义的属性义，在词义球结构的组成要素中属于词义的属性蕴涵义。作为属性，梯级、领属、数和性等范畴也对应着不同的特征值，而且这些属性和特征值也有它们各自对应的对象。这四个例子只是众多语言现象中的一小部分，大量的现代汉语实词的语义特征研究已经涉及了我们所说的词的蕴涵义，只是这些研究需要进一步的归纳解释和理论提升，然后再反过来利用这些理论来指导词义研究、句法研究和句法—词义界面研究。

第六章是基本结论的综述和对一些问题的再思考。在全面总结词义球结构理论内涵的基础上，我们通过分析例句“产品技术具有90年代国际先进水平”的生成过程较为详细地说明了“词义球结构的扩展是句法结构生成的基础”这一基本思想。此外，我们对“百科知识在词义中的地位”、“词义的抽象存在与具体存在”、“词的多义性和单义性”以及“词汇语义研究的价值与困难”等四个问题进行了再思考。结合语言研究的历程和信息时代的发展对语言研究提出的要求以及笔者的观察和思考，我们认为，21世纪的汉语研究应该特别重视词汇语义研究，重视词义蕴涵的句法特征和句法信息研究。

二　研究的目标

本书基于句法—词义界面，关注词义的内部结构，挖掘词义本身蕴涵的句法个性、句法特征和句法信息，探讨影响句法的词义因素。理论阐述贯彻词是语言体系的基因单位，词义是语义的基础部分，语义是语言的核心要素，词义中蕴涵着该词所有的语言信息这一思想原则。[15]主要研究目标有三个。

一是基于句法—词义界面，挖掘并描写词义的内部构成要素，说明影响句法结构的主要词义成分及其特征。由于词义是一个开放的范畴，所以对词义内部构成要素的穷尽描写是不可能的，只能有个定性的结论。

二是基于词义内部要素之间的关系，建构词义球结构模型，描述词义球结构的基本特征及其性质，探讨词义球结构与认知结构之间的内在关系，明确词义球结构不仅是思维活动和语言表达的基础，更是句法形成的逻辑语义基础和认知心理基础。

三是基于词义球结构理论，通过对梯级范畴蕴涵义、领属范畴蕴涵义、数范畴蕴涵义和性范畴蕴涵义的研究，用例子来说明如何提取词义中影响句法的词义部分以及词的蕴涵义影响句法的具体过程，对词义球结构理论的实践性进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