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杜恂诚

张跃的论著《近代华茶对外贸易的衰落——基于中间商制度的研究》即将出版，我感到由衷的高兴。近代中国茶叶对外贸易是学界过去研究得比较多的一个题目，如何能在众多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做出一些新意来，是摆在作者面前最直接的问题。作者在发掘一批新史料的基础上，侧重于中间商制度的研究，得出了新的结论，使旧题目重新焕发出新的学术能量和理论能量。这再次证明了任何学术题目的研究都是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任何题目都是做不完的，不会因过去学界取得的成绩而宣告终结。只要有新的思路和新的方法，就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探求。

在本书中，作者对在近代华茶对外贸易中起决定作用的中间商——洋行、买办和茶栈——主导构建的中间商制度予以了考察。本书研究表明，这种制度保障了洋行、买办和茶栈对华茶贸易的垄断和利益的实现，却阻碍了近代中国茶业的发展。因为在此制度环境下，其中的大部分机会仅对具有利益再分配性质的活动有利，而对华茶的生产性活动不利，它们导致贸易垄断，而不是扩大机会，最终导致了华茶对外贸易中的利益分配失衡。同时，中间商制度从根本上压抑了近代中国茶业的发展，即抑制了这个行业发展所需的制度创新、技术进步、社会投资和企业家的进取精神。基本可以认为，中间商制度是近代华茶对外贸易衰落的主要原因之一，结论为实证分析所支持。

张跃于2010年考取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专业的博士研究生，与我在一起有四年半的时间。正式学制是四年，但能够按期毕业的学生很少。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专业的博士研究生以及硕博连读生，需要像其他经济学专业的学生一样，完成高级微观、高级宏观和高级计量的课程，考试很严格，如果考试通不过，就会被淘汰。这是颇费时间和精力的。而经济史专业的基础训练同样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因为它是经济学与历史学、社会学等学科的交叉，具有学科知识要求高、信息含量大的特点。本书作者在读期间，刻苦、努力，无论在收集史料方面，还是在做理论学习和模型建构方面，他总是积极、谦虚地向老师和同学们请教，努力提升自己的学识和能力，在其经济史研究中基本做到了史料、理论和工具的较好结合。成家和工作之后，张跃仍能够全身心地投入经济史的研究和写作之中。当然，这与他太太对他的全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张跃是一个勤奋、有较好悟性和百折不挠的人，他在研究中遇到过困难，但在克服性子急的心态后，终于不避艰险，取得了进展。看到辛勤耕耘的成果，才知道坐“冷板凳”的价值所在。本书是作者的第一本书，本书的出版意味着新的起点。学术是马拉松长跑，贵在持之以恒，贵在宠辱不惊，贵在成为学者一生的生活方式。我乐见他的后续发展。

2016年5月于上海浦东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