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精益神器 再现江湖

塞外三无客栈，神秘的黑衣年轻人居然持有精益堂消失已久的神器，而陌生的红衣女子使用的竟然也是精益堂的兵器，为何他们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塞外的偏远客栈，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朋友之所以可怕，因为他们容易嫉妒，只要你比他们稍强大一点，优秀一点，他就要想法与你竞争，甚至与你的敌人联合，而你却根本察觉不到。”

“师傅，可是我们几个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啊！”

“那是因为你们从来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也没有进入过江湖。”说到这里，虬髯大汉捏了一颗花生米，喝了一口老酒，又看了一眼旁边燃烧着的冶铁炉。

“师傅，江湖是什么？”

“江湖有酒，有肉，有女人。”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因为只有在这里，我的内心才最安静。”虬髯大汉又喝了一口老酒，站了起来，走到冶铁炉前，边走边道，“江湖还有刀剑，有欲望，有陷阱，有追杀，当然还有朋友。”说到这里，他狠狠地用钳子拔出里面的铁剑放到大铁墩上，拿起旁边的大锤，用力敲打起来，敲了大概十几下，猛地把铁剑放入旁边的冷水桶里面，滋啦一声，一缕白烟升起。

虬髯大汉拿起铁剑反复看了看，又放入冶铁炉，然后坐在桌子旁边继续喝酒。

“小七，继续拉风箱，注意速度和手臂的姿势。”

“师傅，你今天说话怪怪的。”

“小七，这么些年，跟着师傅打铁苦不苦？”

“师傅，不苦，况且我很喜欢跟着你打铁，做一名匠人，尤其最喜欢你教我打的那些机关，我觉得很有意思，不像大路他们整天在酒楼里，看人家脸色。”

虬髯大汉满意地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竹节的东西，有手掌长，通身黝黑，已经被摸得发亮，绝对是上好的玄铁打造。

“师傅，这是什么？”

虬髯大汉把这类似竹节的东西抛给了叫张小七的少年。

“好重啊，师傅。”

“没错，这是上好玄铁打造，一共4节，合在一起是一把钥匙。”

“4节？一把钥匙？那其他节去哪里了？”

虬髯大汉摆了摆手说：“你先不要问，听我说完。”

“师傅的真名叫童大年，江湖人称铁臂神锤，是当年精益堂的四大长老之一。当年四大长老各有一节，只有四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打开精益堂的密室，而里面放着一张地图。”

“师傅，剑快要熔化了。”张小七打断了虬髯大汉的话。

“随它去吧，让它去自己该去的地方，有些是有价值的，而有些就是浪费而已。”

“可是……这把剑已经快好了。”

“无论多锋利的剑，也抵不过你的勇气。剑在手中，而勇气在心中，若无勇气，手中有剑又如何呢？”虬髯大汉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地图上标明了精益三十六式散落的地方。”

“师傅，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这些就好，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师傅，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那一天，我们中了埋伏。”

“那后来呢？”

“后来？”

虬髯大汉眼睛望着远方，脑海中又显现出挥之不去的场景：几十个蒙面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在他的大喜之日，血染流月城。余众兄弟天各一方，而自己至今依然未找到背后主使之人，他不由得泛起泪光。

“师傅你怎么哭了？”张小七觉得很奇怪，在他的心中，师傅一直是一个硬汉，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笑了之、淡淡而过，今天却说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又哭了。

“没什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罢了。”说完虬髯大汉又是一饮而尽，“对了，我让你研究的机关你可曾参悟？”

“师傅，那木头的飞鸟机关太过巧妙，我……”张小七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事，为师在你这个年龄还不曾有幸研究此物呢？今日我就帮你破解其中奥妙。”虬髯大汉笑道，眼睛里却充满了柔情，若是当年的江湖人士见了肯定也不会相信铁臂神锤会有如此柔情。

“师傅是真的吗？”张小七似乎不敢相信。

“也是时候了，不然为师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虬髯大汉看着对面的少年说道，“等你明白其中的奥秘之后，自然可以研究各种自动机关，甚至是自动打铁之机器。”

“师傅那日曾说，世上有会飞的木头鸟，我却还不信呢。”张小七满怀欣喜，却不知虬髯大汉的内心充满了痛苦，而且越来越深。

长街的一端是无尽的荒原，荒原的尽头是沙漠，长街的另一端也是无尽的荒原，荒原的尽头是中原。

街的正中间有一家客栈，也是荒原里唯一的客栈，但无酒、无肉、无房间，所以客栈被称作三无客栈，不过若要想得到酒、肉和房间，你需要用江湖的秘密来交换，否则再有钱也买不来这些东西。

