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月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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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园情深

站立是巍峨的山,肩挑日月星辰,抖擞钢铁英姿;倒下是浓烈的血脉,滋润山川大地,哺育万代传人……

黑土地浓重的风哟,硬朗了这山这水,也硬朗了关东人的骨骼……

故园情深(三章)

晨曦中的元帅林

浓雾沾着初秋的露珠紧锁着半岛,自下而上,沿着浑河披挂于铁背山的峰峦,组成云的胎衣,生于天,漫于遥远……

晨曦深深的元帅林,葱郁的松柏和白桦交织着苍翠而迷蒙的感怀,在乳光中流动一幅浓淡相宜的风韵,款款掠过青山绿水。风,似有似无;歌,若隐若现。惟有那捕鱼者收网的身影轻拍堤岸,剪辑着血脉的波纹。环绕于陵园的土路,辙印湿润。这里遗落的不知是游人倾斜的童心,还是那对昨天对历史的叹息与审视?

半个多世纪的悲哀,不仅是张家的悲哀,也是民族的悲哀。历史的大型屏幕,就这样无情地展示着命运的曲婉。悠悠的风铃,轻敲着千古迷踪,为无尸之陵空留一圈感叹……一首土生土长的关东民歌,唱出来惊天动地,停下来余音缭绕。屈辱不属于关东大汉,倔强才是关东人的性格!这黑土地浓重的风哟,硬朗了这山这水,也硬朗了关东人的骨骼——站立是巍峨的山,肩挑日月星辰,抖擞钢铁英姿;倒下是浓烈的血脉,滋润山川大地,哺育万代传人。于是,浑河便拥着山色而行,蜿蜒了一部丰富的历史……

晨曦未尽的元帅林,依水展示新鲜的内容。远处,那风骨奇诡的“晃荡石”,如今遥遥望去,却是硬朗的风景,在“铁背”上低吟浅唱,昭示着又一个日子。近处,三三两两的游者在丛林中漫步轻移,感悟着时代与人生的箴语,同时鲜活了陵园外的秋色。

太阳在牧牛人的鞭梢上升起。元帅林的早晨被牧歌生动起来……

这时,历史和现实相对无语。

夕照萨尔浒

静静地卧在山的身边,看秋色托举着夕阳挥动告别的云巾……

风吹红枫,轻扬片片落叶,旋转着,与枯黄的枝叶一起装点着丛林小路。金色灿烂的远峰,与明镜般的湖水,辉映出思绪的画面。

啊,萨尔浒!你是游客赞赏的明珠,还是一条盘旋千古的长龙?历史,在你的怀抱中,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只因为你苍翠的皱纹数也数不清,那弥弥漫漫的花香,便在绿意中薰蒸着被现实喂养大的游人。

这里,是野气骄傲的领地。风,野得撩人心魄;山,野得挺拔峭然;路,野得九曲通幽。千载史记,这里曾野得战马嘶嘶,刀光剑影,旌旗摇颤,丽日无光,遗留一部开天辟地的诗篇……

纵目今日,这里依然野气独钟,游客漫山遍野,水上汽艇扬波,游泳者轻拍湖光山色。哦,这青山,是你怀抱的青山;这树林,是你奶大的树林。你的伟岸,是连绵不断的山峰,是无数儿女簇拥的风情。千年万年,你总在我们的身上刻下生命最辉煌的脉络,即使夕阳西下,那闪亮的波纹也会令星辰失色!

啊,夕照中的萨尔浒,你总有写不完的主题,画不尽的秀色。

此刻,黄昏裹着浓浓的色彩,拥你走向山高水长……

故园别恋

依你而行,我的梦境悠悠长长,掠过时空隧道,与无限的情怀缠结成藤,攀援为耸立的诗歌。

落叶又飘。几载风寒雨苦,如今难叙。只有别情依然,融注于滴血的秋阳,灿然奏响千年不败的乐章,回荡在冥冥天地间。生长记忆的白杨树,和那栖身枝头的百灵鸟,都离我而去,成为幽远的凝思,悬挂在韵律潺潺的心壁。没有收获的回音,被阳光镀成金色的年轮,却翻卷着人生的浪语,推舟碧野。惟你的温暖柔化我不断延伸的镜头,定格那生活的眷恋。

岁月结成伴侣,天地却要分离。铺陈落叶的街市,最难觅莺啼燕语,最难寻牛哞马嘶;风雨洗礼的生命,最可贵知己友谊,最难得真情相许。年轮,是命运圈阅的文章,框架是骨骼,中心是思想,而标点则是带血的感情。

哦,故园!被你拥抱的诗歌是我衍生的灌木,被你吻红的目光是我永远的灵感。无论我的航船驶向何方,你那深远的爱都使我的血液膨胀,膨胀为不屈不挠的力量……

秋歌萧萧如风,夕阳昏昏若云。别离的滋味犹似秋割的情境,令人顿生万般感慨。不知明日的星光会不会如期而至,雪亮我们相通的眸子——相信,记忆的涛声依旧温柔如月,照亮心中的故园。

千载风雨,淡化在葱郁的绿色里……

高尔山的春天

沿着石阶攀援而上,高尔山的春色便尽收眼帘。头上,是蓝天白云;身旁,是巍然耸立的辽塔;脚下,是梵音轻绕的亭阁……

杏花的清香,流进清代的古刹——观音阁,把一个古老的香火,揉进林木深深的景观。一种境界,则清香了漫山遍野。

那古亭长廊,徐徐清幽,在槐荫里吟诵禅境的祥和与宁静。辽塔巍峨,把900多年的沧桑演变成不屈的精神;高丽遗址,让千载迷失的尘埃幻化为历史的一页。松涛阵阵,聚焦了历史的回声;杏林花雨,叩开了春天的快乐。

