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此去经年，只为再重逢
“唉~~~”
“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这个孕妇的面叹气？”
“叹口气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不是叹口气，你是一直在叹气。知道胎教吗？我可不想我女儿一生出来就愁眉不展。”
“哎，是你叫大家来喝咖啡的，这会儿又嫌弃我。孕妇可真难伺候。”
“我可是知道你心烦，所以特地叫你出来散散心，还成我不是？”
看着两个好友日常拌嘴，方糯抿嘴一笑，将手中的蛋糕摆到二人面前后劝道：“我这天天看着猫吵架，第一次见人吵架吵得这么别开生面的。”
王可儿白了她一眼，骂道：“别人家看到孕妇被骂，都上来帮忙。你倒好，看笑话是吧。”
“别的孕妇娇弱，你呢，”金菲还没说够，“力大如牛，横行乡里，还欺负我这样的弱小。”
“嗯嗯，”方糯点点头，“菲儿说的还真没错。”
“你说什么？”王可儿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眯眼看向方糯。
方糯咽了咽口水，连忙改口说：“当然，菲儿你也不对。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你就该放下心事，好好玩一下。”
“玩？”金菲摊手示意了一下四周，无奈地问道，“人满为患的猫咖馆让我怎么玩？”
这里地处西湖边，离方糯的老东家天星广场不过一个街区的距离。二楼能远眺西湖，因为猫咖馆的名声和王可儿产品的品牌效应，游客与追崇者们纷至沓来。
今天又是周末，因此猫咖馆里座无虚席。
“这表示我们的馆子很成功。”
“叫我出来散心，不应该是我们三个找个僻静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吗？”金菲质疑两个好友的目的。
“馆子里事情太多，我走不开。”
“我大着肚子，不方便。”
方糯和王可儿回了她一个毫无歉意的笑容。
“在你们俩身上，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方糯捂嘴笑了起来，说：“鼎鼎大名的金导，竟然说这么丧气的话。难道我优秀得让人嫉妒吗？”
“你现在才知道吗？”王可儿却大方地接受了金菲间接的称赞。
“真的，”金菲却认真起来，“你看你们两个。一个放弃爱情，专心致志开起了自己的猫咖馆，两年的时间就做得有声有色。一个呢，自创的品牌被热捧，官方旗舰店还得了淘宝本年度最佳商家，更别说你明年就要当妈妈了，事业人生双丰收。”
王可儿自豪地摸摸自己高耸的肚子说：“不要羡慕，本王的优秀不是普通人能匹敌的。”
“菲儿，不要泄气，这两年各行各业因为灾情都受到影响，影视业会好起来的。”方糯知道金菲在意的是什么，好言相劝说。
“确实这两年，因为全球瘟疫大流行，电影院被关闭，电视剧的拍摄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但是我由此也看到了影视业的瓶颈。”金菲说，她的另一件心事被提了起来。
“你是指网络短剧的兴起和意识流世界的影视拍摄吗？”王可儿问。
“唔。因为瘟疫流行，人们被禁足家中，推动了网络小视频的蓬勃发展，只要一部手机，一个平板，再加上傻瓜的视频剪辑软件，普通人都能拍一个短片。”
“而且普通人的创新超乎想象。听说网上现在最火的一个短剧，观看量直逼今年最火的黄金档电视剧了。”
“是啊，”王可儿感到压力巨大，“就更别说奥尔之城最近推出的小剧场，角色形象还能根据自己的要求塑造，个个都是帅哥美女，比在现实中花几千万片酬找个明星更省心。”
“呵呵，你说这句话时，我严重怀疑你在给自己男人的公司打广告。”王可儿调侃说。
“哼！你别跟我提那个家伙，提起他我就来气。”
“气什么呀？菲儿，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不知足。”王可儿替Shawn说话道，“我跟糯米，虽说事业有成就，那也是孤身一人。哪像你，不仅搞定Shawn这样万年的花花公子，让他跟你结婚。婚后更是只以你为中心，旁的女人一眼都不瞧的。”
“那又怎样呢？不顺心的事还是不顺心啊。”金菲盯着王可儿的肚子，眼中满是哀怨。
“这种事不能强求的。再说，你们俩不是做过检查，说都没问题吗？”方糯明白她的想法，劝说道。
“很简单的，”王可儿则直率地拍了拍金菲的胳膊，“跟我一样，人工授精不就行了？我还得自己找精子，你都不需要，只要Shawn配合就万事大吉。”
“但是现在疫情的原因，不能出境。”
“为什么非得去境外？国内的医学机构都不错，我把我那家介绍给你。”
“Shawn是外籍人士，牵扯到他们的孩子国籍界定。”方糯了解个中原由。
金菲点点头，现如今她是入了Shawn的国籍，并不是随意能在中国境内生孩子的。
“没事，等疫情过去了来得及。”
“也不知道这疫情何时能结束？国内是控制住了，但国外还一塌糊涂呢。”
这个全球瘟疫同时出现在五大洲，而中国是最先控制疫情蔓延，并率先进入疫苗开发的。而其他国家，就在她们说话的档口，正以每日新增数百、数千名感染者的速度不断扩散着。
