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研究问题的提出

基于企业家知识的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机制问题的提出有其存在的历史渊源，在当今的时代背景下也有解决该问题的迫切要求，所以对于该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 研究问题的起源

随着人力资源管理学科的发展，对于高层管理人员的人力资源管理和普通员工的管理已经成为两种代表性方式，之后，以环境的动态性与不确定性以及环境要素的复杂性与异质性为假设，以发现和识别机会为起点，以创新、超前行动、勇于承担风险和团队合作等为主要特征的创业型人力资源的出现，成为了创业管理研究的主要对象。

而对于人力资源管理与战略管理的这种前沿性发展的结合，其关键原因的分析还要追溯到企业家精神这个内核。企业家精神研究是一个广泛的研究领域，鉴于企业家精神在价值创造和经济发展中日益增长的重要性，研究者们耗费了很大精力来定义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的研究要追溯到对“企业家”的研究。“企业家”这一概念由法国经济学家Say、Jean Baptiste在1800年首次提出，萨伊提出的效用价值论中，工资、利润、地租分别来源于劳动、资本、土地，而利润是对企业家从事冒险、监督和管理企业的报酬，企业家的“智力和才能”应该得到高的报酬。之后，Schumpeter指出企业家的创新特性（1934），而Drucker继承并发扬了Schumpeter的观点，提出企业家精神中最主要的是创新，进而把企业家的领导能力与管理等同起来，认为“企业管理的核心内容，是企业家在经济上的冒险行为，企业就是企业家工作的组织”（Drucker, 1985）。进入20世纪后，企业家概念的抽象——企业家精神的定义就已拓展到了行为学、心理学和社会学分析的领域。而在当今西方发达国家，企业家转到政府或社会组织工作非常普遍，也不断提出和实施用企业家精神来改造政府服务工作和社会管理工作。

对于企业家的研究历来都属于经济学的范畴，同样在20世纪以后，随着经济增长理论的形成，罗默、卢卡斯等人的新经济增长理论模型中，人力资本被认为是内生的，知识和异质性人力资本被认为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在众多的经济增长理论中，把特殊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直接联系起来的首推Schumpeter。尽管Schumpeter没有将具有创新性的企业家定义为一种特殊的人力资本，但毫无疑问，他所指的那些有见识、有组织才能和敢于冒风险的创新型企业家实质上就是一种特殊人力资本。在此，Schumpeter将异质性人力资本和企业家之间的联系明确表达出来。同样，中国学者也在对异质性人力资本进行探索研究，丁栋虹（1999）在其《制度变迁中企业家成长模式》一书中对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内涵、生命周期，异质性人力资本的价值实现、配置与报酬形态做了创造性的系统研究。他指出凡是在某个特定历史阶段中具有边际报酬递增生产力形态的人力资本就是异质性人力资本，而其他人力资本则是同质型人力资本。同时，他明确指出，企业家是“对经济环境做出创造性的或创新的反应以推进生产发展的”异质性人力资本（丁栋虹，1999）。

在当今的企业家精神相关研究中，近年有两种相对的研究。一种是组织行为学角度关于创业决策的流动性限制的研究，即个人成立企业的进入障碍以及现在的和潜在的企业家的关键创业动机、创业导向、创业学习等；另一种是财务管理角度对企业家精神的经济回报研究，包括对企业家股票股权制的研究、人力资本的核算问题等。对于这两种理论而言，人力资本分析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目前对企业家最新的研究中，企业家被赋予了很多新的不可观察的特质，比如风险厌恶（Risk Aversion），随机异质性生产力能力（Stochastic Idiosyncratic Productivity）。

在以上分析中，在异质性人力资本研究与当今前沿的两种研究之间，缺乏对于企业家这种异质性人力资本如何形成这一问题的研究。该问题的解决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在新经济增长理论明确了异质性人力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意义之后，研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无疑从管理学角度进一步深化了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所需的具体的实施策略和步骤，这就从管理学角度进一步发展了经济学中的问题。另一方面，对于当今创业决策的流动性限制和企业家精神的经济回报方面，研究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无疑可以更好地帮助我们理清思路来理解企业家的创业行为，并对企业家精神的回报给予合理的解释。

二 问题的研究价值

在对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问题的研究，从时间上对该领域研究承前启后，从空间上对该领域研究可以有独特而宏观的观察视角，进而为其他研究者提供可供参考的建议。

企业家精神的研究始于西方，而且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在很多高校、研究机构成为一个独立的专业，在中国，对于企业家精神领域的研究也始终是经济学、管理学研究的重点专业及方向。同时，处于该领域内前沿地带的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问题的研究并不是一个中国固有的问题，而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其研究价值在地域上是没有边界与限制的。