在山巅俯瞰,古城抚顺正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千载风雨,淡化在葱郁的绿色里,陪伴着一脉浑河,讲述着变迁的足迹——这里,浓缩了中华历史的安邦与治国,讲述着薛仁贵征东的传奇和明朝“边外第一城”的故事;这里,见证了一代王朝的兴盛与衰落,回放着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功勋与末代皇帝溥仪被改造成公民的画面,更把一个昔日的煤都和今日石化城的蜕变,演绎出浴火重生的传说……

紫燕翩翩,穿行在古刹的钟声里,把秀美与苍雅巧妙地融合在高尔山的怀抱。

飞鸽鸣哨,播撒在晴朗的天地间,与远处崛起的高楼广厦相映成趣,映衬出春的鲜活。

高尔山的春天,染绿了游人的欢畅,也染绿了无法分离的情感。

老杨树默默地陪着我们,陪着我们的笑声……

老杨树

老杨树,长在我家院子的门前,长在我少年的时光里。

老杨树不算太老,但那浓荫像撑开的大伞,遮罩着街坊四邻的笑脸。没有人知道它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

这里是矿山工人住宅区,一栋栋的房屋像田垄,排列在马路旁边。公有制的平房体现着平均主义的色彩——红砖灰瓦,一栋10户。每户却藏匿着数量不等的人,藏匿着不同的时代。

一年四季,老杨树都是话题。一只只鸟儿在这里欢叫:叫来了春天的枝繁叶茂,叫来了夏季的闷热酷暑,叫来了深秋的风狂雨猛,叫来了严冬的冰封雪飘……

我们把欢乐献给了老杨树。有时,是攀援而上;有时,是席地而坐;有时,是一种游戏;有时,是一场闲侃。我们在清新的叶脉中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空气,舒展着蓬勃向上的筋骨,也舒展着大人们辛劳的皱纹。

那时,我们不懂苦难,只感受鸟语花香。拥挤的土炕上,每家都写满艰辛的文字——孩子多,住房小;工资不够用,粮食不够吃……可我们依然笑口常开,让带补丁的衣裤抖擞出五花八门的风采。有了精神,也就有了希望,也就有了飞翔的翅膀。

老杨树默默地陪着我们,陪着我们的笑声,陪着灿烂的星光。

我们长大了,老杨树却倒下了。

据说,老杨树是因为影响了消防通道而被“砍”倒了。被砍倒的,还有鸟儿的家园,还有我们依赖的绿色。

没有被砍倒的,唯有我们的记忆。

记忆中,还有那些后来消失的田垄样的平房,以及街谈巷议的纯朴景象。

静与动,构成了生命的形式……

浑河冬意

没有风的干扰、雪的触摸,我的梦如期而醒。

冬日的早晨,铝合金镶嵌的蓝玻璃已被阳光擦亮,薄薄的窗花正和白昼交接着如汗的水滴。

信步窗前,眺望南部的风光,我的心沐浴在太阳的温情里,宛如被一双纤手柔柔抚摸,情怀悠然……

冬日的浑河,在我的眼前静静的横卧,半梦半醒。

纵横百里的浑河,此刻如腼腆的少女,含羞裹面,身披雪白的长纱,飘飘然然,轻盈扭动。

那驰名北方的橡胶坝,像一条美丽的腰带,由北向南,系下无限的爱恋。坝内,冰雪覆盖下的河水低吟着涌动的诗篇,轻拍冰层,发出生命的碎裂之声——那挤压不住的春情,翻腾如潮,携着地心的浩瀚走进我们的血液。

坝外,两岸的边缘处冰雪晶莹,中间却是水的世界——春流奔涌,哗哗作响,在河面上卷腾起氤氲的水气,梦幻叠加……桨橹声起,一只橡皮筏进入视线:捕鱼者轻拍皮筏,驱赶着慵懒的鱼儿,捕捞着冬日的欢快;一群乳白色的水鸟,依水雀跃,或在水边戏耍,或走入河中“捕捞”,或轻扬羽翅飞掠水面,勾勒出一幅祥和的图画。

远处,南岸宽阔的公路上,车流蠕动,鲜活了城区的脉搏;近处,北岸堤坝的人行路上,行人渐多,汇聚起上班的热潮……昨夜的淡淡清雪,没有阻碍生活的脚步,却平添了一抹诗意的笔墨,淡雅如版画。

静与动,构成了生命的形式。

冬天,是自然界孕育与积攒能量的过程。人生的冬天,是不是也是这样?

浑河,始终是醒着的。

大碗的烧酒烧红了矿山男人的目光,也铸造了他们的伟岸……

天轮下的绿色情思

我的故乡,无疑是最可爱的。

那高高的青山,围绕着大片大片的居民住宅,使这里宛如一座山城,以至于夕辉褪尽、华灯初上的时刻,那洒落漫山的闪烁的“繁星”,给人好多好多的遐想……

给人遐想最多的当首推天轮。谁都知道,天轮是矿山旋转的标志,是地心沸腾的缩影。没有天轮的辛勤忙碌,便没有这绿色的矿山,便没有这偌大的生命区,矿山的昨天和今天也不会如此令人瞩目。每当它欢快地和太阳一同飞旋,矿山的白昼便洋溢着男子汉的鲜活魅力。因为,人们的渴望会随着滚滚的乌金奔涌出来,激荡生活最甜蜜的乐章。

而当它被群星包围的时候,沉寂的日子便幸福地和女人的梦一起芬芳——矿山人也会在充满激情的旋律里感动于生活的馈赠,增添对明天的向往,温暖着心灵的那方净土。由此,它便在一日一日的单纯里循环着昨天的歌声,而矿山就在这朴素与单调的歌声里发展,发展着无数个今天……

我爱故乡旋转着的天轮,更爱天轮下生活的矿山人!