“说起这瘟疫，你们听说了吗？”王可儿凑近两个好友，低声说道，“网上有传闻说病毒是从欧洲某个实验室里泄露的。”
“微博上的小道消息而已，又没官方证实。”金菲不以为然。
方糯却略显紧张，她想起了那个一年多没有音信的人。
“糯米，”王可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南他们家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所以派他提前转移家族资产？”
“可能吧。”她耸耸肩，不想多说。
“这么说起来，很有可能唉。”金菲忽然想起，“我听Shawn说，因为疫情，欧美各大家族深受打击，短短两年内资产缩水一半不止，名下的产业不是倒闭，就是缩减规模。就只有南家，疫情发生前各大产业就做好了安排，现下一切如初，就仿佛早就预知了。”
方糯却听得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他家的事与我何关？倒是你，菲儿，Shawn家也算是欧美大家之一，你这个儿媳妇怎么不关心一下？”
“他们家都是职业经理人在操作，再说有了南家的提点，也差不到哪儿去。”金菲自不会忽视方糯眼中的失落，问道，“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方糯叹了口气答道：“若有消息，Shawn不是也会知道吗？”
“你放心，没有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Shawn每天在催促Carl查他的行踪，奈何现在国外局势动荡，美国更是多地爆发武力冲突，一时间断了联系而已。”
“那断的时间也太长了，”王可儿不太认同金菲的猜测，“糯米，他最后一次联系是不是有提到赫缇？”
“唔，说赫缇和她未婚夫彻底决裂，她家也面临破产。所以她四处找人打听他的下落。”那是一年多前二人通话时提到的。
“该不会是……”王可儿没有说下去。
方糯知道她的猜测，摇摇头说：“他早就对赫缇死心了，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的新助理。”
“新助理？”
“唔，是家里长辈给安排的。长得很漂亮的韩裔美国人，又能打又会说，帮了他很多忙。”方糯话里飘出一股浓浓的酸味。
“不怕男人没消息，就怕身边有狐狸精。”王可儿明白了她的担忧，“南有前科，不怪你有这担忧。”
“唉~~~”方糯长长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他还是会联系我的，等着吧。”
“你心可真大。”
“王总，说得好像你心不大一样。连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方糯指指她高耸的肚子。
王可儿不以为然，摸了摸肚子说：“我知道啊，长得很帅，还有一对紫色的眼睛。”
“他姓谁名谁，干什么的，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方糯追问说。
王可儿想人工授精生个孩子，这事她和金菲都支持。但是当她们知道，王可儿只是通过照片选择了自己孩子的父亲时，都惊呆了。
“你就不怕他有什么遗传病吗？或者是个连环杀人犯？”
王可儿斜睨了金菲一眼，说：“金导，你是放弃了家庭伦理剧，准备转刑侦剧了吗？这么多奇葩的想法。”
“她只是担心我们的干女儿。”方糯也认同金菲的担忧，“遗传病咱倒不担心，就怕惹来一个杀人犯，你们母女就不安生了。”
“连环杀人犯来了，我就关门放方糯。”王可儿调侃说，“安啦，我问过了，说他是某个厉害的人物，被人捉弄，才会有了我的这颗精子。所以他本人是不知道的。”
“噗！”方糯听言，吓得把茶都喷了出来，“什么？他是被偷的精子？”
“嘘！你轻点。”王可儿连忙拉住她，好在馆子里人声鼎沸，大伙儿没有注意到。
“我的天哪，比我拍的电视剧还精彩。”金菲圆瞪双眼，感慨道。
“既然是某个厉害的人物，就有知晓的一天。到时候他就来跟你抢女儿了。”
“我担心吗？我一点都不担心，”王可儿指了指两个好友，“我女儿的两个干妈身后是两个全球知名的家族，我怕他？哼！不存在的。”
“你倚靠菲儿就行了，我？估计是不可能了。”方糯自嘲着起身去倒茶。
“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王可儿借机向金菲再次确认道。
金菲摇摇头说：“没有。我们家那口子快急疯了。虽然暂时稳住了股东，但是再这么下去，别说股东，连员工都会以为总经理发生意外，担心公司前程。”
“南的姑姑不是最大的股东吗？”
“唔，听Shawn说，虽然南家资产运作按部就班，但是南家长辈们与我们一样，也有一年多没有南孟洋消息了。”
“既然交给他的事，还在进行没有中断，那就表示他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王可儿最后一句话被方糯听到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消息。”
他们俩有过约定，若南孟洋遭遇不测，他身边那名雇佣兵出身的助理，必然会想尽办法把消息传给自己。
