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俄罗斯概述(续)人口、财政、军队、习俗、宗教彼得大帝即位以前俄罗斯的状况
一个国家越文明开化,它的人口就越多。因此,中国和印度之所以在所有帝国中人口最多,是因为在发生了层出不穷的改变了地球面貌的革命之后,中国和印度组成了我们所知的年代中的最古老的文明开化的群体。它们的行政管辖区已经存在了四千多年。正如人们所说,这就意味着,在先前的那些世纪里,它们已经进行了大量实验和努力。俄罗斯人姗姗来迟。但是,他们把十分成熟完美的技艺引进他们国内后,在50年内取得了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只依靠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在150年内取得的进步。这个国家的人口却与它的幅员不成正比,相差很远。然而在这样的状态下,它拥有的臣民数量却和任何一个基督教国家相同。
根据人头税的、商人的、手工业者的和男性农民的统计名册,本书作者可以肯定,俄罗斯目前至少拥有人口2400万。正如在波兰,在德意志的好多省份,以及从前在整个欧洲的情况一样,在这2400万人中大部分是农奴。在俄罗斯和波兰,一个贵族和一个神职人员的财富不是按照他们拥有的货币收入,而是按照他们拥有的奴隶数量来计算的。
以下是从1747年对缴纳人头税的男子进行的调查统计结果得知的情况:
以上664万这个整数就是缴付人头税的男人的总数。这项统计把孩童和老人也计算在内。但是,少女和成年女子却没有计算在内。在制作一份纳税人名册的时期和制作下一份纳税人名册的时期之间出生的孩童也没有计算在内。只要把缴纳人头税的人数增加两倍,再把成年女子和少女的人数计算进去,读者就会得到将近2000万这个数字。
必须把有军人身份者的人数加进这个数字中。军人人数升至35万。整个帝国的贵族和教士为数20万。这些人都被免征人头税。身在俄罗斯帝国的外国人,不论其职业和国籍如何,都被免除纳税义务。被征服的省份——利沃尼亚、爱沙利亚、因格里、卡雷利及芬兰的一部分——的居民、乌克兰人、塔奈伊斯的哥萨克人、卡尔穆克人,其他鞑靼人、萨莫耶德斯人、拉波尼亚人、奥斯迪亚克斯人以及面积大于中国的西伯利亚的所有偶像崇拜者的人数都不包括在上述统计中。
根据上述计算,1759年,当这些回忆录从彼得堡送达本书作者手中时,俄罗斯居民人数没有上升到2400万是不可能的。这些回忆录都取自俄罗斯帝国档案。根据上述计算,俄罗斯每平方里有8人。本书作者曾经谈到的那个英国大使认为每平方里只有5人。但是,毫无疑问,他手里并没有像有人心甘情愿向本书作者提供的那些回忆录那样翔实可靠的回忆录。
因此,准确地说,按照比例,俄罗斯土地上的居民仅为西班牙的五分之一,但俄罗斯人口的绝对数字是西班牙的4倍多。俄罗斯的人口差不多与法国和德意志相同。但是,考虑到它辽阔广大的疆域,这个地区的人口仅为它们的三十分之一了。
关于这项统计有一个重要之点必须提出:在664万纳税人中,有差不多90万人属于俄罗斯的教士这个层级,这中间既不包括被征服地区的,也不包括乌克兰和西伯利亚的教士。
因此,在7名纳税人中有1名教士。但是,尽管有这种制度,俄罗斯教士并不像在很多其他王国那样享有国家收入的1/7。在这些国家,教士至少应该拥有国家全部财富的1/7,因为为他们耕作的农民向国王缴纳人头税。很应该把教士没有动用其中分文的俄罗斯皇家的其他收入都算在内。
以上这种估算与曾经提及的俄罗斯作家的估算大相径庭。那些向他们的君王呈交述职陈情书的外国大使在这个方面全都错误百出。必须对俄罗斯帝国的档案资料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很可能在天花——其中一股来自阿拉伯腹地,另一股来自美洲——还没有在俄罗斯的环境中根深蒂固,还没有在这种环境中猖獗为害的时期,俄罗斯的人口比今天多得多。这两股祸患比战争更使世界人口锐减。其中一股归因于穆罕默德,另一股归因于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源出于非洲的瘟疫,很少殃及北方。最后,北方各个民族——从萨尔马提人到远在中国长城以外的鞑靼人——在多次突然入侵别国,遍布世界各地之后,俄罗斯这个古老的人的苗圃的苗木必然会大大减少。
