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毛笔”的出现
根据考古遗迹,原始艺术中的造型迹象至少有三种类型。第一类是刻拓类,用坚利的石器在质地较软的石面上刻凿,或者把自己的手印、脚印直接拓印在物体表面。第二类是手工涂抹,工具材料和技法是呈多样化的,特殊需要的时候在洞窟石壁上涂画,平时用手指在沙滩上就可随心所欲地画,用树枝可在任何土质平面上画,用木棒绑上动物皮毛就是笔,蘸上泥浆、木炭、动物血等就可以在石面、大树叶、兽皮等材料上画。他们涂画的工具材料就是这个样子:“颜色则用天然的黏土和氧化矿物质——黑、红、黄、棕等各种颜料都有,他们把颜色和木炭以及动物脂肪调和,制成一种浓厚的颜料,当成粉笔使用(注:类似于后来中国的墨),或者用苔藓、一段擦散了的丫枝,以至用毛制成的‘画笔’蘸着来涂抹。有时也用一根中空的鸟骨把干颜料直接吹到岩壁中去。”第三类是泥塑、陶塑之类实体与表面涂绘合二为一的作品。在后来中国绘画中“绘”和“画”是两种方法,“绘”是用颜色涂出来的,“画”是用笔画出来的。我们看彩陶上的纹饰,是用类似毛笔笔锋的工具绘涂或者是画出的。从这几类形式类型中我们都可以找到笔的痕迹。
旧石器时代的工具只有砍斫器、刮削器、尖状器等几种类,每一类工具往往是一器多用。在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已能根据所从事的各种生活劳动的特点和需要,改进原有的工具,并有所创新,制作出性能更为先进的工具。所以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多样性、专业性、定型化和规范化,便成为工具制作的发展方向,为制作非石质材料的工具和组合式工具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条件。
组合工具是将两种以上不同用途及功能的材料或工具组合在一起,作为一件工具使用。这较之于手握的单体工具,无疑是一大进步。它既有助于进一步提高工具的使用效能,又可以在使用一段时间后,只需更换损坏的部分,而不至于丢弃整件工具。不过组合工具材料的制作和加工,需求更加精细、规范,这样才能组合得更加牢固,发挥效用也更强。内蒙古地区出土的西汉居延笔,笔杆的底端被劈成六片,将笔头放入,再捆以细麻,如果笔头用秃,可以解线换上新的笔头。后世智永禅师“退笔冢”的故事,我们仍可以看到组合工具的这种功能。
1973年在浙江余姚河姆渡发现了一处距今7000年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了大量的骨质及木质工具,其中有大量的骨耜。骨耜是挖土的工具,是用水牛等大型哺乳动物的肩胛骨加工制成的,一般长20厘米左右。在肩2臼处横凿有一方孔,骨板下面中部处还琢磨出一条浅平的竖槽,在竖槽下端两侧各凿出一孔。与这些骨耜同时出土的,还有木柄。木柄和骨耜是组合在一起的,即先将木柄插入骨板的竖槽中,再将藤条穿过方孔和竖槽两侧的孔,缠绕绑牢木柄。木柄的顶端做成T形,或雕出提手孔,便于把握。木柄与骨耜组合在一起使用,成为组合工具。而且一旦骨耜损坏,可以更换,木柄仍可继续组合使用。此外,旧石器时代晚期作为复合工具的弓箭已经出现。它是将带铤的箭头嵌入箭杆端部的凹孔中,复合成完整之箭。这样的构成原理和形式与毛笔的构成已经相差无几。在湖笔的故邑湖州钱山漾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出现了两件棕刷,棕刷的上端用麻线紧紧捆扎,棕刷的后部加固以利于手握,那就是毛笔的基本形状了。毛笔是以杆部和毛类头部组合而成的,它的出现应在复合工具产生之后。所以,在这时期产生毛笔的技术条件已经具备。联系到后世毛笔书法中有一个典型的书写动作“刷”字,我们更有理由把6000年前湖州钱山漾遗址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的棕刷看成是“准毛笔”,它是一种现今唯一能见实物的毛笔的原始形态。
这一时期,另一种毛笔的制式是点漆而书的竹梃。中国使用漆料的历史十分悠久。早在尧舜禹时代,漆器作为食器和祭器,已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无论是7000年河姆渡文化遗址出土的漆木碗,还是早期史籍记载的食器,祭器上使用的涂漆、墨染、朱画,都不会缺少涂、染、画的工具。原始漆器的彩绘工具对毛笔的诞生有直接影响。所以,《物原》说:“伏羲初以木刻字,轩辕易以刀书,虞舜造笔,以漆书于方简。”最初人们是用刀刻画或用梃点漆在竹木上书写。“虞舜造笔,以漆书于方简”,就是后来出来的“蝌蚪笔”。《篆文入门》中说:“古代以竹笔涂点,漆于竹简,竹滑漆,不能行画,辄成头粗尾细之状,其形像蝌蚪,故得此名,然至今已不可见。”“蝌蚪笔”头粗尾细,线条有变化,虽然是上古先人点漆而书的一种无毫笔——竹梃,但与后来毛笔的小大由之的功能相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