遐想是诗人的习惯。许多诗人都曾在天轮下“遐想”出优美的诗篇。如今,郭小川的《煤都赋》好像早已经被人遗忘,可那充满热爱的诗句依然在矿山回荡……我这出煤的故乡啊,分明是诗的摇篮!但襁褓中的不是婴儿,而是乌金般闪亮的矿山男子汉——正是他们才构成了诗的世界,正是他们才使得天轮下的一切都散发迷人的光彩。

大碗的烧酒烧红了矿山男人的目光,也铸造了他们的伟岸。没有那么多的温文尔雅,也没有那么多的絮语缠绵,更没有那么多的虚假客套……真正的矿山人,绝不像小说里描写的粗俗野蛮,也不似舞台上夸张的礼貌周全,而是有情有义,有喜有忧,有血有肉!因为一件小事,他们也会吵得面红耳赤;因为一项任务,他们也会争得“天翻地覆”——但遇到危险,他们会不顾自己,舍身救护他人,写出“手足兄弟”那大爱的诗篇……

啊,矿山人的真诚构成了矿山实实在在的一切,而正是这实实在在的一切,构建了矿山人那被绿色环绕的心灵家园。

一切都柔化在梦幻里,柔化在心灵中……

听雪

下雪了。我所居住的城市,以北方特有的姿态迎接着雪,迎接着冬天。

室内,温温暖暖,与外面弥漫的雪花构成冬的特色。高楼广厦和苍松翠柏,被纷纷扬扬的白絮包裹着,恍如童话王国……

雪,柔柔地飘舞着。

走出门,走向这自然的馈赠,我静静地听雪低吟浅唱——

此刻,忙碌的岁月静止为一幅画,空灵而清新。

那遥远的山峦,逶迤着白皑皑的畅想,向天边伸延。

幽然静穆的白桦林,以挺拔而俏丽的身姿,在雪韵中轻歌曼舞。

穿城而过的大河中,那冰封的世界依然有哗哗涌动的流水,载着捕鱼舟随意游弋。

河畔,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少年儿童,堆雪人,打雪仗,和悠闲散步的老人们映衬了又一个周日的放松,欢乐声驱赶着寒冷……

灵动的韵律,在我的目光中弹奏着一曲迷人的交响乐。

风轻。

雪柔。

一切都柔化在梦幻里,柔化在心灵中。

这个季节,我的诗歌也被柔化。那雪的柔和,随清晰的足印,铺向辽远……

记忆中的小街,是香醇的美酒……

小街二题

小街记忆

小街,在东北的记忆中。

记忆中的小街,是最繁华的,最快乐的。伴随着我苦涩的童年,那份快乐深藏在我的心底……

夏日的小街,是孩子们的小街,热闹非凡,欢乐一片。吹糖人儿的,演皮影的,放幻灯的,踩高跷的,练把式的,扭秧歌的……弥漫街里,演绎着生活的变奏曲,演绎着人生的欢乐与追求。

小街是煤矿工人休憩与娱乐的一角。说书社里人头攒动,小戏院内笑声阵阵,酒馆中猜拳行令……那跃动的生命,把青壮年最强悍的精神,释放在传统与现代的氛围里。

小街,也是老人们的乐园。那些退休赋闲的老人,则是三五一伙,七九成群——或围聚闲侃,或喝茶品茗,或打着纸牌……享受着生活的愉悦,享受着夕阳的灿烂。

记忆中的小街,是纯朴的诗篇,每一首都抒发着快乐。

记忆中的小街,是香醇的美酒,每一杯都洋溢着幸福。

小街傍晚

夕阳羞涩地掩藏在小街后面,老杨树下的笑声,爽朗地冲出男女老少的“包围圈”:哦,原来是东北二人转的特殊情味,给生活添上多彩的画面。

新开张的音乐茶座,坐满了装束各具风采的人们,一边轻轻啜饮着茶水,一边慢慢地品味着艺术,在道与禅的境界里漫游。

属于青春的舞厅,此刻是歌声荡漾,情思缠绵,那摇滚的舞姿,和柔柔的细语,展示着不同的风貌,展示着美好生活的甘甜。

远处,那偌大的广场上,一群中老年人正随着音乐起舞——流行的时尚和传统的民歌,催动欢快的脚步,旋起一阵中国风……

华灯初上,小街朦胧了人们的视线。路旁的水果摊和熟食店,依然迎接着穿梭往来的人们,把微笑送给每一个家庭、每一个欢畅的心田。

小街,秋天的傍晚,一片成熟的喜悦,一个新生活的起点。

那明亮的眼睛,分明闪射出煤的魂魄……

乌金,流动的歌

拉开地壳深处那黑洞洞的大门,开拓的炮声撕裂了远古的心脏,潮水般涌出了闪亮的乌金。一首歌,带着亿万年晶莹的韵律,向外倾泻——没有泪的哭喊,没有冬的禁锢,编织着不断延伸的长河……

这是一首流动的歌。

汽笛,在矿区划开一条轨迹,把历史的重荷载满车厢,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程,骄傲地奏响高亢的旋律。是翻滚的乌金墨玉,划开了老矿工那满面的皱褶?还是生活的“五味子”在青春的脸上涂抹?可他们,那明亮的眼睛,分明闪射出煤的魂魄——燃烧了自己的青春,却温暖了这个世界……

这首歌,在矿山的心坎上唱着。汗水,洗润了高亢的喉咙;生命,涂亮了乌黑的色泽。

矿山的脊背上,正滚动闪亮的歌……

藏不住的青春坦露了,美妙的感觉丰盈了……

北国F城的春色

天气渐渐暖了。这座城市中唯一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浑河,便如沉睡了一冬的林蛙,快活起来,将它那绿意浓浓的湿润之风漫延开去……