尽管彼得大帝十分关切,注意把僧侣和修会会士的数量减少到最低限度,在这片辽阔广大的地区仍然大约有7400个僧侣和5600个修会会士。这种关切与一个人口奇缺的帝国的立法者的身份是相称的。这13000个封闭幽居、对国家毫无用处可言的人,正如读者已经能够看到的那样,竟拥有72万个农奴来耕种他们的土地。很明显,这真是莫此为甚。这种弊端在很多国家非常普遍,贻害无穷。在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即位后才得到纠正。这位女皇敢于为大自然复仇,为宗教复仇,剥夺了教士和僧侣拥有的令人憎恶的财富,用国库的钱来偿付他们,希望防止他们祸国殃民,强使他们对社会有用。
1725年,本书作者通过一份俄罗斯帝国的财政清单计算鞑靼的贡品和全部用货币缴纳的各类税款,发现总额将近1300万卢布,合6500万法国利弗。这不包括实物贡品。这笔微薄的钱款当时足够在陆上和海上维持36.9万人的生活。此后收入和军队人数都有所增加。
俄罗斯的习俗、衣着、风尚一直与基督教欧洲千差万别,却与亚洲相去无几。从各个民族收受粮食贡物、为各国派驻俄罗斯的大使支付他们的旅行费用和居留费用的习惯做法就属于这种情况。俄罗斯的那种既不在教堂里,也不在御座前佩戴刀剑的习惯做法,与我们法国的那种可笑的、野蛮的手执下抵小腿的攻击性武器前往向上帝祷告、向国王进言、对友人和妇女讲话的习俗正好截然相反。俄罗斯的祭祀、典礼、长袍似乎比西欧国家的短衫更加庄重典雅。在这个国家,毛皮制服上装、在盛大节日加上一件镶有宝石的华丽长袍、抬升身高的几种男用头巾,看起来比假发和男式齐膝紧身外衣更适合在寒冷的气候条件下穿戴。然而,俄罗斯各个民族的这种古老服装似乎更不适合作战,也更不方便劳作。几乎俄罗斯其他所有习俗都很粗野。但是,不应该以为俄罗斯的风尚就像很多作家所说的那样野蛮。阿尔贝特·克兰茨注29谈到一个意大利大使。某届沙皇让此人把帽子牢牢戴在头上,因为此人对他讲话时不脱帽。其他人把这一意外事件归因于一个鞑靼人。最后有人把这个故事说成来自一个法国大使。
奥勒亚里乌斯说,沙皇米歇尔·费得罗维奇把法国国王派来的大使埃克西德耶侯爵流放到西伯利亚。可是这位法国君主肯定从来没有向莫斯科派遣过大使。有旅行者因此谈到他们所说的博兰迪亚这个地区,然而这个地区纯属子虚乌有。他们说,他们同新藏布勒岛上的人进行过贸易,而这个岛几乎荒无人烟。他们说,他们同萨莫耶德斯人进行过长谈,似乎他们听得懂萨莫耶德斯人的语言。如果把那些虚妄荒谬、破绽百出的内容从这些游记汇编中删除,这些著作就会更受重视。公众也会从中有所得益。
行政管理因俄罗斯有警卫步兵团注30而与土耳其人的行政管理相似。这支部队有时支配操纵王权。它支撑国家,维护社会,但也弄得国无宁日,社会动乱。这支部队兵员数达4万人之众。其中分散在各个省份的以抢劫为生;驻屯莫斯科的则生活如同有产者,买卖经商,玩忽职守,肆意妄为。要使俄罗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必须清除这些人。但是,没有比这更加必要、更加危险的举措了。
在17世纪,俄罗斯国家的收入只有500万卢布(约含2500万法郎)。当沙皇彼得即位时,这个数字倒也足够使俄罗斯国家仍然处于往昔那种庸碌无为的状态。但要使这个国家脱离这种状态,要使这个国家在欧洲被人另眼相看,这笔收入就还不够所需的三分之一。不但如此,根据土耳其人的习俗惯例,大量税款用粮食或商品缴付。这种税款缴付管理制度对平民百姓的压榨程度大大轻于用货币缴付贡赋的缴付管理制度。
