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峥嵘乃见壮士心
吴佩孚南逃,张作霖获胜,东北军乘胜追击。
在连续占领了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省之后,奉系军陆续又占领了河北、山东、江苏、天津、安徽等广大地区,将东北军的势力渗透到了长江以南。
至此,奉系军阀成为当时中国最强大的势力。张作霖将办公地点搬至了北京——北洋政府开始了张作霖时代。
随着战争的结束,各作战部队开始陆续归建,吴俊升受命督办黑龙江军务善后事宜,率部回去了。由于需要派军进驻赤峰做善后事宜,卢广伟所部随旅长穆春进驻赤峰。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去世。
3月23日,张作霖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东三省国防军取消混成旅名义,编为18个师,统称东北军。
张学良为第4师师长,郭松龄为第6师师长,穆春为第14师师长。
3月底,东北军各军事学校陆续下达复课命令,包括讲武堂向所有学员所在部队发出复课通令,但各部队以“军事纷扰”为由拖延着,绝大多数学员没有如期赶回奉天省城。
担任迫炮连上尉连长的卢广伟向新担任14师师长的穆春提出回校请求,穆春对卢广伟在战场上的表现也非常满意,同时,看到他在迫炮连自发对士兵的训练和基础讲座,对提升部队的士气、战斗力以及文化水平有显著的作用,就没有对卢广伟的请求做阻拦,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穆春提出,将来学成毕业,一定还要回到他的部队。
卢广伟兴冲冲地回到学校,发现回来的同学并不多。当时由军士教导队选送来的学员,这次战争被临时编到部队随军出征,战争结束后就早早回到了学校,而那些从部队直接进来的军官学员却很少有人回来。卢广伟知道,跟自己的部队一样,舍不得优秀军官来学习,也害怕将来毕业后另谋高就,离开原部队,于是都捂着不撒手。
卢广伟无奈地笑了笑,这次战场实习后,更感觉在讲武堂学习的东西非同寻常。他明确了学习的方向,如饥似渴地吸纳军事知识。
1925年4月1日,讲武堂正式复课。
复课后的讲武堂教学,更加突出实战演习,专门增设了很多演习场。在奉天省城南郊浑河岸边,有一座工兵科专用的架设桥梁演习场;而卢广伟他们经常训练的省城北郊二台子,后来成了炮兵科专用的野山炮射击演习场。
刚过了第一周,4月中旬的时候,老家突然来信说,卢广伟的妻子马上就要临产了。
因为战争,已经让父母和妻子担惊受怕了,这一次,卢广伟狠心请了几天假,赶回老家。
马蹄声歇,父母、哥哥嫂子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卢广伟走进家门,一家人唏嘘不已,战争的残酷使每个军人家庭里不可避免地担忧,但家又是他们得以依靠的臂弯。
看着霜染双鬓的父亲、母亲,看着代自己尽孝的哥哥嫂子,还有无怨无悔地伺候双亲的妻子,卢广伟热泪盈眶。
家里,依然是走时的模样,只是更加寒酸了许多,父亲和哥哥经营的矿产越来越艰难,甚至快到关停的地步了,但是他们还为了这个家在坚持着。
1925年4月24日,是卢广伟人生又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他当爸爸了。这一天,卢家宅院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男孩降生了,接生的稳婆兴冲冲地抱着一个婴儿从东厢房出来,连呼“生了、生了,恭喜卢老爷子,是个男孩”。
卢崇梅乐得合不拢嘴,按照卢家的辈分排序,给孩子起名卢盛焕。
孩子出生两天后,卢广伟依依不舍地离开家,临走时,他为儿子起了一个小名:大修。
修,带有美好、善良的意思,有培养高尚品格的含义,有期盼国家安定的意愿,一切复杂的情绪都蕴含在这一个字中。
紧张的六个月训练就要结束了,原定日期是10月下旬毕业,到9月份的时候,卢广伟突然接到一纸命令,他被任命为东北陆军第14师骑兵第一旅山炮连少校连长。
原来是迫炮连上尉连长,这回转任山炮连少校连长,卢广伟又惊又喜,突然他意识到,这是他的长官怕他毕业后“跳槽”去了其他部队,于是以升职的办法要留住他这个人才,卢广伟哭笑不得——他原本就没打算去其他部队。
10月16日,工兵科学员在浑河东岸边举行铁船架桥演习,这一次演习是学员队伍和东北军陆军工兵第一团的合作演习,共进行了9天,卢广伟等作为讲武堂学员现场观摩。