今年的春天来得较迟,因而城市里的人们渴望春花的盛开。在四月的时候,走在街市上,仍然能看到穿着棉装的行人。既使进入“五一”,在早晚仍能体会些许的寒凉,让人不禁感叹:这鬼天气,怎么还这样?近些年,不知怎么了,这座城市竟承担了全省最寒冷地区的角色,有时与哈尔滨的气温差不多,冷得出奇。有人猜测:可能受全球环境影响,抑或是经纬度发生变化;也有人推断:气候的变化与城市东部的一座大型水库有关。因为水结冰后,能增加周围的寒气……不管猜测还是推断,似乎都有道理。反正,这F城的天气确实让人难耐。你想,谁不喜欢春天?春天里,可以去乡野踏青、游玩;春天里,可以轻装上街,穿上美丽的裙子和色彩斑斓的服装;春天里,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气,欣赏满园花开……

春天,是人们的希望啊!

也许大自然真的感觉到了这份希望,也许是人们的希望感染了大自然,总之,春天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来到了人们的笑脸上。你瞧:树绿了,花开了,空气清新了;少男少女的服装简单了,藏不住的青春坦露了,美妙的感觉丰盈了……

此时走在街市上,你会发现:人们的衣着是最大的变化,男性有穿西装的,穿休闲服的,穿T恤衫的,穿半袖的……女性有穿毛衫长裙的,穿牛仔服的,穿长袖长裤的,穿透明衫短裙的,还有那穿露脐背心短裤头的……不知你注意没有,年龄越大穿衣越多,而年龄越小穿衣越少!这世界,看来真的是年轻人的了——难怪有人说他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连春天都是为他们而来。这些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在街市上流动,与这城市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清新浪漫的春景图。

此时在这座城市中穿行,你会看到:旧城区和新城区构成了发展中的新景观——参差不齐的低矮楼群和花园式社区泾渭分明;大小商铺临街而立,高楼大厦依水而栖;宽阔的公路上车辆穿梭,开放的公园里游人如织;一条大河穿越了城市的历史,由东向西带动了两岸的绿化亮化;横跨浑河的天鹅大桥雄壮傲立,将南北两岸连接成一座完整的城市。F城千百年的发展足迹,让今天的人们把城市建设的重心由南移北,在古战场的腹地开始了新的梦想……这座昔日的煤都,如今已成为煤炭资源枯竭型城市。在国家进行东北工业基地改造的过程中,针对棚户区改造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这一代建设者身上。你看,攀升的脚手架和高昂的塔吊已在城边地区铺陈开来,那卷扬机升降的频率,吸引了多少渴盼的目光……两年改造完成,人们将告别低矮、潮湿的岁月,走向新的生活。

春天,终于来临了。在人们的企望中,春天走进了敞开的门扉,走进了人们的心灵。

五月的F城,开始了春的脚步……

老天的热情,热了季节,热了人心……

老天的热情

大暑第六天,是个难耐的日子。整天里没有风,弄得空气闷闷的,热热的。

城市里,弥漫着躁热,即使在树荫下也感觉不到丝丝凉意。

若在街道旁闲坐,汽车驶过时卷起的也是热风,让你的抱怨在心中升腾。坐在室内呢,风扇掀起的也是暧融融的空气,吹到皮肤上是感到有些爽,但全然没有那吸引人的凉意。一旦离得风扇远些,那种闷热更加难耐,直让你的汗水顺着前胸后背流淌。

这种情况下,男人似乎好些,可以光着膀子,穿上短裤头,虽有些不雅,但还说得过去。可女人就不同了,怎么说也得穿上点儿裙子呀小杉儿呀之类的,若保守点儿的则依然是长袖长裤,给人的印象更属“热”类,热煞眉眼。坐公交的和坐公车的,这时的区别真是很大——一方是一个热身挨着一个热身,无形中又增添了几分热度;一方是稳中再稳,空调里心旷神怡。也难怪有人曾设想给地球安装一个绝大的“空调”,那样的话,平民百姓就不会经受“火炉”的煎熬了。

吃过晚饭,不耐闷热的人便纷纷走出家门,寻求凉爽的地方。于是,河岸上就成了首选的领地。

浑河,这养育了一代代生灵的水源,此刻又成了人们的希望所在。可是,今日的浑河流淌着的也不是那昔日清凉的水了,留给岸边人们的自然也不会是那清凉的感觉了。风,似有似无,在人们的希冀中迟迟不肯露面。沿堤岸望去,柳树好像也热得受不了,纷纷低垂着绿色的手臂,向着河水的方向,静默无语。那一丛丛花草,也卷缩着身子,无精打采地与傍晚相会。

那络绎不绝的人流,此刻变成缓慢的镜头,在夕阳的余晖里形成属于盛夏的风景。只有那几个顽皮的孩子,在奔跑中带起一缕缕微风,爬上人们的眼睛,撩动那爽快的笑声……

老天的热情,热了季节,热了人心。

红红的篝火,烧烤着你的荒凉和寂寞……

三角地

朦朦胧胧地又回到你的身边,那原本逝去的往事便如月光般倾泻在记忆的河床上,流也流不走,冲也冲不去……山也回响,水也回响,回响着我深情的呼唤,回响着我真挚的眷恋。

这是风的共鸣吗?那许许多多淳朴的面孔,晃动着陪伴我的青春。在那个干打垒组成的乡村,闪亮的瞳仁里,填满了多少幼稚的天真和虔诚的膜拜。我们的生命,托付给天空那朗朗的红轮,托付给岁月那变化的色彩……没有咏叹调的风,轻拂着占领这块土地,给无韵的时间染上了充盈的记忆,给贫瘠的荒野涂抹了沉重的金黄。

