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联酋的经济现代化

第一节 阿联酋发展经济现代化的条件

一 特鲁西尔诸国早期经济与社会状况

阿联酋属于热带沙漠气候，面积仅8.36万平方公里。境内西部和内陆的绝大部分地区是沙漠；东部地区虽然分布着一些绿洲，但气候干旱少雨，无常流河，可耕地少，适用于耕种的土地仅占陆地面积的5%，发展农业条件差。早期的特鲁西尔诸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缓慢，主要靠航运、贸易、捕鱼和采珠业为生，生活极为简单、传统。阿联酋独立以前，其经济发展大体可以1962年为界线，分成两个阶段。1962年以前，特鲁西尔诸酋长国的传统经济主要有珍珠采集业、渔业、运输业与转口贸易、畜牧业和农业。1962年石油资源投入商业性开采以后，阿布扎比、迪拜等酋长国逐步转入以石油生产为主导的经济发展阶段。阿联酋作为一个长期遭受殖民统治、经济落后、资源单一的小国，自独立以来，采取了以石油出口带动和促进国民经济多元化和高速增长的战略，在社会经济的发展上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成果。据统计，1970~1975年其国民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高达25%；20世纪70年代后半期的增长率平均约为13%。1980年由于石油价格的上涨，阿联酋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高达26.1%，人均收入约26000美元，创造了世界人均收入的最高纪录。此后的1981年、1982年和1983年阿联酋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分别为24660美元、23770美元和22870美元，均居世界首位。

特鲁西尔诸国居民的历史可追溯到上古时代的原始部落。当时最主要的是巴尼亚斯、卡西米、夏鲁基、纳伊米等部落。巴尼亚斯部落主要生活在里瓦绿洲，以农耕、养骆驼，夏天到海岸捕鱼采珠为生。1769年巴尼亚斯部落有人发现了防御地形优越的阿布扎比半岛，于是巴尼亚斯部落就迁至阿布扎比地区，后又移到迪拜定居。卡西米部落主要居住在沙迦和哈伊马角。从古代开始同巴尼亚斯部落有着良好的睦邻关系，曾一起抗击葡萄牙入侵。夏鲁基部落居住在富查伊拉，纳伊米部落在阿治曼，阿勒·阿里部落在乌姆盖万。各酋长国的居民可以自由迁移，直到18世纪末第一任酋长伊萨·本·纳哈扬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从特鲁西尔诸国时期到阿联酋建国后，7个酋长国所拥有的资源和资金来源等情况不同，因此经济现代化的发展状况也各不相同。

19世纪，阿布扎比酋长国与沙迦、哈伊马角这些卡西米人领导的酋长国之间经常发生争夺地区领导权的冲突。20世纪初，7个特鲁西尔酋长国整个面积大约只有3万平方英里，人口为18.02万人。阿布扎比是特鲁西尔诸国中最大的酋长国，除阿布扎比城之外，只有布莱米和里瓦两个绿洲，其他大部分是人烟稀少的沙漠。20世纪50年代，阿布扎比城贸易日益萧条，除了一个宫殿外，只剩一些棕榈树叶茅屋和一个小商场。

1939年英属伊拉克石油公司首次在阿联酋地区进行石油开采，1959年阿布扎比首次发现了可以用于商业开采的石油储量并于1962年开始出口石油。在石油美元的支撑下，阿布扎比一跃成为世界上人口平均收入最高的国家。石油的发现改变了阿布扎比酋长国的命运，使它从一个没落的游牧国家实现了经济快速增长，居民从骆驼背上坐进了高级轿车里，从沙漠帐篷住进花园别墅。

在阿布扎比发现石油之前，巴林是特鲁西尔阿曼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和主要的海运、航空运输中心。巴林还是英国各贸易公司在海湾地区总部所在地，英国外交事务办公室的地区总部也在巴林。