随后,步、炮、工、骑以及辎重等科还进行了综合毕业演习,让张作霖、张学良等东北军一众高级将领大加赞赏。
等毕业考试结束,10月27日,第五期讲武堂学员毕业离校。
毕业典礼召开现场,卢广伟从长官的讲话中得知,他们这一期共有324名学员毕业,比开学时的351人少了27名。
其中,步兵科毕业学员163名,骑兵科毕业学员55名,炮兵科毕业学员49名,工兵科毕业学员29名,辎重科毕业学员28名。
卢广伟东北讲武堂毕业证书(卢广伟后人留存)
算起来,少了的这27名学员中,除了我们已知的因期考成绩不合格而被开除的7名学员,以及1名学员因“在外招扰情事”,惹得教育长萧其煊勃然大怒而被除名外,余下的19名学员的减员大部分原因不明。参酌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而随营参战等原因和背景,这19名学员应该是因为参战阵亡或因战后调任他职而出现的减员。
与往期相比,像第五期学员这样大规模减员,在讲武堂史上尚属首次。
其中,这19名减员的学员中,包括一位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抗战将领的马本斋。马本斋是在讲武堂第五期肄业名单中,当时他是从东北军张宗昌的部队中推荐进入讲武堂步兵科学习的,第二次直奉战争中,担任后勤运输的“杠子营”营长职务,这在第五期学员中,在战场上直接担任营长已经是很高的职务了。战后,老部队以种种理由将他留了下来,没有回校复课。
1925年11月初,毕业后的卢广伟回到赤峰,担任东北陆军第14师骑兵第一旅山炮连少校连长,他所在的骑一旅旅长为徐永和。这支部队属奉天省直属,归吴俊升指挥,后驻防开鲁。
这一段时期,相对比较平静,卢广伟任职后,列出了训练计划,沿用讲武堂的演习办法,对所在部队进行训练。
11月,到一年的年底了,作为骑兵部队,每年年底都会有大量的马匹更换退役,作为连长的卢广伟,有幸得到一批马匹的处置权。卢广伟将这些退役的军马带回老家,由父亲、哥哥变卖后,将家里的正堂屋修葺一新。
家里抚育教养自己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力所能及地帮助家里了,卢广伟天天抱着儿子玩儿,高兴地看着给父母修建的房子一砖一瓦地矗立起来。
如今,这座房子依然存在着,犹能见到房檐处的石榴花、基础墙上的福寿画,还有印有外国文字的房瓦。
房屋修建快结束的时候,战争再一次来临。这一次是东北军内部的内斗。
1925年11月20日,东北军第三军团副军长兼第十军军长郭松龄与冯玉祥签订《倒奉密约》。
卢广伟入伍后回乡所盖房屋,如今已被租售与乡邻,房瓦为近年新换
郭松龄一直被张学良引为良师益友,作为一名曾追随孙中山的民主革命者,郭松龄的思想里与张作霖等旧式军阀有本质区别,而张学良秉承父亲张作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作风,对郭松龄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这在奉系集团内部早已成为美谈。
房屋局部石刻,时隔多年,仍坚固清晰
但郭松龄“对张作霖的军政措施,时常表示不满”,还曾在11月12日对张学良说:“上将军脑筋太旧,受群小包围,恐已无可挽回,我要推你继任东北首脑,改革三省局面。”
但张学良劝他回奉天“向上将军面陈意见”,执拗的郭松龄却采取了义无反顾的方式。
26日,张学良致电张作霖,为郭松龄反奉引咎自责。
战争一触即发,卢广伟被火速召回部队。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去竟然是与家乡的永别,与父母的永别。
12月7日,张作霖决定调集兵力于巨流河与郭松龄决战,并令吉林、黑龙江两省军队火速赴援。
12月14日,卢广伟随部,在黑龙江督军吴俊升率领下抵达奉天。
15日,卢广伟接到命令,被调至吴俊升的黑龙江督军公署担任中校参谋,以协助军务善后事宜督办公署上校参谋张季英督促黑龙江督军所部的出兵方略,并协调驻黑奉天直属部队的军务事宜——后来,卢广伟才知道这是张学良的力荐。
当天,黑龙江督军吴俊升部、吉林督军张作相部都赶赴新民参加对郭松龄的巨流河战。
卢广伟很是难受,郭松龄曾是自己的教官,在讲武堂学习中,这位教官因为军职在身对他们授课并不多,但是每一次上课都给卢广伟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知道,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张学良率领的部队一路克敌,其实是郭松龄实际指挥的原因,这样一位自己曾经爱戴的教官,眼下为什么转眼间就成了对岸的“敌人”,这使卢广伟十分困惑。
