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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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黄昏易老,没有人不在天涯

送我回学校后的那天黄昏,蓝寻把车停到了校门口。他侧着身子从副驾驶里装杂物的小盒子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废纸,慢慢铺平开来,拿着手机对着上面的一串手机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了下去。

几秒钟过后,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男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疑惑。

喂?

喂,堇子等着你的电话呢。

你是?

我叫蓝寻,堇子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后的声音。

蓝寻的脸上洋溢着一股不知名的笑意,在脸上晕染开来。

一挂掉电话后,他从车里抛出来一张白色的废纸,落在道路一旁的干枯的绿植丛中。那辆车缓缓加速,消失在理工大的校门口。

像极了一个正在销赃的惯偷。

就在看着蓝寻走后一眨眼的功夫,郁文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说要来见我。我们是有好久没见了啊。那个笑起来阳光的男孩,现在又是哪番模样呢。

直到我晚上见到了他,我才发现他变得成熟稳重了。昨天还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孩,今天就是一个成家立业的大人了。我不禁惊叹,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跟我的并不一样,他的是荷尔蒙之上的胡渣味,我的是全身上下浓烈的药水味。

在靠近我的瞬间,他就闻到了我身上的药草味,医生给我开了中药,说要养元气一些,西药太过于刺激了,需要中药慢慢调理。说实在话,他们口中的说什么需要慢慢调理都是骗人的,其实就是中药囤积得太多了,需要尽快分销出去罢了。谁让中药比西药廉价一些呢。

郁文知道问了我也不会和他说,就等我自己慢慢告诉他,谁知道最后来是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啊。

那些我们互相伤害的画面至今仍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郁文,现在的我们,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是啊,我恨你,恨你为什么在我需要陪伴的时候没在我身边,恨你在我茫然的时候连一句恳切的话都不会说,恨你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呢,应该很恨我吧。恨我绝情,恨我喜新厌旧,恨我物质,恨我三番四次拒你于千里之外。

其实,我巴不得你热情似火。

但是你这把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是熄灭了。

最后我等来的只是灰烬。

其实,白天在电话里我想说的不是分手,而是,郁文,从今往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就在你下火车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会不会嫁给你,我说了会。

我毫不犹豫地说了会嫁给你,最后,不过是一句不作数的玩笑话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断呢?也许这就是命吧。冥冥之中我们早已离别,这是我们执著的青春中最痛心的结局。我宁愿相信拆散我们的是争吵,是斗嘴,也不希望是这赤裸裸的时间,距离。

我只能把这些话吞进肚子里,郁文永远不会听到。

直到好久以后,我们才恍然明白,年少唯一热忱着的人,一直都活在往后的生活中,一颦一笑,紧张或是急促,都是我们偶尔会想起来的零星岁月。总之,那些已经不复存在了的人事,倒是让人最伤怀。

和郁文分手后不久,我和蓝寻在一起了。他向我表白的那天晚上,在学校的操场上摆上了一个心型蜡烛,暖黄色的烛光冒着热气,地上的新雪融化成了一滩黑色反着光的脏水。

蓝寻偷偷让我室友拖我下宿舍楼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大晚上是哪个傻子被冻傻了吗居然敢点上蜡烛表白。

边走我还边对室友送去一个白眼,对她大声地说,哎,我可不想去凑热闹啊,要去你自己去看,我没心情。

她不顾我的反抗一直拽着我的衣袖往那个方向走去,我不耐烦地一遍一遍对她说我不想看别人牵手成功,这么虐心的场景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啦,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少女啊......

她转过头来对我神秘地笑着,这种情况下这可以视为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奸笑,好像要做一件对不起我的事一样。要不是看在她在我生病住院期间给我送换洗衣物和老师们上课的笔记的份上,我早就向她踹一脚去。

靠近那堆挤在一圈看热闹的人时,我始终无法看清还在地上维护着蜡烛的人是谁,微弱的烛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在人群中左右微微晃动。

等我们走近的时候,那个人起身了,站起来的个子很高挑,旁边有不少女生看到他站起来后不住地尖叫,捂嘴犯花痴。我猜那个人一定又是一个美男子吧,而且他的表白一定会成功的,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