岁月的风雪,狂虐地鞭打着我们稚嫩的肌肤,催促着成长的脚步……

遥远的梦随着大漠风扫过柳丛,你骄傲的枝蔓伸向长空。顺着你高昂的韵律,我们扬起青春的笑脸开始伴唱——唱初升的太阳,唱沸腾的草原,唱奔腾的老哈河,唱梦中的乡村,唱灼热的生活……让汗水落地为诗,让爱情升腾为虹,让日历飘满绿色。

那用苦味的蒿草浸染过的血液,好像浓浓的奶茶,在你滚动汗水的胸膛上起伏。那吮着你的泪水长大的孩子,借莽莽的野气成为战天斗地的主人。与牛羊相伴,与大豆高粱为伍,任膻臊入侵打着补丁的日子,期望精神上也能结满成熟的麦穗。那被烧酒浸泡过的时光,和着苦涩的风雨,在我们瞪红双睛的呐喊中,燃烧着红红的篝火,烧烤着你的荒凉和寂寞。

当篝火渐去,朝霞初升,我们踩着白云跳起舞蹈。而你的乳峰,却流出一条河,湿润了记忆的版图。

该走的流走了,该留的留下了,就像那钻出云雾的明月。只有满山遍野盛开的野花,把我的芬芳的思念传递给你……

哦,曾喂养我长大的三角地——你给予我的丰富营养,至今仍在我的血液中流动。

把情感的纠结幻化成人生的风景……

乌敦套海印象(四章)

红山湖

顶着盛夏的烈日,我扑进你的怀抱,感受湿润的气息和宽广的温情,感受久违的辽阔……

山,还是那座山;水,却不是那时的水。

赤色的记忆中的山崖,依然庄严地矗立在视野,和着不断生长的树木的年轮,唱着永恒的歌。逝去的不只是时间,还有那被风化的身躯和更替的容颜,让我们的目光在对比中充盈新的血液。天蓝,水碧,山红,一切都抒写着你独有的色彩,陪伴着老哈河的清韵,陪伴着牛羊的欢快,陪伴着农牧民的笑声……这里,没有了风沙肆虐的影子,也不见了那低矮的“干打垒”房屋,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防护林,还有那屹立湖畔的一幢幢高楼——在七月的阳光下,似画家笔下丰满的女人,千娇百媚,撩人心魄!

脚下,还是那座山;身边,却流淌了时间的水。

大辽的版图已被掩埋,只有远去的钟声在水中偶尔冒泡;大清的王府成为童话的龙宫,映衬着风景宜人的文化。也许,康熙的足迹延续了寺庙的香火,可延续你活力的却是不断创造的英雄战歌——老哈河水哦,在这里被积聚成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滚滚东流,书写着母亲河的骄傲。各族儿女高擎起战天斗地的双手,改变了你憔悴的容颜,滋润了你青春的色泽,焕发了你旺盛的活力!站着,你是鲜红的旗帜,昭示着前人,呼唤着后者;躺下,你是绿色的使者,呵护着万顷良田,捍卫着生命之歌……

红山湖,你是翁牛特草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更是乌敦套海鲜活的摇篮。

我的生命,也鲜活在你的摇篮里……

马架子一瞥

走近你,走进梦里千百次的呼唤,走进风雨洗涤后的庭院,走进岁月无法抑制的期盼……

你,依然保持了百年不变的称号,用淳朴的乡音在塞北的黄沙中树立了不屈的形象。也许昔日的烈酒已经分解成你的血液,膨胀了老哈河水的漫延,而使你的绿色藤蔓铺满山野?也许干打垒的苦涩已经渗入你沧桑的肌肤,记忆了盐碱滩的泪水,更让你的目光在珍惜中明亮放远?

在我的脑海里,你曾是灰头垢面的孩子,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春夏之交,是你最难捱的日子,即使腰深的青草也难遮掩你的苍白;隆冬季节,是你被风暴任意撕扯的时刻,只有那不断延伸的沙尘成为你屋脊的被褥……你在贫困中坚强地把红柳的根须深埋,让绿色和着血液一起向上攀援,把情感的纠结幻化成人生的风景。

你,就这样留存在我的影集里。

那个让人流泪的年代,你黄沙一样的肌肤演绎着民族的悲哀。你的名字,就是历史的缩影,于辛酸中承载了村落的低迷。你在草原的边缘筑起一道屏障,用黄沙阻挡了黄沙,用绿色装点了绿色——贫穷,不能阻碍你的快乐;落后,不能阻挡你的思想;艰苦,不能埋没你的希望!你就是这样挥动铁锨,挖掘着脚下的盐碱地:平整方田,修渠引水,植树造林,培育水田……

那时,我青春的血液和你一起流淌。清晨,迎着朝霞出工;晚上,踩着月光归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检阅着我稚嫩的肩膀,只有信念的羽翼在骄傲地飞翔——为了乡村的未来,我们把“家”的概念转化为理想,自豪地行走在希望的田野上。知识,引导着我们改造的脚步;信仰,坚定了我们前进的方向。一幅美好的蓝图,让你摆脱了陈旧的束缚,走向了新生!

你,就这样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三十三载离别的情愫,不知承载了多少梦境多少深情多少呼唤?

三十三载后的再次相见,不知给予了多少惊奇多少喜悦多少感慨……

走进你,感觉你被绿色包裹的温柔,感觉你无边无际的浪漫——梁下,已是千顷稻浪翻腾的良田;梁上,早成万棵秀树包围的村庄。昔日的沙包,也被绿草和灌木覆盖……那荡漾在人心的绿浪,在白墙红瓦的映衬中,波澜起伏,正把一个茂盛的季节呈现。那一张张洋溢幸福的笑脸,鼓胀了淳朴的乡情,也把你的娓娓的乡音植进拔节的稻浪里……

因为信仰,你获得新生;因为希望,你走向明天。

走近你,我看见了中国农村的变革画卷。

走近你,我看见了塞北鱼米之乡最美的风采!