街的尽头出现了一匹黑马，马上的人戴着斗笠，一身黑衣，马鞍旁悬着一柄刀，黑鲨皮鞘，镶着七颗墨玉色的宝石，像一弯月亮。马从街的尽头一直走到三无客栈，黑衣人下马后直接进了客栈。

客栈里面人很多，吵吵嚷嚷，黑衣人没有理会，径直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把随身的刀放在了桌子上，摘下斗笠也放在桌子上，原来桌子上的人刚要发怒，却被同伴拉住，悄声道：“碧月七星刀，赶紧走。”两人连忙挪到了其他的桌子，于是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听得见每个人的心跳。

自流月城一战后，传说精益堂的四大长老和堂主中了埋伏，全部身亡，而如今碧月七星刀又重出江湖了，而刀的主人却是一个如此年轻之人，他是何来历，与精益堂又有何关系？众人自然是惊诧不已。

若是精益堂的传人怎么会如此招摇，若不是精益堂的传人又怎么会有此物？黑衣人没有理会，叫了声小二：“一盘腊干肉，一碟花生米，一盘青菜，一壶竹叶青，三个馒头。”待黑衣人话音落下，小二已经端着上菜了。

于是人群中一片羡慕的啧啧声，因为他们的桌子上大多数没有菜肴，有也仅仅一碟素菜，更多的是一碗白水和几个馒头，若没有三无先生看得上的秘密，桌子上能有这些已经实属幸运了。

黑衣人并不理会，说了声谢谢，独自品尝起来。

这时人群中，一名老者站起来，大声说：“为什么他一进来就可以有如此待遇？莫不是三无客栈的规矩变了？诸位说，是不是？”

“对，谢大侠说的极是。”

“没错，谢大侠请主持公道。”

其他人都跟着嚷嚷起来。

黑衣人抬头看过去，这名老者一身华服，锦衣缎带，银发簪头，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却掩饰不住此人眼神的威严。

黑衣人又低下头，自顾自地吃起来，黑衣人夹菜很有规律，总是先夹起一颗花生米，再吃一口青菜，然后喝一口酒，再吃一口腊肉干，最后吃一口馒头。因为师傅对他说过，即使是喝酒吃菜也要把它们摆得有顺序，这样效率最高，更可以随时准备迎接外来的袭击。

“喂，铁枪震八州谢风萍老爷子的话你听到没有？”一个极其谄媚又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黑衣人看过去，那名老者旁边桌子一名枣核脑袋、小眼睛的男子正站起来指着自己说。

“纵然是碧月七星刀，也要遵守这江湖的规矩，是不是？”见有人站在自己一边，这谢姓老者更加得逞起来，要知道自己行走大江南北，押镖无数，当年枪挑黄河三十六寨，护镖而行，虽被戳瞎一只眼睛，但这“铁枪震八州”的名号确实叫响了江湖，只要见镖旗上一个大大的“谢”字，便无人敢抢，哪知道这少年竟然如此傲慢，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自然更加恼怒。

“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黑衣人傲然回答，又自顾自地继续吃。

见少年依然不理，老者脸上无光，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招“神龙摆首”砸向黑衣人，其他人不禁暗暗为黑衣人担心，要知道谢风萍除了枪法厉害，神龙十八拳法也是霸道至极，谁知道黑衣人并未躲避，右手的筷子猛然抬起，直奔老者，竟然夹住了老者挥来的拳头。

众人哗然，一片惊呼声，要知道江湖上能在谢风萍拳下走过十几招的人也不多，这少年一双筷子就夹住了霸道的神龙十八式。

老者想要拔出拳头，用尽力道，哪知少年轻轻一松，老者猝不及防，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众人又是一惊，这少年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承让。”黑衣人面不改色地说。

哪知老者非但没有退让，转身取枪，一抖手腕，泛起枪花，一招“落日中天”带着“嗖嗖”的冷风直奔黑衣人而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难道真的是倚老卖老吗？”

只听见“咔”的一声，刀光一闪，其他人还未看到如何景象，黑衣人的刀已经回了刀鞘，再看这边谢风萍的铁枪已经断成两节，枪头已经断成好几节散落在地上，谢风萍拿着光秃秃的枪杆不知如何是好。

