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枪打出头鸟
王伦为了在心理上彻底打垮梁山上的这群降将的招安念头,不断的让一群出身不好的小喽啰把他们围起来,在骨气和人格上公开羞辱他们,还煽动出身不好的小喽啰的妒忌情绪,煽动他们对这些曾经的地主官老爷各种冷嘲热讽。
王伦知道,对付这些曾经的官老爷,用文明的方式显然是不够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一些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人,跳出来对他们各种冷嘲热讽,让他们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并且他们还只能老实的听着不敢反驳,不仅让他们斯文扫地,更能让他们无地自容。王伦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得志秀才出身的王伦一直有着极其强烈的自卑,对所谓帝王将相一直怀有根深蒂固的嫉妒心,看到他们那副狼狈不堪样,油然而生一种报复感。
其实梁山上的降将们已经够可怜了,他们大部分作为战俘被逼着上山入伙,仅仅在一夜之间,他们就从人人羡慕的官老爷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土匪,出征前吹的牛皮全成了打脸,为了能苟延残喘的活着,荣誉,地位,家庭,祖宗名声都没了,还得跟这些江湖盗寇为伍。本来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忍受这些小喽啰的冷嘲热讽,这些昔日的官老爷已经活的特别卑微了,他们已对王伦已经表现出最恭顺的服从,王伦还不放心他们,还要他们把自己的招安想法批判的狗血喷头。
随着对招安的批判越来越深入,抱怨的问题也变得多了起来,批判招安不久就变了味,从开始控诉朝廷黑暗变成抱怨梁山种种黑暗起来了,好多小喽啰聚在一起开始抱怨起梁山的分级排名制,好多小喽啰抱怨梁山上好多统领不仅武艺低微,而是人品恶劣,对上奴颜卑膝,对下则横眉冷对。
尤其是王定六表现的最积极,整天上窜下跳的四处传播各种反动言论,王定六是被梁山好汉所谓的“替天行道”所吸引,满怀“劫富济贫”的理想,自动投奔梁山入伙的代表。
王定六因为在家中排行第六,所以叫王定六,因为长的瘦走的快,而且喜欢吹牛八卦像个八婆,所以人人都唤做活闪婆王定六。他从小就喜欢赴水使棒,也曾经四处拜师学艺,可惜运气不好,没遇到名师,又因为家里穷,只能在江边跟着他父亲卖酒度日,上山前为扬子江边酒店老板。父子俩每日接待八方宾客、三教九流,常听人说到梁山泊宋头领替天行道,不害良民,所以对梁山泊满怀憧憬,一直心向往之。后来王定六父子跟着张顺上了梁山。在梁山上担任梁山驻北山酒店迎宾使兼消息头领,因为王定六个性耿直,看不惯自己的所在酒店的其他好汉卑躬屈膝的种种表现,与别的好汉的关系十分紧张,最后在忠义堂排名倒数第五,虽然排名跟靠后,不过大小还算个地煞统领,属于梁山上的特权阶层。到就是这样一个还算是特权阶层的人,却为大多数小喽啰打抱不平,他四处替小喽啰抱怨道:梁山上的好汉好多都过得不如意,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如意吗?有的说是因为吃的太差,经常没肉吃,也没酒喝。有得说是因为梁山上没有女人,大多数好汉上山后只能打光棍,也有的说是因为在山上过得太无聊,像个监狱一样,还不能轻易下山。
我觉得这些抱怨都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谁也不能不承认,投奔梁山得好汉,对这些其实没那么的在意,大多数好好都是抱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理想来入伙的,上梁山并不是来追求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
但是来入伙的好汉现在却大多数都失望了,对梁山变成现在这样感到失望了,他们来入伙并不是来当小喽啰的,为什么有的好汉武艺低微,却能位列天罡地煞,成为统领,有的好汉武艺超群却只能是小喽啰,为什么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数量就注定了,不能增加名额了,这样的排名制度怎么能让众好汉心服口服。
随后,王定六还呼吁被称为小喽啰的大多数好汉们用脑子想一想,这样的排名有没有道理,我们来投奔梁山到底是为了什么?王定六这么说就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不光只是说说,随后他还向王伦上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应该废除这种排名,不再用天罡地煞和小喽啰来区分众好汉,一切按功劳排名……”
王伦看到望定六的上书后,还没看完就气的拍桌大骂,骂完立刻向萧让打听这个王定六什么来头,敢如此大逆不道,不仅不老老实实的批判招安,竟然敢质疑起梁山的根本制度,这就是鼓动小喽啰们“造反”啊!