沙皇称号
沙皇(czar)这个称号,可能源出于卡桑王国的“tzar”或者“tchar”这两个称号。当俄罗斯的统治者约翰·巴西里德斯(或者伊凡·巴西里德斯)16世纪征服这个王国时,他取得了这个称号。这个王国曾被这位统治者的祖先征服,后又丧失。这个称号后来就传留给他的后继者。在伊凡·巴西里德斯之前,俄罗斯的主宰者具有“维利基·克内斯”(veliki knès,意为大君主、大领主、大首领)这个称号。基督教国家把这个称号译为大公。沙皇米歇尔·费得罗维奇同霍斯坦注31的使团打交道时使用了大贵人、大克内斯、全部俄罗斯人的守护人、弗拉基米尔的、莫斯科的、诺沃哥罗德等的君主、卡桑沙皇(tzar)、阿斯特拉罕沙皇(tzàr)以及西伯利亚沙皇(tzàr)等称号。因此“tzar”是这些东方君主的称号。很可能它更始源于波斯的“tshar”这个称号,而不是源出于罗马的“césar”(恺撒注32)这个称号。西伯利亚的“tzar”还很可能从来没有在奥比河岸边听人谈起过罗马的“césar”。
如果具有某个称号的人本身并不伟大,那么不管这是个什么称号,都微不足道。皇帝(empereur)这个称号原意只不过是将军而已,却成了罗马共和国的主宰者的称号。如果考虑到俄罗斯君主的统治范围和力量,那么今天把这个称号给予他们就比给予其他专制君主更有理由,更加名正言顺。
宗教
自11世纪以来,俄罗斯国家的宗教始终是与拉丁教会对照而言的东正教。然而信奉伊斯兰教的地区和无宗教信仰的地区多于信仰基督教的地区。西伯利亚的直抵中国边境地区的人都崇拜偶像。不止一个行省没有任何宗教,在这些省份人们不知宗教为何物。
曾经长期在俄罗斯居留的工程师帕里和斯特拉朗伯格男爵说,他们发现无宗教信仰的人比其他人更加真诚、善良、正直。并非无宗教信仰使他们更加高尚。他们过着游牧生活,远离商贸活动,生活在被称为世界的原始时代的时代,清心寡欲,与世无争,这样他们就必然是善良的人。
基督教很晚才在俄罗斯和北方的其他地区被人接纳。有人声称一个名叫奥尔哈的王妃于10世纪末把基督教引进俄罗斯,正如一个阿里乌教派注33的王侯的侄女克洛蒂尔德让法兰克人,一个名叫米西斯拉斯的波兰公爵的妻子让波兰人,德意志皇帝亨利二世的姊妹让匈牙利人接纳了基督教一样。妇女天生更容易受牧师的宣讲劝谕的影响,并且自己也去对男人宣讲劝谕。
有人补充说,这位奥尔哈王妃在君士坦丁堡受洗。人们称她海伦。自从她成为基督教徒后,约翰·齐米塞斯皇帝就对她一见倾心。显然,她那时寡居。但这位皇帝却被她拒之千里之外。奥尔哈(或者奥尔加)王妃率先垂范,但并没有吸引大批人入教。她的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虽然长期统治,但丝毫没有想他母亲之所想。她的孙子——她的儿子同侍妾所生的儿子——弗拉基米尔在为了登上皇位统治帝国而杀死了他的兄弟,并寻求同君士坦丁堡皇帝巴西尔结成联盟以后,才以受洗入教的条件取得皇位。正是在公元987年这个时期,希腊正教的的确确开始在俄罗斯站稳脚跟,建立起来。君士坦丁堡东正教牧首克利索伯格派遣一位主教来为弗拉基米尔施洗,并把世界的这一部分添加到他的牧首辖区中。
弗拉基米尔因此完成了他祖母开创的事业。一个希腊人成了俄罗斯的首席大主教或者东正教牧首。正是从这个希腊人那里,俄罗斯人在他们的语言中采用了部分来自希腊文的字母。如果他们的语言(斯拉夫文)的基础除了几个关于礼拜仪式和教阶制度的词之外不是始终一成不变的话,俄罗斯人就会在语言方面取得进展。希腊东正教的牧首中一个名叫热雷米的人同土耳其皇帝召集的国务会议发生争讼,来莫斯科求援,最后放弃了他对俄罗斯各个教会的企求,并于1588年授任诺沃哥罗德的大主教为牧首,命名为约伯。