21日,巨流河决战开始。
23日,吴俊升部骑兵作为左翼,袭击白旗堡郭松龄的指挥部。在炮兵对阵中,曾作为炮兵主官的卢广伟发现对方的炮火失去了效果,不久,参谋处得到信息,原来郭松龄的参谋长邹作华等暗通奉军,密令炮兵发炮不拉引线,在奉军猛烈的炮火下,郭军战败。
24日,向营口撤退的郭松龄及夫人韩淑秀在新民县西南45华里苏家窝棚被俘。通报会议上,卢广伟才知道抓获郭松龄夫妇的正是自己所在的部队,而“受功”的正是师长穆春曾经从土匪招安过来的王永清骑兵团。
第二天,郭松龄夫妇被枪杀。
28日,郭松龄夫妇遗体运回奉天,在小河沿中华体育场陈尸3天。
当天,张学良电请辞去本兼各职。
但,参谋处的卢广伟又一次震惊的是,奉军以杨宇霆、常荫槐为首的旧臣异宿,痛恨张学良对郭松龄的提拔重用,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免除张学良的职务,还希望张作霖大义灭亲、杀掉张学良以谢阵亡的将士。
在剿郭庆功会上,迫于压力的张作霖当众下令逮捕张学良,交由军法处置。跟随师长穆春、军长吴俊升参与庆功会的卢广伟为张学良捏了一把汗。
这时候,黑龙江督军吴俊升站了出来,冒死力争,他说,除了小六子(张学良),谁也不能有威望收编郭松龄的余部。卢广伟兴奋地看着吴俊升,谁说这个吴督军是个大老粗啊?关键时刻“智勇双全”——吴俊升救下了张学良——这也埋下了张学良与杨宇霆、常荫槐之间的深刻矛盾。
1926年1月,张作霖将收集的郭部残兵,划归张学良指挥。
紧接着,张作霖将奉系军队原有的20个陆军师整编成6个军团,其中:
第一军团军团长李景林;
第二军团军团长张宗昌;
第三军团军团长张学良;
第四军团军团长韩麟春;
第五军团军团长张作相;
第六军团军团长吴俊升。
4月,担任中校参谋的卢广伟被提升为第六方面军团兵站处上校参谋长,驻在黑龙江。
卢广伟这时候才有机会可以将家人随军在身边,但是派人到家乡通远堡,父母亲不愿意远离故土,何况还有与哥哥经营的矿产,卢广伟只好将妻子教芹芳和儿子卢盛焕接到黑龙江。
7月9日,国共合作背景下的国民革命军从广州出师北伐,著名的北伐战争打响。北伐军的战略是:先打吴佩孚,再打孙传芳,最后打张作霖。
1927年3月底,为阻止北伐军北上,张作霖命张学良率三、四方面军到河南与北伐军对抗。
出征前,张作霖允许张学良从各部挑选一批中层军官附用,张学良便将卢广伟从第六方面军团部调至第三、四方面军团部。
4月11日,卢广伟授陆军步兵上校。
同月,他又调任镇威军第三、四方面军团联合司令部参谋处中校参谋。第三方面军军团长张学良、第四方面军军团长韩麟春,因为是三、四方面军联合司令部,两个军团合署办公,驻扎河南郑州。尽管职衔上由上校降为中校,但所在部队的权限扩大了很多,在职务上也并没有太大变化。而卢广伟几次向少帅提出,希望能回到一线作战部队。
这时候的张作霖,改编东北军为“安国军”,控制北洋政府,任安国军总司令。为了对抗北伐,张作霖宣布“反共讨赤”,查封进步报馆,搜捕共产党人。
恰恰这时候,“北伐”也已经完全失去了起初的意义,4月12日,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开始搜捕和杀戮共产党人。
4月28日,张作霖处死了诸多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其中就包括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早期领袖李大钊。
6月18日,张作霖在北京怀仁堂就任“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职,独霸北京政权。
卢广伟后人留存的陆军第三四方面联合军团司令部任命卢广伟为炮兵第三团中校团附任命状
当月,卢广伟终于如愿以偿,回到一线部队,被任命为第三方面军炮兵第三团中校团附。第三方面军军团长仍是张学良,下辖5个军另1个炮兵军,炮兵军军长为邹作华(即原郭松龄部下阵前倒戈的参谋长)。卢广伟所在团的团长是金镜清,驻守北平。
7月,卢广伟所部改称陆军炮兵第3团,团长仍是金镜清,他仍任中校团附。在和金镜清搭档的日子里,卢广伟也学到了不少知识,金镜清是日本炮兵学校毕业的。和他的交流,为卢广伟打开另一扇军事理论和实践的大门,俩人经常探讨到深夜。除了军事,俩人最能说到一起的,还是对国家主权的沦丧,以及对日本侵略中国野心逐步膨胀的担忧。
卢广伟后人留存的东三省保安总司令部任命卢广伟为陆军炮兵第三团团长任命状