不久之后就到了除夕,王定六更是到处给各关卡,水寨,酒店写春联,把自己上书的观点写在春联上,让所有的小喽啰都能看到,春联虽然只能写个上联下联加横幅,字数不多,王定六的文采也不怎么出众,但写完贴上以后,小喽啰们却聚在一起对着这些春联议论纷纷,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都是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王定六成了小喽啰心目中的英雄。
除夕那天傍晚,王伦在戴宗得陪伴下提着灯笼去看了王定六为各个地方写的春联。他看到小喽啰都在讨论春联内容,感到了王定六极大的号召力,当即决定过完年就要狠整王定六。
王伦一时半会想不到整王定六的理由,在戴宗的罗织撺掇下,王伦给王定六冠以“朝廷奸细”的罪名。王定六从前私下说过一些对王伦不敬的话,也被其他小喽啰举报出来,王定六此时仍在公开场所为自己辩解,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王伦,即将被王伦选中,当成枪打出头鸟的那只鸟,被一枪打下来。
王伦把审讯折磨王定六的任务交给了戴宗,具有丰富的黑牢管理经验的戴宗,非常高兴了接受了这个任务。戴宗对怎样用肉体和精神刑法折磨囚犯,特别有研究,戴宗在江州管理黑牢时,就经常以折磨囚犯为乐,他是个心理变态的迫害狂,爱观赏囚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喜欢像猫捉弄老鼠一样反反复复玩弄他们。戴宗经常故意让受害者以为已经没事了,就在如释重负的一刻再把囚犯打入万丈深渊。
为了向王伦显示自己的能干和忠心,戴宗不仅要整王定六,还把王定六的反动言论与王定六的入伙介绍人张顺和张顺背后的江州水军系挂起钩来,然后再有条不紊、虚张声势地调查王定六大逆不道的反动言论。很快,梁山上原先支持、同情王定六的统领和小喽啰,被戴宗虚张声势的气势吓得人人自危,尤其是李俊为统领,一直左右摇摆的江州水军系。像王定六所在酒店的掌柜催命判官李立更是第一时间跟李俊的江州水军系划清界限。李立这人虽然也是江州来的,给人感觉像是李俊的兄弟,其实他跟不仅李俊不是本家,而且平时关系一直不好。加上他本来人品就不好,他在江州所开设的黑店,更是梁山四大黑店之一,为人穷凶极恶的令人发指,对不幸误区他家黑店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从来都是蒙汗药麻翻,要么做了包子馅,要么扔进河里喂鱼。做人做事毫无底线,比奉行“三不准原则”的十字坡黑店更加黑。当年宋江路过他的黑店也被他用蒙汗药麻翻了,正要动手时,要不是李俊来的巧,宋江就成包子馅了。他不仅把人杀了卖人肉馒头,卖不完的也不浪费,自己还跟着吃。由于吃人肉馒头吃的多了,他的相貌都有些吃人后遗症,整天一副“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的模样,上梁山后,跟着王定六一起经营北山酒店,请求跟王定六关系一直不好,此时更是上窜下跳的对于王定六落井下石,为求自保,李立对王定六反戈一击,不仅揭发出王定六很多聚众造反的言论,而且举报王定六是方腊派到梁山的卧底。在李立的带头下,王定六所在酒店的其他伙计或跟着划清界限,或义愤填膺,控诉王定六一贯妖言惑众、聚众造反。一些胆小怕事的小喽啰甚至作出与王定六势不两立的模样,要求戴宗严惩王定六。
在王定六刚被关押时,王定六的一位要好伙伴,也就是当初跟王定六一起上山入伙的安道全,上书王伦为王定六求情,希望王伦看在王定六年幼无知、人言微轻的份上赦免王定六,然而当王伦看到安道全的上书后,却遭到了王伦的断然拒绝,王伦回复安道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要不是看在你安道全会医术,是梁山不可多得的人才的份上,连你一块整了。
安道全被警告后,再也没人敢为王定六求情了,在随后王定六以前认识的小喽啰不断的揭发和检举中,王定六的罪行也不断升级,从妖言惑众到聚众造反,再到朝廷和方腊派来的双面奸细,王定六也成了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罪人。
在被刚刚关押期间,王定六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想学武松当硬骨头,死不认错。声称大不了下山散伙,再回到老家卖酒,就当从没上过梁山。他这么说以为王伦就就会放过他,只是,王定六太幼稚了,他既然上了贼船,立了投名状,哪有那么好下船的,除非他死了,否则戴宗绝不会允许王定六活着离开梁山。
对于王定六的态度,戴宗冷笑连连,他在黑牢里什么样的硬骨头都见过,没有他收拾不了的人,何况一个小小的王定六。不需要什么方法,戴宗下令开始对王定六用刑,直接往死里打,打的王定六皮开肉绽,当年连武松这种硬骨头都撑不了多久,何况王定六。没多久,戴宗要王定六承认什么,王定六就承认什么,然后签字画押,再写服辩。最后等戴宗满意后,由戴宗押着王定六到各处痛哭流悌的当众认罪,承认自己的犯了弥天大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请求王伦宽恕。