从这个时期起,俄罗斯教会就和俄罗斯帝国同样独立自主。这个帝国的教会过去依附土耳其人主宰的希腊教会,这的的确确是危险有害、屈辱可耻、荒谬可笑的。从这个时期起俄罗斯的牧首就不再由君士坦丁堡的牧首授任,改由俄罗斯的全体主教推举。这个牧首在希腊东正教教会中的排名仅位列耶路撒冷的牧首之后。但是,事实上他是独立的、有职有权的牧首,因而是真正独立的牧首。耶路撒冷的、安提拉的和亚历山大的牧首只不过是受土耳其人支配摆布的教会雇佣的为人所不齿的首领而已。甚至安提拉和耶路撒冷的牧首也不再被人视为牧首,不再比在土耳其定居下来的犹太教教士更有声望和影响。
彼得大帝的直系祖先是个当上俄罗斯全部邦州的牧首的人。不久以后,首批高级教士企图分享沙皇的权力。帝王仅仅每年一次骑在马上、挽着马缰、光着脑袋、走在牧首的前面,这是远远不够的。来自外部的尊敬只能激发和加强统治的欲望。这种对统治的狂热追求,使俄罗斯从此动乱不堪,国无宁日。
尼孔牧首被修道士们视为圣徒。他在彼得大帝的父亲阿列克塞在位期间任职。这位牧首意欲把他的牧首座位抬高到皇帝的御座之上。他不但窃取了在元老院中在沙皇身旁就座的权利,而且还声称未经他准许既不能对外宣战也不能与外国议和。他的权力在他的财富和阴谋的支撑下,在教士和平民百姓的支撑下,使他的沙皇主子降居一种从属于他的地位。他竟敢把几个反对他肆意妄为的元老院议员逐出教门。最后阿列克塞深感自身的权力不足以单独罢免这个牧首,迫不得已召开了一次有全体主教参加的主教会议。这位牧首被控收受波兰人的钱财,遭到罢免,余生被软禁在一个隐修院中。俄罗斯的高级教士选出了一个新牧首。
如同在别的国家一样,自从基督教在俄罗斯出现以来,就有若干宗派,因为宗派往往是愚昧无知的,也是所谓的知识学问的产物。然而俄罗斯却是唯一的宗教虽然在那里引起过骚乱,却没有引发过内战的基督教大国。
前面的统计表已经提及的由大约两千个男人组成的拉斯科尔尼基宗派是最古老的宗派。它于12世纪由对《新约》略知皮毛的善男信女组建。这些虔诚笃信的教徒过去曾经有过,现在仍然具有所有教派信徒的抱负:字字句句遵从《新约》里的话;对其余的基督教徒一律加以指责;认为他们怠惰松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个宗派的信徒绝对不能容忍喝过酒的神甫为人施洗。他们断言,根据耶稣基督的教导,在信徒中并无谁居首位,谁居末位这个问题。他们特别断言,信徒能够为了热爱救世主而自杀。根据他们的说法,三次念读“阿利路亚”注34是莫大的罪孽,只能念读两次;只能用三根手指来表示祝福。其次,在风俗方面,没有哪个社团比这个宗派更加纪律严明。他们像公谊会注35教徒那样生活。然而,他们绝不像公谊会教徒那样准许其他宗派的基督教徒参加他们的集会。这就使得其他宗派的基督教徒把异教徒用来指责最初来自巴勒斯坦北部的加利利人的、加利利人用来指责诺斯替教派注36信徒的、天主教徒用来指控新教徒的令人憎恶的事物归因于他们。他们经常被人控诉割断孩童的咽喉、喝饮孩童的血;被人指控在秘密宗教仪式中不分亲属关系,不分男女老幼混杂一起。他们有时遭到迫害。他们自我关闭在他们的小镇内。他们放火焚烧自己的房屋,纵身投入熊熊烈火之中。沙皇彼得对他们做出唯一能使他们回归常态的决定:让他们平平安安生活。
此外,在俄罗斯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只有28个主教职位。在沙皇彼得在位期间只有22个。这些职位屈指可数,或许是曾经使俄罗斯教会风平浪静、平安无事的原因之一。另外,这个教会闭塞排外,以致彼得大帝的兄弟沙皇费多尔是第一个把素歌注37引进这个教会的人。
费多尔,尤其是沙皇彼得,不加区别、不分轩轾,在他们的军队中,在他们的枢密院中赞赏履行希腊正教的、拉丁的、路德派的、加尔文派的宗教仪式的教徒。只要尽心尽力为国效劳,他们让每个人自由地根据自己的信仰侍奉上帝。在这个东西长达2000里的帝国,没有一所拉丁教堂。不过,当沙皇彼得在阿斯特拉罕修建了新工场之后,就大约有了60个由嘉布遣会注38修士指导和管理的天主教家庭。但是,当耶稣会注39会士想要进入沙皇彼得的各个邦州时,他发布一道敕令,于1718年4月把他们驱逐出境。他像容忍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僧侣那样容忍嘉布遣会修士,却视耶稣会会士为危险、圆滑、奸诈、耍弄手腕、工于心计的人物。这些耶稣会教士1685年在俄罗斯立足,四年后遭到驱赶。他们再度返回俄罗斯,再度遭到驱赶。