不过我对这种只会花把式的美男子们已经没有什么浓烈的好奇心了,他们过于耀眼,而平凡的我过于自卑。

我准备拉着室友走,突然她一下就窜到了我身后,把我整个人往那堆点着的蜡烛中心推,我慌乱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我准备转过身去对她发飙怒吼,她怎么可以把我置身于水火。明知我不容。

但是眼前出现的黑色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是蓝寻。

我对他尴尬地一笑,又很庆幸刚才没有对室友爆粗口,挽回了一点形象。我问蓝寻来这里干嘛,是不是被这里的烛光表白吸引了,过来看热闹来了。

他摇着头宠溺地往我的头发上蹭几下,然后拉起我的左手往蜡烛中央走去。看着我惊呆的脸,他说,堇子,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从雪地里抱起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没有什么妹妹,也没有什么前女友,我只是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众人开始起哄,吹口哨,有人拿起手机开始哗哗地拍照,一股突如其来的掌声占据了我的大脑神经,他们都看到了慢慢抱起蓝寻的手。

我说不出一句话,蓝寻双手捧起我的脸,自然地吻下去。

我的眼角微微闪着一寸泪光,那是为郁文流的,从今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我心疼他,痛恨命运,我们永远也无法在一起。

蓝寻和室友串通一气骗我到场地的事情在我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她们都一一招待了,还纷纷发来祝贺说我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新欢永远比旧爱更贴合需求。我不知道她们口中的需求是什么。

蓝寻开着车到宿舍楼下来帮我搬行李,我们同居了。

帮我拎过手里的东西后,他拍了一下双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我上去,我顿了顿,上了车。关上了车窗,侧面传来一些讨论的声音。室友们都没有下楼来送我,她们不同意我出去住,怕有什么不妥。最后我还是不顾她们的劝阻,毅然答应了蓝寻的请求。

汽车发动了,我闭上了眼,不管我将来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我已经回不去了。单纯美好的时光,早已经在蓝寻的陪伴下消失殆尽。又时候我迷惘,眼前的这个男孩,究竟是来给我新生命的还是让我地狱无门。

BJ的天气转暖了,郁文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坐在图书馆门口的石阶上,地上仍旧还是冰凉的,他已经麻木了。他双手抱着头支在双腿上,闷闷不乐的样子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终于,他摆脱了实验室,项目老师的束缚,和内心苦苦的挣扎。他每天都去图书馆看金融的书籍,脑子里想的全是我们分手那天说的话。

他认为,也许只有学金融才能让他以最快的方式实现我想要的生活,他以为将来还可以回来找我,他可以拿那些东西去我面前炫耀他的功绩,那都是为了我而创造的功绩。

蓝寻偶尔会开车送我回学校上课,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挤公交车去学校,他很多时候都彻夜不归,我给他打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后来,我干脆连电话也不打了。直到他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身上一身酒气,领子上还有女人的口红,他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问他。

他已经不像初相识时体贴温柔了,我们都变了一个人,互相不闻不问。是所谓的新事物让我们逞一时之欢,欢愉过后就是厌恶,恶俗的一切又循环重演,自始至终我们都是那个坏人角色。

还记得是有一天他喝醉酒的晚上,我从学校下课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住所。只因为蓝寻喝醉酒了,坐在家门口哭闹着等我去开门,他没带钥匙。电话里他连话都说不清了,口舌掺和在一起像个正在学说话的孩童,还一股劲地扒在门上哭哭啼啼。

我到了公寓门口,电梯停在了八楼,我连等电梯的时间都没有及直接徒步爬上了五楼,等我爬上去的时候我看到电梯才下降到了二楼。气喘吁吁的我缓缓走近他,那个醉酒的男人。此时的他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却让我感觉像是失联了很久。

我扳过他侧着的身子,将门空出来一个站脚的位置,等到把门打开后我费劲地扶他进屋。脚往后一蹬,门就哐的一声关上了。蓝寻被这剧烈的一声震醒了,他真的醒了。

扶着他踉跄着到了沙发上,我转身去给他倒来一杯白开水,冒着白雾,杯壁上凝固了一颗颗水珠,没有滴下。递给他的时候,他直直地坐在沙发边缘,看着我一声不吭,我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我们就那样一直坐着,好几分钟过后,他把我抱在了怀里,然后一直对我说对不起,堇子。

这样的话在我耳里就像是一股讨厌的北风一样呼啸而过,除了寒冷与伤害,再无半点温度。见我无动于衷,蓝寻一把揽过我的身体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随着我沉重的呼吸起伏。

我冷静地对他说,蓝寻,我们分手吧。

他说,对不起,堇子,我不该对你这样,对不起,不要走,好吗?