表演了几圈以后,王定六就被关押起来,从此就从梁山消失了,连同他父亲也跟着消失,王定六在天揭石碑上的排名也被抹去,好像从来没这对父子似的。
王定六事件的爆发,王伦开始产生想法,要以王定六事件为突破口,决心利用这一反面典型,继续扩大战线,一并收拾自己不喜欢的那些人。在不久之后,再王伦的授意下,戴宗陆续在梁山上张贴对王定六审讯结果的告示,公开宣布王定六是方腊派来的奸细,是意图颠覆梁山大业的卧底。
随后,王伦在聚义厅一次宴会上对此加以充分表彰,对戴宗审讯调查的结果大为赞赏,并对如何扩大调查、继续揪出梁山上的其他奸细作了进一步的规划。王伦对着文武百官忧心忡忡的说:“现在只挖出王定六一个特务,这肯定远远不够,梁山上肯定还有其他的奸细没有被揪出来,方腊肯定不会只派一个奸细来梁山卧底,肯定还有一群奸细在我们周围。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不仅要揪出方腊派来的奸细,也要揪出官府派来的卧底,金国派来的探子。我们要揪出他们,把他们妄图颠覆梁山大业的阴谋粉碎。对朝廷奸细、方腊奸细、金国探子等三种奸细,各关卡、酒店都不能掉以轻心,要悄悄的调查,不要打草惊蛇,要悄悄的把他们一网打尽。”
随后,戴宗更是详细介绍了这三种奸细的特点,不管是谁,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定要踊跃举报,绝不姑息,首先要重点注意与王定六平时来往密切的小喽啰,他们最有可能是王定六的同伙。还有就是南方来入伙的好汉,他们最有可能收方腊指使,来梁山做奸细。还有就是来入伙动机不纯的人,更是重点防范对象。哪怕来的时候不是奸细,但是有可能被奸细策反。
时间不长,戴宗按照王伦的指点,又揪出了一个奸细,那就是白日鼠白胜。白胜本来是郓城安乐村的一个闲汉,平时偷鸡摸狗,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见人烦,所以外号叫做白日鼠。后来投奔晁盖,成为晁盖的铁杆小弟。晁盖抢劫生辰纲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就住在白胜家。后来生辰纲被劫一事惊动了梁中书、蔡京和济州府。府尹派何涛查办此案。恰好何涛的弟弟何清认得晁盖,并掌握了七人假扮卖枣客商的一些线索。何清和白胜同样都是赌客,因为这个原因,何清又找到了白胜的踪迹。他把这些情形都告诉了何涛。两人决定先将白胜捉拿。
把白胜抓捕归案后,开始白胜还矢口否认抢劫生辰纲,当搜查白胜家,找到白胜被分得的赃物后。白胜无话可说,府伊随即对白胜施以酷刑,又忽悠白胜说官府已经知道事情与晁盖有关,白胜打熬不过,只得招认自己和晁盖参与了此事,但说不认得另外六人。府尹便把白胜关押起来去捉拿晁盖。
后来幸亏宋江在官府捉拿晁盖之前,向晁盖报信,又有朱仝、雷横的配合,使得晁盖等人得以逃出。但是有两个庄客仍然被捉拿,并供出了吴用等六人的大致情况。于是府尹又把白胜取出大刑伺候,白胜没法,只能把七人姓名、绰号以及三阮的住处都说出。府尹将其口供与庄客所说对照,确实一致,便命何涛去石碣村抓捕。
后来晁盖等打败了何涛,上了梁山。这时白胜仍然在济州牢里。晁盖便让吴用想办法把白胜弄出来,提出要将他救出来,吴用派人买通牢里的人,最终才让白胜越狱上了梁山。白胜上梁山后,跟王定六比邻而居,平时有些私人来往,因为他们都是梁山上没什么本事的人,平时在一起发发牢骚,抱怨一下排名太低。这些反动言论被别的小喽啰揭发出来,被戴宗说成是王定六的同伙,抓起来审讯。
白胜这个“奸细”被抓起来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久戴宗又揪出了一个金国派来的探子——金毛犬段景住,这段景住本来是涿州人,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看着就不像汉人,尤其是来路不明,身份可疑,入伙前常年在北方以盗马为生。按他的说法,他之所以上梁山是因为久慕宋江之名,早就有意投奔梁山泊入伙,于是潜入枪竿岭,盗取金国王子骑坐的照夜玉狮子马,打算献给宋江,以为进身之礼。但在路经曾头市时遇到曾家五虎,被他们劫走宝马,只得逃奔梁山,将此事告知宋江,希望宋江给他报仇雪恨,他还煽风点火说曾家五虎曾扬言要扫平梁山。段景住这种心怀不忿之下想挑唆梁山为其报仇的鬼心眼,自然瞒不过王伦。戴宗开始揪特务的时候,他很快就成为戴宗重点怀疑的对象,戴宗以他经常跟金国打交道为借口,怀疑他是金国派来的探子,随后,段景住就被抓起来审讯。
段景住只是因为长得像金国人就被当成金国探子抓起来审讯。这消息在梁山传开,在小喽啰和统领中都激起了强烈的震动,惊悚、恐惧的空气迅速弥漫开来,梁山上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