这是她跟南孟洋开玩笑时说的，但南孟洋听进去了，最后一次通话时他做了这个承诺。
“太不吉利了。”她说。
“以前在北欧男人们出海之前，就会这样跟自己的妻子约定。”
“你北欧人吗？你去的地方有海盗吗？有必要说得那么悲壮吗？”方糯气他开玩笑开得有些过火。
“没有海盗，但比海盗更可怕，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而且，宝贝，”南孟洋笑着说，“你没抓到我话中的重点。”
方糯不语，她假装没有听明白。
“等我回来，”没听明白没关系，南孟洋就直说了，“我们就结婚。”
“如果你缺胳膊少腿的话，我就不考虑了。”方糯傲娇起来。
“少根头发行不行啊，夫人？”
“哼！”方糯不语。
在她心里，跟传达死讯一样，结婚的提议也是他们俩的约定。
然后，长达一年多，不，准确地说是16个月零8天的寂静。
她起初担心他有不测，没有等来死讯后，她就开始怀疑南孟洋变心了。
不，他应该不是变心，是出轨了。
方糯想，她曾经告诉过南孟洋，如果他出轨，自己会恨他，甚至会报复。或许他害怕看到自己伤心，想着与其被自己记恨一辈子，不如让自己记挂一辈子，所以选择了失踪。
这个混蛋！想到这里，方糯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是面对全球危机，他都敢于挑战应对。偏偏在感情上，他就喜欢逃避。当年被赫缇欺骗，他逃到了中国创业。现下犯了错，无法得到自己的原谅，他又躲了起来。
这个缩头乌龟！
方糯决定了，就算他现在马上出现自己面前，自己也不会立刻扑上去，她要仔仔细细盘问过后再做定夺。
“喵！”迷迷灵活地跃上吧台，蹲在她的手边，把方糯的思绪拉回现实。
两个好友吃完晚饭，已各自离去，只剩下方糯与店员坚守在猫咖馆。
馆子里仍热闹非凡，但这景象也是最近半年才开始的。
猫咖馆筹备之初，就遇到了疫情爆发，开馆之日一拖再拖。好在方糯参与编写的网络书很成功，赚了不少稿费，再加上南孟洋走时赠予自己的奥尔股份，没有生意的日子里，方糯也能把自己和迷迷一家养得白白胖胖。
国内疫情控制后，猫咖馆得以开张，可能是因为疫情带来的心灵创伤，也可能是因为王可儿自创的服饰品牌十分成功，人们纷纷走进来，喝咖啡，撸猫，谈天，挑选心仪的服饰。
方糯和两名店员总是从早上9点一直忙到晚上10点打烊，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这也让她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毫无闲暇去想其他事。
“方姐，”店员凑近她说，“我们能养狗吗？”
方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店门口有只黑柴在徘徊。那是附近小区的流浪狗。
出于爱心，她和店员经常喂养这些流浪狗和流浪猫，因为猫咖馆生意火爆，他们遇到合适的流浪猫时会考虑收编为店内“伙计”。
“养狗啊~~~猫咖馆养狗，似乎~~~~”
她其实也有考虑，但每每想起那条跟着主人失踪的德牧，就心疼不已，然后就作罢了。
不知道将军怎么样了？方糯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劝说南孟洋把将军留给自己，这样她现在就不会特别想念那男人了。
“我觉着小黑很乖，不会跟猫猫们打架的。”店员努力地劝说着。
“我更担心它被猫猫欺负。”
方糯话还没说完，店里的小猫伙计们就隔着玻璃朝黑柴哈气。
“唔~~~”但是方糯退让了，“要不我们先试着养一条？”
“是的，是的，先试试看，我全程负责小黑的‘招安’。”店员拍胸脯保证道。
方糯点点头，放任她去操作了。
两名店员都是对动物有爱心之人，平日里照顾起猫猫来也很是用心，不必她多加嘱咐。
只是……
“唉~~~”将军身影又浮现在方糯的脑海中。
可怜的将军，因为主人的犯错，要跟着浪迹天涯了。
其实方糯原先跟南孟洋说的变心、出轨的理论，都是她临时编造的。若真的遇到这种事，方糯都不知道会不会真如自己所言，那般的反应。所以，南孟洋实在没必要玩失踪。即使他真的出轨了，或许自己知道以后也最多是痛痛快快地骂一场吧。
“呀！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呀？”
“喵！”
店员惊喜的声音和迷迷宣示主权的叫声同时响起。方糯好奇抬头看去，亦如当年，她不经意地跌入了大德牧水汪汪的眼睛里。
“将军！”
她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
德牧犬轻吠着奔进她的怀里。
“宝宝，将军，想死妈妈了，你这一年去哪儿了？”方糯心疼地抱着爱犬，享受着它的亲昵。
然后亦如当年，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就想儿子，不想我吗？”他问。
方糯笑了，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没玩失踪。
她婉然一笑，抬头迎向等待许久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