玉田皋春色

踏上你柔软的土地,我的心滋生一片温情。

无风的季节,你的栅栏被绿色缠绕,那攀援的藤蔓犹如我的情感,婉婉开放粉色的花朵……

曾经的岁月,你的呼吸在风沙中凝重。你曾经因为饥寒交迫的生活而戴上贫穷的帽子,浮动在地少人多的话语里,无奈地承受风暴的袭击;你也曾经因为知青的眷恋而成为一面旗帜,飘扬于改天换地的汗水中,傲然接受阳光的洗礼。

那一条条望不到边的田垄,是你传统的写照;那一缕缕夹着柴草的炊烟,是你淳朴的歌声。这片浸染过英雄鲜血的黄土地,不仅培育了玉田皋人不屈不挠的精神,也培育了玉田皋人抵抗严寒、战胜贫困的品格。从而使我们这些后来者也汲取了这片热土的营养,在广阔的田野扬鞭跃马,舒展青春的律动……

我们就这样交融在蓝天下。我初恋的赤诚花,绽放在大青山的晨曦中,飘香四野!

你,从古老的图腾中苏醒,在更替的日月中吸吮着天地精华,把水中的月亮搅动得星光灿烂——昔日的盐碱地上,稻浪翻腾,把新时代的童话讲述;高高的大青山脚下,红砖绿瓦,抒发着新农村的富裕之歌!

站在你的面前,寻不到昔日的影像。沙梁下的断墙残壁,记叙了干打垒的历史,也映衬着一望无际的春色……

昔日的影像,只能存在我的记忆里。

记忆如梦,只有灰蒙蒙的色彩和骡马的嘶鸣,陪伴着青春的苦涩,陪伴着酸痛的日记——那里,曾有四季的风霜雨雪,敲打着我们信念的筋骨,在咀嚼黄沙的同时,也品尝了人生最丰富的菜肴!

于是,你成为催动我生命的春泉。那滚滚东流的老哈河水啊,不仅挟着你的梦想,也挟着我的希望——流淌着,流淌着绿莹莹的春色!

玉田皋啊——过去,你是旗帜;今天,你是品牌。鱼米之乡的美誉,把你的传说传得更美更远。

因为追求,你创造了春天。

我的心,也嵌进你绿色的歌声里……

那吉来“石门峡”畅想

经历了千百年沧桑的磨砺,老哈河的血液依然澎湃,沿九曲十八弯曲折的路程,积聚成开阔的湖面……

盛夏的微风,轻柔地掠过沙漠,抚摸着你镜中美丽的投影。或许,当年康熙大帝挥鞭除妖、劈山“开门”的故事仍在湖中闪烁灵光,才使这里的美丽呈现七彩的色彩?或许,六千年前的红山文化融进你奔流的血脉,才让你饮日吞月气贯长虹?

你收拢着岁月积淀的沙尘,让凶猛的季风停靠在碧水清澈的岸畔;你容纳着八方汇聚的溪流,用柔韧的笔触勾勒出阴柔与阳刚的界限——一边是草原,托起万千慢慢“流动”的沙丘,烧灼着七月的空气;一边是山岭,簇拥着绿意浓浓的田地,欢畅了生命的双眼。老哈河水啊,是你胸中激荡的海洋,突破了千山万壑的阻拦,越过了迷茫岁月的遮蔽,勇猛向前——浩荡了春色,浩荡了一个不老的传说!

你是一座天然的宝库。储存着明镜般的湖水,储存着自由欢畅的鱼儿,储存着纯净洁白的飞鸟……白云游动在水面,阳光撩动起磷光,苇草轻摆着舞姿——一切如梦,仙境如是。这里没有世俗的纷杂,也没有撕裂心脾的噪音,有的只是充满绿意的气息,有的只是飘动在心灵的禅意。人,只有在自然的怀抱里,才能让心灵得到宁静。生命,离开了自然,也就离开了本质。

不同的山和水,给予人的是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意义。

走出石门,河水潮涌。

石门峡站在哲学的高度,吸收与放纵着生命的河流……

填上一抔土,把敬仰和哀恋植根在早春的季节……

植根在山岗上的敬仰

这是近一周来最好的一天。天空晴朗,暖风融融。

就在这一天——2009年4月2日,我和爱人及大姨、舅父舅母、玛丽、棣华夫妇等一行人,驱车前往抚顺县石文镇,会合了在那里居住了几天的表姐和三位表哥,然后又奔向10里地左右的燕堡。

燕堡,是姨父的老家,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上小学、中学、大学,去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医疗救护工作,后又到祖国的边陲大兴安岭地区工作……

俗话说,叶落归根。姨父走了一生,如今又回归故地——他的亲人们按他生前的心愿,送他回来了。今天,我们这些他挚爱的亲人,将让他的魂灵与唐家先祖融合在一座山上,使他不再孤寂,在亲情的依偎中享受天堂的快乐。

据说,唐氏家族是燕堡的大户。1928年5月5日,姨父唐忠林就诞生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自小生活在一个当时还算富裕的家庭里,但他不甘平庸,求学求知,时常眺望远方那更高的山峦,向往着山那边的新奇的世界。为了这些,他每天趟过堡边的小河,去10多里外的村镇念小学、中学;为了这些,他又考入了市内的高中,每天徒步走二三十里路去念书,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有耽误过上课;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考入了沈阳医科大学,并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成为一名医生。适逢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他响应祖国召唤应征入伍,成为战争中不可缺少的军医,挽救着被战火噬咬的年轻的生命——他曾连续三个月工作在火车上,往返于朝鲜与中国之间,运送和救护伤员……战争结束,他原本可以留在城市大医院,可他又选择了祖国的边陲作为工作的落脚点。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到著名作家魏巍笔下的一个人物,即《谁是最可爱的人》中的两位“活烈士”李玉安、井玉琢,他们在那场战争中都曾负伤,可既没向上级伸手邀功,又都在回国后甘当普通百姓,一个成为粮库的普通工人,一个务农40年,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而我的姨父,也是这样的人。