“老人家还要继续吗？”黑衣人冲着谢风萍问道。

谢风萍虽然极其霸道，但自知技不如人，又加上对方使的是碧月七星刀，只好抱个拳抽身而回。

见到连谢风萍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其他人自然不再言语，心中却都暗想这碧月星刀果然名不虚传。

黑衣人见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把手伸入怀中，准备掏什么东西出来，想要进入里屋。

这时候，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大声喊叫着：“抓住她，抓住她，她偷了我的东西！”嘈杂声越来越近，冲着三无客栈直奔而来。

黑衣人又把手从怀里拿出来，握住了刀，坐下来，看着门外。

一阵踉跄的脚步，夹杂着惊恐的声音：“救命啊，救命，救救我！”客栈门口闯进来一位少女，从头到脚都是红色的衣服，包括鞋，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多半个脸颊，眼中闪烁着一丝求助。

门外闯进来七八位大汉，灰衣打扮，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刀，右胸前都刺着一滴水，那是近年来江湖中崛起的滴水山庄的标志，也是精益堂覆灭之后迅速崛起的门派，势头直逼少林、武当以及其他各大门派。

客栈大堂里面的其他人无不侧目，惹上滴水山庄那可是大麻烦，据说精益堂的覆灭就是与此有关。

看到大汉们闯了进来，红衣少女急忙跑向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求助，可是坐在桌子旁的客人却纷纷躲开，于是红衣少女又跑向另外一张桌子，拉着一个大汉说：“求求你，救救我吧！”大汉用力甩开红衣少女的手，呵斥道：“滚开！”一脚踢开了红衣少女，冲着门口的大汉们拱了拱拳道，“在下沙漠孤狼唐勇。”

黑衣人虽初涉江湖，倒也听师傅说起过，这沙漠孤狼唐勇乃是江湖的独行大盗，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怎么却也是这般怕事。

红衣少女被踢到了黑衣人的桌子旁边，站立不稳，差点把桌子上的酒菜掀翻。黑衣人一把扶住红衣少女，这时他看清楚了她的脸，淡眉如秋水盈盈，眸子如秋月昭昭，而她正冲着他微笑，笑容中充满了羞涩和歉意，脸红得就像雨后的晚霞。

他的脸竟然也红了，这是他第一次下山，而师傅下山前告诉他不要接近女人，世上的女人毒如蛇蝎，心如海底之针，可是这笑容竟然让他的心急促跳动了一阵。

这时候门口的大汉中为首的男子哈哈大笑几声道：“小丫头片子，看你跑到哪里去！还有空眉来眼去的，等会陪哥几个好好玩玩。”说完他的身后响起几声怪笑。

黑衣人撤回了手，赶忙把红衣女子扶在座位上，倒了一碗水给她，说了一声：“喝吧。”那红衣女子脸色也是一红，轻启丹唇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作声。

黑衣人看着对面灰衣人各个身手不凡，又都是持刀而来，不禁想起了师傅教他刀法的第一天问的问题：“最短的距离，最稳定的角度，最快的速度，便是最快的刀法吗？”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精益之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应该？”

“是最快的刀法。”

“那既然是最快的刀法，如果对方比你拔刀快怎么办？”

“那我就再快一点。”

“你如何快？”

“我……”

“诚然练习是最重要的，但是修为是漫长的，也非一朝一夕可以迅速提升。本来精益之道就需要漫漫修行，坚持不懈。”

“那该如何？”

“因为你依然需要拔刀，所以你就慢了。”

“刀难道不是拔出来的吗？”

“哈哈，难道天下就只有拔刀这一种方法吗？”

“难道还有其他方法不成？”

“不错，这天下还有一种出刀的方法，落刀而非拔刀。”

“落刀？”

“不错。当年我自诩学了这七星刀法，加上天星内家心法，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江湖上已经少有对手，听说流月城的精益堂主剑法一流，我便前去挑战。”“那结果如何呢？”

“结果就是我做了精益堂的四大长老之一，潜心研究精益之道。”

“这却又是为何？”

“那日我到了流月城，要挑战精益堂主，哪知精益堂主说，若真是动起手来，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不比，我必然不甘心，于是提出比试拔刀的速度。”

“那师傅自然应该会胜才是。”