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发动反革命政变。
8月1日,在南昌,中国共产党打响了武装发对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
8月7日,在汉口,中国共产党召开了“八七会议”,毛泽东在会上提出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著名思想。
也就在这一天,在北平,卢广伟的二儿子降生了。
卢广伟发电报给通远堡的老人报喜,老人又给这个小孙儿起名:卢盛炳。
第3团团部热闹非凡,都来给卢团附祝贺。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这一段时期,北方鲜有战事发生。卢广伟家的日子安详平静。
1928年1月16日,离春节还有一周,金镜清调往他处,卢广伟升任炮兵第3团上校团长。俩人依依惜别,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他们的永别——十一年后,金镜清壮烈殉国。
驻在北平,这样平静的日子并不长,4月7日,蒋介石在徐州誓师北伐,发出第二次北伐的总攻令。这一次,蒋介石联合新军阀冯玉祥、阎锡山和李宗仁,目标正是奉系军阀张作霖。
战争再次来临。
5月,北伐军相继占领了石家庄、绥远、大同、张家口、保定、沧州等地,直逼北平。
6月3日,张作霖下令东北军暂时撤离北平。没想到,改变东北军命运的一件大事发生了。
翌日,也就是1928年6月4日,张作霖在撤回东北的路上,乘坐的火车专列行至沈阳城郊皇姑屯车站的铁桥时,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大佐指挥日本工兵引爆预埋的炸药,炸毁了火车,张作霖重伤,抬回后气绝身亡。前往迎接张作霖的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也当场罹难。
这就是“皇姑屯事件”。
至此,统治民国16年的北洋军阀政府结束。
东北军一时群龙无首。
日本趁机开始加紧了对东三省的侵略。
6月8日,张学良秘密潜回奉天。随后,担任奉天军务督办,开始担负起东北军的最高指挥权力。
东北讲武堂旧址陈列馆所展皇姑屯事件现场资料图片
6月21日,张作霖身死消息公开发表,并准备发丧。
至7月3日,张学良正式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兼奉天保安司令。月末,东北海军总司令部成立,张学良兼任总司令。8月,又兼任东北大学校长。到11月,又任东北航空司令。
至此,张学良牢牢掌握了东北军的最高权力。
这一年8月2日,在压抑的气氛中,卢广伟第三个儿子出生了,电报征求了通远堡崇梅公卢老爷子的意见,起名:卢盛煜。
10月8日,蒋介石在南京就任国民政府主席。
为了尽快解决军阀之间的矛盾,腾出时间准备对付正在崛起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红军,蒋介石向张学良伸出了橄榄枝。
12月29日,张学良宣布东三省及热河省易帜,与南京政府实现统一。这一次东北易帜,形式上结束了长期以来中国军阀割据的局面。
12月30日,张学良被国民政府任命为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东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
奉军从此改称为东北边防军,简称为东北军——这也是东北军的正式由来。
东北易帜后,张学良为了加强自身的安全,开始整合自己的公署,并亲自调整身边的工作人员。
1929年1月,张学良将卢广伟从炮兵第3团上校团长任上,调任到自己身边,担任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上校服务员,负责一些日常的助手工作。
此时的关内,各军事派系关系开始紧张,地方实力派如阎锡山、冯玉祥、陈济棠与桂系李宗仁、白崇禧等不满过去赖以为生的军权被蒋介石并吞、削弱,渐起反南京之举动。
紧接着,蒋桂战争、蒋冯战争战乱再起。
11月,李宗仁等桂系连同汪精卫通电反蒋,甚至在12月,唐生智、张发奎通电拥护汪精卫及阎锡山,另立中央于北平。
东北军面对中原迫在眉睫的战争,开始紧张起来。
12月,张学良命他的卫队长刘多荃把原三、四方面军的卫队和原张作霖的卫队整编为东北陆军步兵暂编第六十一团,对外是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卫队。