我说,没关系,蓝寻,那些我都不在乎,我真的要走了。

他激动地说,为什么你不在乎?你的心里难道只有他吗?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重要?

我看着他的脸,寒光在我们之间流转,最后停在我的眼睛上。

我对他说,蓝寻,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爱,对吗?

他说,不,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我,我只能去喝酒玩女人引起你的注意,我以为她们会让你嫉妒,可是你还是不闻不问,宁堇子,你看不出来吗?你就不能多在乎一下我?连为我吃醋你都没有过,是我蓝寻的女朋友吗?说出去是笑话吧!你终究没有爱过我。

我冷冷地对他说,在我的眼里,我们都是两根刺,互相折磨,伤害。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蓝寻,让我走吧。

蓝寻吸了一口冷气,加重了语气对我说,宁堇子,我那么喜欢你,我为了你放弃了公司晋升的机会,三番五次去医院照顾你,你就是这样对我?

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冰冷的脸上扭曲得厉害。接着说,你还真以为那医药费全都是那个王八蛋肇事司机垫付的?一个开着二手汽车的中年男子能一时间拿出那么多医药费来?你好好想想,除了我能带给你生活,还有谁可以让你衣食无忧。噢,对了,那天你出院送你回学校后,我给你前男友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后来你们就分手了,哈哈。

他得意洋洋的语气让我听起来很不适应,我控制好了情绪,微笑着对他说,蓝寻,我欠你的,现在还你!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说完,我就跑到茶几上拿起那把长柄水果刀,死死地盯着蓝寻的眼睛,一刀划过右手手腕,鲜血直冒。血腥中,我看到蓝寻得意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三步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戾气一下之间消失殆尽。

房间变得很安静,我在蓝寻的怀里,他一直跑,一直跑,最后关门时那声哐的一响萦绕在我的耳畔,那扇门,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双手开始颤抖,我在他的怀里安静地流淌着鲜血。仿佛是他自己的血液,从原本就干涸的荒原里流出来,流得艰难,痕迹斑斑。

堇子,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该做傻事,你不该......

蓝寻的哭喊声混杂着他嘴里的酒味一起涌出来,居然是苦的。他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拦了一辆车往医院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失血过多的我已经晕死过去。脸色苍白的样子比白化病人更恐怖,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连嘴唇,也都泛白了,皲裂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北方的黄昏是格外好看的,那种让人一眼望去没有边际的夕阳仿佛所有美好的化身一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观赏它,最后慢慢忘掉它。我还没有看就已经忘掉了,之前的,现在的,通通都不在意识里。我早已是一个黄昏的收集者,一边收集一边遗忘。

蓝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我。我的另一只手在他的手里被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心出了汗,我的也是。此情此情,让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陌生的我们像是一对爱慕许久的情侣一样,可是现在已经久违了,我们彼此。

医院是能让我们都安静下来的地方,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的回忆更多。也没有人知道谁的心会在这里隐隐作痛。这个时候的我们随着输血的吊瓶一一滴一滴空虚,空空的我们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憔悴,无言,冷漠。

睁开眼睛好好瞧蓝寻的时候,他的短而粗的胡茬在一夜之间疯狂地长了出来,钻出毛孔,涌入眼帘,我仿佛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死亡的蚂蚁,它们的尸体僵硬如同人心。

他平静地说,你醒了。

我能感受到他彻夜未眠的疲惫,嗓音听起来脆弱多了,像是哭过。

我点点头。

我问他,你哭过?

他摇着头说,没有。

我没说话。

他问我,疼吗。

我睁大了眼睛问他,你说的是哪里?