迪拜作为独立酋长国的历史要从1838年迪拜从阿布扎比的控制下独立开始，1839年，英国承认了迪拜作为独立酋长国的地位，并于迪拜签署了禁止奴隶买卖的条约。现代迪拜的历史与谢赫艾尔·马克图姆的领导紧密相关，该部落与阿布扎比的领导部落关系不错。迪拜素有“海湾的威尼斯”之称，过去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是海湾地区的货物集散中心，靠着繁荣的贸易迪拜逐渐兴旺起来。它的人口占特鲁西尔诸国总人口的近一半，来自不同国家的商人云集在迪拜拥挤的街道上，有阿拉伯人、波斯人、印度人、贝都因人、俾路支人，还有非洲血统特征的人。20世纪60年代发现石油之前，迪拜的行政管理比其他任何一个酋长国都先进。石油发现之后，再加上当时迪拜酋长有精明的商业意识和迪拜的包容性和开放性由来已久，许多大公司将他们在中东的总部从黎巴嫩的贝鲁特和巴林迁到了迪拜。

沙迦与哈伊马角都是卡西米人的国家。在采珠业全盛时期，沙迦酋长国一度繁华，建造了很多漂亮的阿拉伯式房子。1823年起，一个海湾阿拉伯人代表英国政治驻扎官在沙迦充当驻扎官代表。20世纪30年代，沙迦成为飞往印度和远东地区的飞行中间站，40年代起设立了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站，50年代建立的特鲁西尔阿曼监察部队总部也设在沙迦。

哈伊马角近代因卡西米海盗闻名，几百年前以濒临海湾的朱尔法港著称。哈伊马角的内地位于特鲁西尔阿曼东部的山区及以西的平原，农业曾经是许多人维持生计的行业。20世纪50年代，英国曾在那里设立了一个农业试验站。富查伊拉酋长国不临海湾，位于阿曼湾东部山区，是个山地国，居民都是农民和牧民。该酋长国为了摆脱卡西米家族的统治而独立进行了大约100年的斗争。

阿治曼和乌姆盖万是两个小酋长国，濒临海湾。酋长的宫殿曾是堡垒，周围棕榈丛生，资源匮乏，居民生活方式传统。

直到20世纪50年代末期，特鲁西尔七国大都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除了学校数目有所增加外，只在迪拜出现了现代商业和先进的行政管理技术。阿布扎比以及迪拜发现了大量的石油资源后，特鲁西尔诸国的战略重要性迅速增加，国家经济状况也因大量的石油美元开始发生现代化的巨变。

二 “石油美元”与经济现代化

对于产油国而言，首先，石油从根本上改变了它们的社会经济特征，促使其从传统的农牧经济类型向石油经济类型转变。其次，石油逐渐构成产油国的经济命脉。这些国家的经济严重依附石油，石油成为它们最主要的财政收入来源。建国初期，阿联酋是一个经济落后、人口稀少、资源单一、发展农业自然条件恶劣的小国家。开发石油资源前，阿联酋诸酋长国的经济发展远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

特鲁西尔海岸的石油资源勘探从1935年就开始了，当时获得勘探权的是英波（斯）石油公司的子公司达奇勘探有限公司。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初，英、法、日、荷、美等国的石油公司在特鲁西尔诸国相继发现了巴布（1954年）、乌姆萨夫（1958年）、布哈萨（1962年）和扎库姆（1964年）等一批储量在50亿桶以上的世界著名大油田。阿布扎比1962年6月从达斯岛出口了第一桶原油，并于1967年加入石油输出国组织。1969年、1974年，迪拜和沙迦分别开始投入石油的商业性开采。随着1973年“十月战争”的爆发，阿拉伯石油输出国组织决定实行减产、禁运、提价和国有化等四项措施。阿联酋和其他的产油国一起同西方国家作斗争，打破了西方国家垄断石油定价的历史。在1975~1977年收回石油主权的运动中，迪拜的石油业全部实现了国有化，阿布扎比在石油业的股份增至60%。1965~1977年，阿联酋的石油产量从1390万吨增加到9422万吨。1960~1977年，阿联酋的石油收入从3300万美元增加到80亿美元，到1980年更增加到192亿美元。随着石油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石油美元使阿联酋诸酋长国的经济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在短期内完成了大规模的资本积累过程，为现代化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资金和能源，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迅速攀升，一度居世界首位。

