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西方学者关于智库定义的论述和分歧

“ 智库”一词是从英文“think tank”一词翻译过来的。V.坎贝尔在美国兰德公司网站上发表的一篇描述兰德公司历史的文章中明确提出，“think tank”一词是由英国人创造，后来被用于描述美国兰德计划。^[1]从现有的文献看，西方国家的学者、政府官员和新闻媒体对于“think tank”一词的使用已相当普遍，但对什么是“think tank”这一问题存在各不相同的见解。在一般公众的眼中，美国的兰德公司无疑是智库中的佼佼者，但我们访问兰德公司的网站，查找该公司对“think tank”的理解时发现，兰德公司并不愿意给自己贴上“think tank”的标签。兰德公司网站在解释什么是“think tank”时指出：“众所周知，兰德公司早在20世纪60年代被称之为‘think tank’，当时，‘think tank’被认为是能够提出新思想并影响公共政策的研究机构。鉴于目前‘think tank’被理解为是具有特殊的政治或意识形态倾向的组织，兰德公司不再使用‘think tank’标签。我们的核心价值观是质量和客观，我们注重的是事实与证据。因此，我们不使用‘think tank’来描述兰德公司，尽管我们知道其他人依然如此。”^[2]

当同类的智库组织由于对智库认识不同而不愿意位列其中时，我们不得不认真梳理一下有关智库的相关定义，从词典、百科全书、智库参与者和智库研究者的研究专著中了解“think tank”的基本含义。

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2001年出版的《新牛津英语词典》（The New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中对“think tank”一词的解释是“就一些具体的政治或经济问题提出建议及想法的专家机构（A body of experts providing advice and ideas on specific political or economic problems）”^[3]。

美国霍顿·米夫林出版公司2007年出版的《美国传统英语辞典》（The 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中对“think tank”一词的解释是“为开展深入研究和优先解决技术、社会、政治战略或军事方面问题而组建的机构或团体（A group or an institution organized for intensive research and solving of problems，especially in the areas of technology，social or political strategy，or armament）”^[4]。

大英百科全书网络版中对“think tank”一词的解释是“为跨学科研究组织的研究所、公司或团体，通常为政府和商业客户服务。政府委托的项目常常涉及社会政策规划和国防。商业客户委托的项目包括新产品和新技术的开发与试验。资金来源包括公司和个人捐赠、委托研究合同收入以及研究报告的销售（think tank：Institute，corporation，or group organized for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usually conducted for governmental and commercial clients.Projects for government clients often involve social policy planning and national defense.Commercial projects include developing and testing new technologies and new products.Funding sources include endowments，contracts，private donations，and sales of reports）。”^[5]

维基百科对“think tank”一词的解释是：“ 智库（think tank）又称智囊团，是一个对政治、商业或军事等政策进行调查、分析及研究的机构，通常独立于政府或政党，不少与军事、实验室、商业机构或大学等有联系，部分以‘研究所’作为名称。”^[6]

智库的研究者对“think tank”的描述更为详细。美国政治学家安德鲁· 里奇（Andrew Rich）在《智库、公共政策和专家治策的政治学》（Think Tanks，Public Policy，and the Politics of Expertise）一书中把智库定义为“独立的、无利益诉求的非营利组织。其产品是专业知识和思想，也主要依靠这些来获取支持并影响政策的制定过程。操作上，智库属于501（c）3非营利组织，对有关公共政策的问题进行研究并传播思想。政治上，智库属于进取型研究机构，积极寻求公共可信度的最大化，尽可能地投身于政治，运用其专业知识和思想来影响政策制定”^[7]。

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和公民社会项目”（Think Tank and Civil Societies Program）发布的《2008全球智库报告》中把智库描述为：“智库或公共政策研究、分析及参与机构是就一些国内外事务开展公共政策研究、分析、提出建议并协助决策者和公众做出明智的公共政策抉择的组织。智库可以是政党、政府、利益集团、私营公司的附属机构，也可以是独立的非政府组织。这些机构通常在学术研究和政策制定之间起到桥梁的作用，同时也在涉及公共利益的时候将自己独立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结果转化成公众和决策者可以理解、可以相信并且容易获取的信息。智库应该是长期存在的实体，而不应该是临时成立的委员会或研究小组，它们用大部分的人力和财力承担和出版社会科学、政治学、经济学、公共管理和国际事务领域的研究与分析成果。智库的活动包括：出版图书、专题论著、研究报告和政策简讯，举办由决策者、政府官员和主要利益相关者参加的演讲会、研讨会和非正式讨论会。”^[8]

从以上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出，智库作为研究对象时有两个最基本的特征。其一，智库是指一个独立从事公共政策分析研究并提出建议的专家组织；其二，智库应是一个非营利实体组织。第一条从研究内容的角度划分了智库与其他研究类组织的区别，第二条划分了与同类临时组成研究团队的差异。智库可以有多种组织形态（学会、研究所、基金会、研究中心等），其规模、结构、政策研究领域和政治上的重要性也各不相同。从研究的角度看，对智库认识的不同会影响研究对象涵盖的范围。在本研究中，我们将不以隶属关系作为判定某一研究组织是否可以被称之为智库的标准。

有些学者从不同角度解读关于智库的相关定义。美国智库研究专家约翰·索拉马（Jone Solama）、威廉·多姆霍夫（William Domhoff）和托马斯·戴伊（Thomas Dye）等人认为，智库是专为大企业和大公司的经济、政治利益服务的组织，还有学者甚至认为智库是由华盛顿创立的包括政府、商界和学术界在内的控制性组织。

兰德公司不愿意使用“智库”标签是因为它认为目前所谓智库的政治和意识形态倾向过强，丢弃了智库的客观立场。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因为无论在美国还是在国际上，承担相关公共政策分析与科学研究组织发挥作用的文化环境不同，隶属关系并不一致。有些智库隶属于政党（欧洲一部分智库显然属于此类），有些是独立的非营利组织，还有一些依附于营利的公司实体（在日本经常可以看到这类研究组织）。如何给智库一词找到确切的内涵范围仍是智库研究人员面临的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