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当一个人想起他从他母亲的教导那里获得的头一个世界观点(view of world)时,他确实会记得当时显露在他面前的事物是多么颠倒、多么奇怪。例如,我追忆了尤其在两个现象上我觉得是异常困难的事实。首先,我不理解,人们怎么希望让他们自己受一个国王的统治,即便是片刻的统治。第二个困难是,莱辛(Lessing)把它如此巧妙地放进一首机智的短诗内,它可以大略表达为:
我常常想的一件事情是古怪的,
杰克对特德说:“这就是,
我们星球上富有的人,
仅仅拥有财富。”注54
每一个人都会回忆起他自己青年时的类似经验。有两种使自己与实际调和的方式:或者人们逐渐习惯于迷惑不解,它们不再烦扰人们;或者人们学会借助历史理解它们,并从那个视点冷静地考虑它们。
当我们开始求学或继续高级研究时,当往往花费几千年的思维劳动的命题作为自明的东西在我们面前再现时,十分类似的困难便准备出其不意地袭击我们。在这里也只有一种启发方式:历史研究(historical studies)。
如果我除去我对康德(Kant)和赫巴特(Herbart)的研读,那么完全独立于其他人的影响而产生的下述考虑,建立在历史研究的基础之上。在与我的能干的同事讨论这些思想时,我照例不能达到一致的理由,我的同行总是倾向于在我的某种混乱中寻找这样“奇怪的”观点的根据的理由,毋庸置疑的是:历史研究没有像它们应该受到培育的那样普遍地得以培育。注55
无论情况可能如何,正像出自我较早时期的论著的注释和引文表明的,这些思想不属于非常近的日期,而是自1862年以来我即掌握了,尽管不适合与我的同行讨论——至少我不久便尝试这样的讨论。除了利用其他著作的时机和在杂志撰写的一些短评外,我没有就这些思想发表什么东西;虽然物理学家几乎没有读过它们,但是它们也许足以证明我的独立自主。
但是现在,由于一些有名望的研究者开始进入这个领域,我也许也可以把我的微薄贡献奉献给使我们关注的问题的类别。我们习惯于称概念是形而上学的,倘若我们忘记了如何达到它们的话。如果人们总是注意他们经过的道路,那么他们从来也不会失去自己的立足点,或者与事实发生冲突。这本小册子仅仅包含对属于自然科学和历史二者的一些事实的坦率沉思。
也许下面的路线也可以显示历史方法在教学中的价值。实际上,即使人们从历史学到的无非是观点的可变性,那么它也会是非常珍贵的。当然,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的言语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为真实:“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溪流。”试图借助教科书固定美好瞬间的尝试总是要失败的。于是,让我们及早变得习惯于科学是未完成的、可变化的事实。
无论谁仅仅了解一种观点或观点的一种形式,他都不相信,另一种观点始终处在它应有的位置,或者另一种观点将在任何时候接替它;他从不怀疑,也不检验。如果我们像我们经常做的那样颂扬所谓的古典教育的价值,那么我们几乎不能严肃地坚持,这是由八年名词变格和动词词形变化的训练引起的。我们宁可相信,它不能损害我们了解另一个卓越民族的观点,因此我们能够随时把我们自己放在与培育我们的位置不同的位置上。古典教育的本质是历史教育。
但是,假如这是正确的,我们便有许多关于古典教育的过分狭隘的观念。并非只有希腊人与我们有关系,而且以往所有有教养的人都与我们有关系。实际上,对于自然研究者来说,存在一种特殊的古典教育,这在于认识他的科学的历史发展。
让我们不要松开历史引导之手。历史造就了一切;历史能够改变一切。但是,首先让我们从历史期待一切,我对我的历史研究(historical investigation)这样抱有希望,希望它不会是过分冗长乏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