自阿联酋建国以来，摆脱了英国殖民主义的控制，进入了现代化全面发展的新阶段。在经济上采取了以石油出口为龙头，带动经济多样化发展的政策并取得显著效果。短时期内，国民经济呈跳跃式飞速发展，从建国时的一穷二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1971年阿联酋建国时，其国民生产总值仅为12.84亿美元（47亿迪拉姆），而2007年已经达到了1993亿美元（7300亿迪拉姆），上升了150多倍。随着国际市场油价持续走高，2005年阿联酋政府宣布持续了20年的财政赤字消失并有382亿迪拉姆盈余。2007年阿联酋的GDP为1987亿美元，人均GDP为37682美元，外债为537亿美元，偿债率为2.2%，往来账户余额为364亿美元。2007年联邦预算为284亿迪拉姆，其中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占11亿迪拉姆（3.9%）。许多新兴的基础设施项目以公私结合为基础，私营部门的作用逐渐上升并按照国家导向的路线发展。英国经济学家情报社预计2007年、2008年、2009年阿联酋的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分别为7.6%、7.7%和0.9%。2009年经济增长放缓显示出阿联酋经济开放程度高，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大的特点。

阿联酋国民经济以石油生产和石油化工工业为主。阿联酋已探明石油储量为978亿桶，占世界石油储量的8.2%，其中阿布扎比石油储量占阿联酋总储量的90%，其次是迪拜；阿联酋天然气储量6.07万亿立方米，约占世界天然气储量的3.3%，其中95%的储量分布在阿布扎比，其余储量分布在沙迦、迪拜和哈伊马角酋长国。其中，沙迦的储量为3000亿立方米，迪拜为1000亿立方米，按目前的开采速度计算，储采比在100年以上。2008年底阿联酋日产石油259.1万桶。伴随着世界石油价格暴跌，阿联酋削减了石油产量，据当时估计，2009年的石油出口收入将比2008年的巅峰时刻2080亿美元下降9.9%。2006年天然气产量为417亿立方米，其中70亿立方米以液化天然气的形式出口，主要出口日本。根据当时基准方案的预测，阿联酋的天然气净出口量将从2003年的70亿立方米降至2010年的65亿立方米。由于国内需求的增长将高于产量的增长，因此预计2020年后阿联酋将成为天然气净进口国。到2030年净进口量将达到84亿立方米。

对产油国而言，丰厚的石油美元使其经济发展产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首先，丰富的石油收入使产油国的发展模式出现重大变化。一夜之间它们获得了几乎用之不尽的资本，这样就无须通过漫长的资金积累过程去获得发展国民经济所需资金。其次，形成了典型的依附型经济结构。在资本方面，产油国高度依赖石油部门及其派生的海外资产；在劳动力方面依赖外籍劳动力和技术人员；技术设备和消费品依赖进口，而石油部门生产的原油、石油产品和石化产品也主要依赖海外市场。从经济运行的机制看，产油国是一种投入型的经济，即国家投资是资本的主要来源，而发展起来的主要是基础设施和服务业，工业仍以石油部门为主，私人企业效率不高。再次，经济出现明显的二元化结构，这表现在传统部门与现代部门的对立上，如小农经济、手工作坊、小商小贩和现代化的石油工业、基础设施的并立。例如，产油国的石化工业人均装备水平甚至超过了美国。最后，在社会关系上出现严重的社会分裂。一方面，是本国公民与外籍移民两大社会集团的对立，前者享有高度的社会福利、充分的就业和轻松而待遇优厚的工作，而后者则承担繁重而收入低的工作，只有不多的社会福利，政治权利则完全没有。在产油国公民内部，也出现了普通公民和大资产阶级、王室之间的两极分化。石油对产油国的现代化确实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影响。原先经济落后的海湾地区因此成为资本过剩的地区，发展起高度现代化的基础设施。

作为典型的产油国，石油美元确实为阿联酋经济现代化的高速发展提供了强劲的动力，使阿联酋在农牧业经济为主的基础上，实现了经济现代化高速发展。不论突如其来的石油美元最终会成为积极因素还是消极因素，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石油美元滚滚而至，依靠外国公司的技术和外来劳力的支持，阿联酋开始大规模进行社会和经济现代化建设，诸酋长国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走上了高速发展国家现代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