“我也是如此想法，而且对方使剑，自然更不如我快。哪知我的刀才拔出一半，对方的剑已经完全出鞘，并指在了我的咽喉。”

“怎么会如此之快？”

“因为流光剑的剑鞘带有机关，可以自动打开，那剑便不需要拔，而是落下，精益堂主顺势一带，剑就出鞘，如水奔流，毫无阻滞。”

“于是我心服口服，甘愿拜在精益堂门下，研习精益之道。后来我才知道，除了距离、角度、速度外，还需要有机关辅助才能达到真正的快。”

“机关辅助？”

“距离、角度、速度都是人可以掌控，但若有外力辅助，让你直接出刀，而不用拔岂不是更两全其美？所以后来才知道精益堂的精益之道除了研究快之外，还有机关术，专门研究一些道具，帮助人们完成一些复杂和危险之事。后来我就让铁臂神锤童大年帮我也打造了新的刀鞘。”

“就是这个刀鞘吗？”

“不错，这碧月七星刀的刀鞘是可以自动打开的。”

“自动打开？”

“刀鞘第一颗宝石按下去，包住刀刃部分的刀鞘自然打开，而你的刀就已经出鞘，不需要再拔刀。”

“我懂了。”

“你还不懂，时间是公平的，就看你如何去利用它。”

“我会懂的。”

“很多武功很花哨，但大多数的动作是多余的，而你需要拆分每一个动作到极致，找到多余的动作，保证每一个动作都是有价值的，并保证每一个动作的连续性。”

“我会继续练习的。”

“虽然师傅可以直接告诉你如何去做，但还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你自己领悟和练习。懂得为什么，比懂得如何做更加重要。”

“师傅，我记下了。”

“哎，你光给我喝水，我也饿了，小二，再上点菜来。”红衣少女突然失去了刚才那份羞涩，肆意地喊了起来。

喊了半天也不见小二上菜，红衣少女有点尴尬：“喂，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让小二给我也上点菜，我也饿了。”红衣少女拉着黑衣人的衣服，刁蛮地说。

“师傅说的果真没错，女人真是大麻烦，反复无常。”黑衣人心里暗自道，于是他把酒菜都推到红衣少女前面，说了一个字：“吃。”

“喂，我不吃别人剩下的，你给我点新的。”

滴水山庄的大汉徐徐逼近，为首的人对着红衣少女狠狠地说：“把东西拿出来。”

“拿什么拿，我拿你什么了？”

“你的东西在他那里，不信你让他掏掏看。”红衣少女撅着嘴指着黑衣人道。

为首的大汉狐疑地看看红衣少女，又看看黑衣人，冲着红衣少女说道：“少废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你快给他们嘛，不然我就麻烦了。”红衣少女一只手扯着黑衣人的袖子，一只手伸去黑衣人的怀里。

黑衣人一把抓住红衣少女的手，说：“不用劳烦你，我自己拿给你看。”另外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怀里。

“哎呦，你先松开我嘛，好疼啊。原来你不是哑巴啊，说话蛮好听的么。”黑衣人的手刚碰到怀里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这并不是师傅给的信物。

小萨旁白

1．人人都言精益就是速度，就是流动，可是却不知道精益也是两条腿走路的，那所谓的快便是JIT（Just in Time，准时化），可是另外一条腿就是Jidoka，就是“自动化”的意思，通俗来讲就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既保证产品质量，又可以让人轻松工作，而不产生错误，其余判断和提醒的工作都交予机器。文中所提到的碧月七星刀刀鞘便是做的这个引子，用来说明“自动化”的妙处。

2．黑衣人跟师傅的对话也极有意思，其中两点稍微引出了精益之精华，后面的章回会深入讲解。第一点是“时间是公平的”，精益就是速度，那么一切影响速度的因素都可以看成需要改善的点，如你的电脑，一天应该可以工作8个小时，但是因为故障坏了3个小时，那么你的时间就没有了，也就白白失去了3个小时的效益。第二点是练武讲究动作简化，所以多余的动作便是浪费，那么什么是浪费呢？这里先不多讲，卖个关子，总之一切不增加附加价值的作业都是浪费。第三点是启发式教学，这点在精益里面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如果一味揭开答案，对方便会丧失思考问题的能力，而启发的方式，不仅要告诉对方How，还能告诉对方Why，形成自己的思考，这都会在后面一一展开。

最后提到了信物，信即相信，正如愿景一样，是先信而后达成，不是达成而后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