大兴安岭十八站,是中国地图上“雄鸡”的“鸡冠”处——在那里,姨父度过了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光,以一位医生的职责,为林区人民的健康辛勤工作。也许是因为艰苦生活的损害,他在中年时就得了胃病,后来手术,胃被割除了三分之一,再后来仅保留了五分之一……疾病,虽然折磨了他的身体,但没有磨损他的精神。他一直以乐观的心态面对生活,面对世人。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身材挺拔,西装革履,精神饱满,风度翩翩,凸显着知识分子的清雅与儒风。

姨父走了,带着他的辉煌与平凡,带着他的梦想与心愿。

我为姨父填上一抔土,把敬仰和哀恋植根在早春的季节,植根在他故乡的山岗上。

那些日子,与您的笑容和疲惫一起折叠……

父亲,我背叛您了吗

走过了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黑色的矿山便在身后挽了一个死结。岁月的风,吹荡着长绳般的日子,把如烟的往事抖动……

哦,父亲,我背叛您了吗?

我知道,您的往事和您弯曲的身影一样令天地动容。您昔日在矿山挥洒的汗水,已在我的记忆里发酵成浓烈的“老白干”,存放越久,越香越醇。门前的老杨树,曾记载了您废寝忘食的投影;青青的石板桥,也曾刻下您辛苦的足迹……您的成就,就像矿山里矸石堆积的山峦,分明在一层层加高;而您拥有的居室,却在渐次增多的高楼映衬下,显得越来越矮。那曾栖息过六口生命的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公房与私建的房屋,与您三十七载的命运紧密相连,埋葬了您的青春,也送走了我的童年。

哦父亲,我知道,您年轻时也是潇洒的汉子。您在夜校学到了六年级的文化,可您的自学与钻研成果却让多少工程师心悦诚服——那被您放在箱底的一纸“命名书”,把您“铁管工专家”的英名远扬。多少个沉寂的夜晚,您伏在饭桌上绘制本属于工程师完成的设计图纸;多少个落寞的黄昏,您疲惫的身影依然在新建的高楼中穿梭……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学,一些单位遇到难题了前来求援,您都给予无私地帮助,解决了他们的难题。的确,您潇洒了矿山,也潇洒了自家的陋室,更使您的徒弟们由此而潇洒。当然,您也潇洒了儿子的童年和少年——用爱和创造,树立了一个父亲顶天立地的形象!

于是,我知道了您“万能工”的美名,知道了您身后的“财富”足以让历史名刻千秋。思维和创新,被您在矿山运用得星光璀璨——那第一台日产万块的出砖机,那第一座大跨度四十吨龙门吊,那第一台斜拉式打桩机……我听说,经您技术改造、革新的机械设备和劳动用具还有很多,怪我这个做儿子的无法一一述说……我只知道,您把“铁管工”以外的智慧,从容地写进矿山的发展史,写进人们的心中。也许,矿山的档案里还有您的一页;也许,煤炭部的奖励名单里还有您的一笔。我只知道,尽管您没有得到过比别人多一分钱的奖励,尽管您仍然每月领着六级铁管工的工资,尽管您刊登在报纸上的形象被排挤在靠边的位置,可是您仍然微笑着,把更多的能量投入到矿山的建设里,以一名普通公民的身份,晴朗着共和国的一方天地。

啊,我的顽强与大度的父亲,您是我前行的灯塔。

那些日子,与您的笑容和疲惫一起折叠,折叠着劳动者的快乐和幸福。矿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分明就是您命运的写照——不管前方怎样坎坷,也要攀登智慧创造的高峰。而您对我的期望,也正在于此——您一直希望儿子能延续和拓展您的技术,用“数理化”知识为建设新世界服务。

哦,父亲,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正如我知道昼明夜黑。在黑暗里行走,需要的是心里有盏明灯!

父亲,您遗传给儿子的骨血,早已让岁月的蚂蚁啮咬得苍白一片。唯有您的精神,照亮偏爱爬格子的我,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追随着真理的光芒。改变世界,不仅需要科学技术的创造,更需要思想观念的更新!思维决定行为,真理促进创造。我们的社会,需要多种原素的综合作用,才能实现高效能的发展。

我背叛您了吗?我背叛了曾养育我成长的矿山了吗?我背叛了让我学会走路的那条弯曲的小路了吗?

树叶飘落,是留恋故土;大雁远飞,是向往希望。我忘不了故乡的山水哺育,更忘不了是您把我举过头顶,让我踩着您的肩膀眺望远方——继承和创新,是我们这代人肩负的使命。我是站在您肩膀上长大的孩子,我的希望早张开翅膀在蓝天上飞翔。我是有您硬朗骨血的北方汉子,每一步迈进都安如泰山,每一次歌唱都绿意盎然。我的心房,就是春天的起源,那欢呼自由的白鸽,正从敞开的窗口飞出,飞向神圣的天堂……

哦,父亲,我背叛您了吗?我的今天,同样令天地动容。

浮华中显示着淡雅,平实中透露出高洁……

开放在早春的君子兰

在花卉中,君子兰可说是万花丛里的奇葩。因为它不仅具有对空气的过滤作用,还有抗病毒和抗癌作用。正好吻合了它“高贵”的身份。

人们喜欢君子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名字好——有着“君子般的品格和风采”的寓意。人们喜爱君子兰,是因为它不仅代表着质朴和纯真,同时还代表着崇高的美德。