我想,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连痛都已经麻木了。他还问我痛不痛,当然不痛,只是死灰一般,永不再复燃。就像,就像我们短暂而令人唾弃的关系。

他说,堇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蓝寻,我们回不去了,我从未爱过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就好像是在罪孽中一样,我没有一天坦然过......分开,是最好的方式。

说完,我别过脸去,看着窗户,眼泪回旋在眼眶里,门外时不时传来病人艰难拖动的脚步声,窗户外面的春天没有一点生机,好像还在冬季。草没有变绿,书里说的万物复苏,都是骗人的,心死的人,又如何复苏。

他没再说话,朝着门口走去,只是简单地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门,走出去后转身就关上了门。我能感受到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眼睛里的寒冷和酸涩确切地打开了,一并抛向了我。

蓝寻坐在病房外面的楼梯口,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上面用銮金色的字体写着黄鹤楼,弯弯曲曲的字迹看上去一眼就让人联想到了唐朝诗人崔颢写的那首诗,日暮乡关,烟波江上,何处是愁。他把烟头含在嘴里,边点边吸起来,吐出的烟圈迅速飘上了他的头顶,散开成蓝色的烟雾,消失在白色墙壁上。

从嘴里流出的烟熏到了他的眼睛,他刺痛得眯小了双眼,眼角开始闪烁着透明的液体,从眼眶里自然地垂下,圆圆滚滚没有束缚。

一会儿时间,他就吸完了一支,顺手把表面一个显眼的ZIPPO标志着的打火机和那包满满的黄鹤楼塞回到裤兜里。学会抽烟是那堆女人的功劳,她们在酒吧里围坐着手把手教他,她们夺过他手里的点燃的香烟一人一口示范着,教他如何吸进肺里,再吐出来。

烟嘴上沾满了黑紫色和血红色的口红印,女人们最后骄傲地把烟递到他面前,说,来,最后一口,你来吧。他慢吞吞地夹起那支快燃到烟嘴的烟,一口气吸完了,吸进肺里,呛了好久,烟又从嘴里陆陆续续流出来。

那群女人们笑话他,逗他再来一支,他摇着头灌她们酒。她们醉了后,他独自一人走出酒吧,坐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的嘴里骂着,该死,这破烟怎么这个呛人。

从那以后,他学会了抽烟,但是没有在我面前抽过。他怕他会呛出眼泪,被我看见。

蓝寻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走进了病房。

他站在我面前,心如死灰,半天后从他嘴里挤出一句话,他说,既然你没爱过我,那就散了吧!

他接着冷哼了一声,说,宁堇子,我们两清了,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他说,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上天会救赎我的,它会派人来爱我。

我仰头问他,你要去哪?

他说,没有你的地方,我们永远也碰不到的地方。

顿时,我的眼睛一股酸涩,我们两个人,都太匆忙了,而一切又是那么巧合。

他说,怎么,舍不得我了?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我对他说,蓝寻,是我对不起你,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们的乍见之欢,只是喜欢。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无法延续了,就像你跟我表白的那天的蜡烛,孤零零地燃到了最后。

蓝寻沉默了好久,抬起头看着我说,我明白了,堇子,但是,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你爱的那个男人已经不配你爱了。你忘了他吧,也忘了我,好好生活。

我说,蓝寻,不管你在哪个地方,照顾好自己,还有,还有你也忘了我吧,好吗?

他没有说话,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揉了几下。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次温存。

走的时候,他说,堇子,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我租到了你大学毕业,你毕业后可以选择继续住在那里,也可以搬走,我的东西我今天就会清空,我一张照片都不会留给你,就让我们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吧。堇子,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你值得被人爱。

隔在我们之间的冰山消融了,这片大海更深沉了。

最后,他说,堇子,以后别再做傻事了,没有人会救你。

这次,是真的走了,脚步声都没有,风中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他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走很多的路,见很多人。那也曾是我的梦想。

往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安宁,那是属于我们年少的最深沉的时光,没有人再惊艳,也再没有人出现过。生活就像是一个刽子手,安静地斩杀掉属于我和那些记忆里很深很深的人的头颅,血淋淋的,曾出现过在我的梦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醒过来的时候,我想无奈地哭,最后又沉沉地睡去。

我还记得郁文说过,他要娶我。而我却无法承诺我一定会嫁给他。那是一个冬天,北方的雪花哗哗地覆盖住了我们的头发。他说,堇子,我一定要娶你。我笑他说,郁文,要是我跟别人结婚了,你怎么办?

他说,要是那个人不是我,我就终生不娶妻生子。

我只是傻傻地笑,那时候的爱就像是两个摊开的手掌心,掌心里的纹路暴露无遗,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贯穿整个掌心的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最终都无法解释后来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