卫队团由刘多荃担任统带,参谋长王秉铖。下设两个步兵队,队长戴联玺;骑兵队队长吴泰勋;卫戍队队长谭海。
骑兵队队长吴泰勋,是原黑龙江督军吴俊升之子,此时年方18。
吴泰勋是吴俊升的独子,而且是老来得子,所以吴俊升对儿子百般溺爱。在1927年,吴泰勋16岁时,吴俊升就想方设法给儿子弄了个陆军少将的军衔,要知道张学良是在19岁才担任的陆军少将。
后来,吴俊升将吴泰勋又塞进东北讲武堂第八期骑兵科学习,也就是这一年,吴俊升和张作霖都死在了“皇姑屯事件”中。
作为“难兄难弟”,张学良希望吴泰勋“出山”,到自己的卫队任职。家仇在身的吴泰勋当即答应,并主动出资购买组建部队所需的马匹。
在组建过程中,吴泰勋想起了曾在父亲军中见过多次、并留下深刻印象的卢广伟,便向张学良请调卢广伟到卫队来。
张学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卢广伟结束了在张学良身边的上校服务员助手工作,协助吴泰勋组建卫队骑兵队。
卫队团团长刘多荃,职衔是上校,曾经当过“少将”的吴泰勋很痛快地“甘心屈就”,没等张学良与他“交流”意见,就主动找来中校军衔戴上了。队长是中校,卢广伟也自请下调职衔。
1930年1月20日,张学良签署命令,卢广伟正式调任东北陆军第19旅(旅长孙德荃)第61团(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卫队团,团长刘多荃)暂编骑兵队(队长吴泰勋)中校队附。
《东北军事月刊》1930年1月20日记载:委吴泰勋为本署(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卫队团暂编骑兵队中校队长,卢广伟为该队中校队附。
这一年的5月,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在河南、山东、安徽等省开始了一场新军阀混战,因为这次战争主要在地处中原的河南省及其邻近地区进行,所以又称为“中原大战”。大战持续时间很长,忙于混战的军阀们,谁也没想到日本正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7月21日,卢广伟家再次添丁进口,他的第四个儿子出生了,起名卢盛煇。
此时,中原大战鏖战正酣,蒋介石的中央军攻陷洛阳,截断西北军溃逃后路,战况渐渐明朗。但此刻各方皆师老力疲,都试图拉拢隔岸观火的东北军。
尤其是蒋介石,运用各种手段,包括以高官和让出华北地盘相许,以及在财政和出兵军费方面予以满足,并先后汇出500万出兵费,另筹公债1000万元资助东北财政,争取到张学良支持。
9月18日,张学良发出“巧电”,呼吁停止内战。
当天,东北军军官在沈阳集体加入中国国民党,卢广伟作为中层军官也在其列。
两日后,张学良率东北军数万人入关,攻进北平。这也是卢广伟第三次来到北平。
得到东北军的支持,胜败局势已定,中央军进攻北方几无阻碍,张学良趁势大举接收冀东地区。
10月9日,南京政府任命张学良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
11月4日,阎锡山,冯玉祥通电下野。反蒋同盟即告瓦解;张学良以三十万东北军入驻华北,势力大增。至此中原大战告一段落。
11月7日,张学良赴南京列席国民党三届四中全会,这是东北易帜后,张学良首次前往国民政府的首都。为避免遭人暗算,卫队长刘多荃抽调部分护卫队安排严密保护,随时注意身边的可疑动向,作为骑兵队附的卢广伟也在其列,负责在南京期间骑马出行的安全保卫。
在一路南行的火车上,卢广伟和卫队团其他官兵一样,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兴奋当中。每过一站,都会有国民政府当地最高长官率众迎迓、寒暄招待;火车启程,又是笑脸陪送、礼物如山。当时的报纸上,都是一片赞扬,张副总司令深明大义。
在南京,与蒋介石会谈后,蒋安排张学良拜谒中山陵。谒陵结束,蒋介石突然临时起兴,站在张学良身边,对张学良卫队官兵训话,他说:“你们是张副司令的卫队,也是我的卫队,你们要成为严守军纪服从命令的模范。”
随后,蒋介石派人送给卫队团军官每人一块蓝色绸缎面料,还宴请了全部随行军官,并送来许多烟酒食品。
刘多荃让卢广伟召集部属,正告大家:效忠张副司令,不要受人蒙骗,做出对不起长官的事情。
同时,南京政府明令褒奖张学良,并在北京设副司令行辕,所有东北、华北各省军事均由张学良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