说到君子兰,不由得令我想起一个人,也想起了他的故事。

他的名字叫王文发,碰巧与那个曾经与我一同下乡到内蒙古当“知青”的同学同名同姓,由此印象深刻。其实,他也下乡到内蒙古昭乌达盟,只是比我们小了一届,并且不在一个公社、一个青年点罢了。据说,当时老乡和“知青”同学都把他叫做“小不点儿”。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他当年为了能早些下乡,减轻家庭的生活负担,在中学期间“跳了两届”,成为我们队伍中年龄最小的“知青”;二是因为他当时个头小,体质单薄,加上17岁就下乡,按现在说法,还属于“未成年人”呢。

别看他年纪小,可心胸却不小,干的事儿呢也很大。在农村生活的两年里,他和其他知青一样早出晚归,做着辛苦的农活。不知是不是由于过早地承受了农村劳作的原因,他的个头后来一直没长,直到今天还停留在1.70米的限制内。但个头不影响他的精神头儿,更不影响他的干劲儿。1978年8月,大批“知青”从昭乌达盟农村回到抚顺市后,他开始了人生的转折,被分配在一个大集体单位学木工,拜师为徒,每天为工厂做办公桌椅及建筑工程配套用的木制门窗等木器。

后来“改革开放”了,工厂动员职工承包,他便承包下了基层木器厂,除了保证本单位生产需要以外,还带领工人打家具、卖家具,向市场要效益;后来,他又拓宽市场,带领大家生产建筑门窗、办公用具。随着企业的变革,他越来越“不安份”了,干脆辞职南下广州做生意……经过几年辛辛苦苦的努力,他终于“捞金”成功,有了发展事业的经济基础。随后,他搞起来房地产开发,并建立了抚顺恒华商场,经营起了零售业。

企业逐步发展起来了,可他给人的印象还是那么朴实,平易近人。作为公司董事长,很多事他都要事必躬亲,经常和工人们劳作在一起。不知道的人看见他,还以为他就是干活的技术工人呢。他的淳朴,还显示在做人、做事上。有朋友来探望或谈事,他总是很热心地接待,为你沏上一杯茶,递上一支烟,然后与你亲切地交流。若赶上吃饭时间,他还会请你吃饭、喝酒,全然没有一点儿虚伪、客套。即使是来谈生意合作的,他也不会端起架子,依然以平和、厚实的态度对人。一次,他请几位知青同学吃饭,席间听说其中一位“作家”为了出门旅行时方便写作,想买一台小型的笔记本电脑,他马上表示:“我有一台三星的微型笔记本,平时也不用,正好送给你发挥它的作用。”由此可见他做人的方式了。

他还是一位念旧、念情的人。一位下乡时在一个青年点的聂姓女同学病了,他得知后,千方百计挤出时间,几次出车带她赴沈阳检查、治疗。后来到沈阳盛京医院接受宫颈癌手术时,他又叫上妻子齐秀杰,两人各开一辆车,带上另几位知青一起送她去医院。术后,他和其他知青一样主动轮流值班,护理聂姓同学——此时,病人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疼痛难忍,整天喊个不停。可是,大家毫无怨言,打破了男女有别的界限,接尿、擦屎、换洗褥垫等等,悉心照料。2010年12月24日,这位聂性女同学在经历了二次手术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和众知青又张罗了她的丧事,使她年迈的母亲和孩子非常感动。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他做的一件大事。2002年,他下乡呆过的内蒙古赤峰市翁旗原解放营公社二道仗房大队的两位新老书记一同到抚顺看望知青,顺便说起了村子附近有个废弃铁矿,不知是否有开采价值。2003年正月初五,已成为企业家的王文发邀请点里的几名知青一起返乡看望乡亲,顺便进行了考察,并带回了几块矿石,可到有关部门化验后,发现含铁量很低,不适合开采。虽然这次机会无奈放弃了,可由此点燃了他想回报“第二故乡”的热情心愿。

功夫不负有心人。根据他的几次考察和专家的论证,发现翁牛特旗煤窑山特别适合开发建设风力发电。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他于2004年在煤窑山投资设立了两座测风塔,在2005年注册成立了内蒙古宇峰风力发电有限公司。之后,他办理了煤窑山49.5mw风力发电项目,经过政府相关部门审批及核准,在2009年与中国电力投资公司合资合作,并开工建设。这个投资总额达人民币4亿多元的发电项目,于2010年全部竣工,正式并网发电,为“第二故乡”带去了光明。

王文发原本做房地产开发,而那段时间正是房地产黄金时段,有些人劝他不要搞什么风电,风险大、时间长,就算搞成功赚钱也非常慢。可他说:“风力发电环保、节能,是造福人类的发展方向。这样的资源,只有我们第二故乡最丰富,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我只想为乡亲们做点事儿。”就这样,他放弃了房地产的丰厚利润,投入到风电事业当中去,实现了为第二故乡发展做出自己贡献的夙愿。

从昔日的“小不点儿”,到今天的董事长,王文发经历了人生“化蛹成蝶”的蜕变,但他一直保持着淳朴、善良的本色,保持着进取而又平和的心态。如今,他经常抚顺——赤峰两头儿忙活,可是依然笑口常开,在闲暇时邀请几位同学或朋友,小酌几杯,品味生活的甘甜。抚顺恒华商场的业务有担任总经理的妻子帮着打理,他可以不像以前那么紧张,能“松口气”了。工作之余,他会在办公室伺候那几条观赏鱼和几盆花,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那盆君子兰。在经历了人生的风霜雨雪之后,他更加珍惜生活,珍重友情和爱情,淡化了对物质的追求。

也许,那默默地开放在早春的君子兰,正如他现在的心境——浮华中显示着淡雅,平实中透露出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