希腊正教教会眼见自身在一个长达2000里的帝国里扩展开来,感到庆幸。这时罗马教会在欧洲还没有取得一半的地盘。履行希腊正教宗教仪式的人尤其想始终同履行拉丁教会宗教仪式的人平起平坐。他们始终对罗马教会的热诚笃信心存恐惧,视之为勃勃野心,因为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半球上,罗马教会的的确确组织严密,自称具有普世性,亟欲完成这个伟大的普世称号赋予的任务。
在俄罗斯从来不像在欧洲从君士坦丁堡一直到罗马那样,有为犹太人建立的设施。俄罗斯人总是通过自身和通过在他们国家安家落户的民族进行商业贸易。在所有的希腊正教教会中,俄罗斯人的教会是唯一的在自己教堂旁侧没有犹太教堂的教会。
彼得大帝即位以前俄罗斯的状况(续)
俄罗斯自从成为基督教国家以来,最初在欧洲无足轻重,没有丝毫影响力。其后它却在欧洲举足轻重,对欧洲事务产生巨大影响,这一点要单独归功于彼得大帝。人们看见俄罗斯从前在黑海海上的所作所为,就是诺曼底人过去在大西洋沿岸的所作所为,看见它在赫拉克利乌斯注40时代它把4万艘小船武装起来,前往包围君士坦丁堡;把纳贡义务强加给希腊皇帝。但是,弗拉基米尔大克内斯注41忙于把基督教引进他的国家,倦于他家族的内部争斗时,更在把他的邦州分给他的儿女时,使这些邦州遭到削弱。这些地区几乎全部遭到鞑靼人蹂躏。鞑靼人在过去两百年内一直奴役俄罗斯。伊凡·巴西里德斯把俄罗斯从鞑靼人的枷锁中解救出来,并使之成长壮大。然而在伊凡·巴西里德斯之后,多次内战又使之式微衰落。
彼得大帝即位前的俄罗斯远不如今日强大,它垦殖耕种的土地远不如今日广阔,它的臣民远不如今日众多,它的收入远不如今日丰足。这个国家在芬兰和利沃尼亚不拥有一草一木。仅仅利沃尼亚一地产生的经济效益就曾经长期大于整个西伯利亚。哥萨克人完全没有被降伏。阿斯特拉罕的各个民族仍然桀骜不驯。进行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商业贸易没有任何收益可言。对一个不拥有船舶,甚至在其语言中表达舰队这一事物的词语都短缺的国家来说,白海、波罗的海、蓬厄赞海、亚速海都毫无用处可言。如果仅仅需要位居鞑靼人之上,位居从北方一直到中国的各个民族之上,俄罗斯倒也具有这种优势。但是,问题在于必须同文明开化的国家平起平坐,齐头并进;必须有朝一日超过其中多个。既然海上船无一艘,陆上军纪废弛,连最简单的手工业生产也不提倡,连作为主要动力的农业也被废弃,形格势禁,进行这样一项兴邦富国的事业,看来真是谈何容易。这项事业需要政府关注和鼓励。正是这种做法使英国人在他们生产的小麦中找到一种优于他们的羊毛的财富。
对必不可少的技艺的倡导培植微乎其微,这足以表明对美术没有任何思考和想法。当其他所有事物都已经获得时,美术就变得不可或缺。本来能够派遣本国人前往外国学习。但是,语言、风俗和宗教的差异都形成一道樊篱和障碍。甚至国家或者宗教的一项同样神圣的或有害的法令,都禁止俄罗斯人迈出国门一步,似乎注定他们永生永世愚昧无知。他们拥有世界上最辽阔的土地,在这块土地上,百业待举,百废待兴。彼得终于降生,俄罗斯得以成长壮大。
幸运的是,在世界所有的伟大立法者中,沙皇彼得是唯一的其历史被了解得巨细无遗、清清楚楚的人。忒修斯注42、罗穆卢斯注43的历史远不是这样清楚。所有其他文明开化国家的创建者的历史都掺杂着荒谬无稽的传说。本书作者具有写出真情实况的这种优势。这些真情实况如果未经验证,会被人视为虚妄的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