此外，企业家精神的问题是古典经济学中所分化出来的一个领域，对其研究从18世纪至今有几百年之久，而且研究范围越来越广，研究题目也越来越细化，对企业家形成问题的研究在该领域的研究历史中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而且随着学科的发展，国家与社会创业认识的增加，企业家精神的相关研究只会呈上升趋势，所以基于企业家知识的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机制研究在时间维度上是有研究价值的。

三 问题的研究背景

目前对于企业家的研究分为前端和后端两方面。在研究的后端主要是对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对于企业绩效的影响的研究，包括了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与绩效、企业家的经验与企业的绩效、企业家性别对于企业家贷款成功的影响，以及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与企业的存续之间的关系（Bates, 1990a;Buttner and Rosen, 1988; Dimov and Shepherd, 2005; Dyke et al., 1992; Hatch and Dyer, 2004）。这些研究关注企业家在企业发展中的重要角色，但是忽略了分析企业家促进企业绩效的本质，往往只关注了企业家的人口统计指标以及其他一些显性的指标。这实质上是由于对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界定的模糊和其对于企业绩效影响的模糊。在对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研究的前端则主要集中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的影响因素，即到底哪种知识影响了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学术知识和非学术知识的影响作用如何（Birley, 1985; Dubini and Aldrich, 1991; Henry and Leitch, 2005; Ibrahim and Soufani, 2002;Sternberg and Jordan, 2005），这也将成为本书的重点。

对于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的重要性学者们曾给予科学合理的解释，在人力资本外生经济增长理论中，丹尼森和库兹涅茨等通过对历史数据的定量分析创造性地研究了经济增长因素，揭示了技术进步（知识进展）在经济增长中的重要作用，强调知识和教育的重要性。

但是对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知识，国内外学者都在进行广泛的讨论，其中包括以下几种观点：第一，教育说。从经济增长理论的形成至今，对于异质性人力资本的教育都是促进经济增长的首要策略。在新经济增长理论中，人力资本是内生的，人力资本之所以是异质的就在于对人的教育、技能、健康和知识改善等方面的投入的开支不同所形成的货币“资本”不同。在实践中，教育在众多研究者的眼中无疑是学术知识的来源。而近年来管理人员以及高层管理人员为了接受正规教育以及获得学历导致的MBA、EMBA教育迅速升温的现象也表明了教育说在大众心中颇高的地位。第二，经验说。创业研究的相关理论表明，企业家的创业成功都与其从业经验以及人生体验有着显著的相关关系。与教育获取学术知识不同，企业家的经验形成的是非学术类知识。近年来被广泛研究的社会资本、社会网络等题目就强调通过非正规教育的学习途径获取知识的重要性。比如有的学者分析了拥有政治背景的企业家更有可能降低融资门槛，进而使企业更为顺利地发展。第三，关键事件说。企业家学习、企业家决策等的相关理论表明，突发事件或者关键事件是促成部分企业家形成的重要原因。企业家通过从突发事件中学到的经验教训学到更多的知识，从而促进企业家精神中的很多特质得以发展，比如应变能力、控制能力等从中得到锻炼。

以上几种观点有共同之处，就是承认知识对于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的重要作用，而不同之处在于是什么类别的知识导致了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而不同的学术观点，就会导致不同的社会导向和政策导向。目前对于企业家形成问题的关键原因方面还没有完善的科学研究以及确定的可供借鉴的结论，而且国内外对于企业家成长所需的是否一定是通过教育获取的学术知识有不同的言论。如果此问题不能研究清楚，那么企业家的成长就可能会走向低效率的途径，进而影响到企业的发展。

因此，本书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研究是非常必要的。对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原因进行研究为处于市场经济发展初期的中国企业家以及未来的企业家提出可供参考的意见，而对形成机制更为深入详细的研究更是为他们的发展提供可行的科学和实践步骤。

四 研究问题的界定

异质性人力资本是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特殊的人力资本，其中就包括了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这种人力资本同科学家人力资本（Toole and Czarnitzki, 2009）、研发人员人力资本等共同发挥着促进企业发展的重要作用。在本书中，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是指与企业家创业行为密切相关并促进企业发展的独特资本，这种独特资本的载体是企业家，与企业家的创业特质相关。

知识的分类也有很多种，包括战略的、技术的、心理的等等，在本书中，知识只是界定在与企业家创业行为密切相关的知识范畴内，而不包括诸如特殊专业技能、生活技能等方面的知识。更需要强调的是，本书中的知识是指企业家所有已经积累或者获取的知识，这与企业家以后所具备的知识或者“智力资本”（Intellectual Capital）并不属于讨论的同一时间范畴。

本书的研究问题将界定为着重从个人层面的知识角度出发，包括从知识的获取方式角度来研究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的形成，该问题也会涉及学术知识、创业从业经验知识、社会网络知识、管理实践知识以及个人和企业的特征变量对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的影响，讨论的重点仍然是知识对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的影响。为了实现对于形成机制的深入探悉，在知识与企业家异质性人力资本形成过程之间，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会被进一步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