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心:抗日英烈卢广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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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寥落干戈从戎志

早操结束后,各学员洗漱、早餐,当上课的钟声响起时,学员们就要和教官见面了。

讲武堂监督张学良亲率所有教官参加了与新生的见面会。讲武堂的这一期,依然是分成了步兵、骑兵、炮兵、工兵和辎重五科。351名学员,分成了3个中队、6个分队。

戴联玺、何柱国等三人被分别任命为中队队长;王纶、刘金声、乌明臣、孙守先、张章图等6人被分别任命为分队的分队长。

这一期的教官,跟第四期相比,没有大的变化。但教官名单中少了郭松龄,那个传说中相当厉害的“郭鬼子”自讲武堂开办以来,一直担任战术教官。卢广伟听旁边有同学窃窃私语,说由于军务繁忙,“郭鬼子”不再担任他们这一期的教官。

原来,张作霖在直奉战争失利之后,不再接受北京政府指挥,自己成立东三省陆军整理处,由张学良任参谋长,实际上,整个的工作运行都是由郭松龄来代理。张作霖将奉、吉、黑三省军队统一以“东北军”的番号,取消师制,改为旅制。张学良的第三旅改为第二旅,郭松龄的第八旅改为第六旅,但两个旅仍合署办公,而实际工作都是由郭松龄来主持的,因此,郭松龄就没办法再兼任讲武堂的教官了。

郭松龄凭借张学良的支持,对二、六旅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使二、六旅成为东北军的精锐。郭松龄本人也赢得了“大公无私、量才使用、信赏必罚、甘苦与共”的称誉。而郭松龄在军队中推行军需独立,这是旧军阀部队实行正规化的重要改良步骤。军需不再是长官的私人账房,而是部队供给的保障。难怪后来蒋介石曾说,东北有两件事值得学,一件是王永江的理财之道,另一件便是军需独立——这是后话。

笔挺地站立在操场上,听着各个教官与大家见面的简短演讲,卢广伟对训练充满了期待。

12月5日下午,卢广伟正在教室上课,各队队长召集大家紧急集合。司令部来员宣布张作霖的命令后,学员们一片喧哗,个个心情激动。

原来为整顿军队,张作霖下达饬令:各旅将不符资格或不懂军事学识之军官即行淘汰,缺额以东三省陆军讲武堂毕业生补充。

之所以宣布给正在讲武堂学习的学员,正是本着激励大家的目的。

讲武堂的课程设置,从第四期起有一个重大改革,就是借鉴日本士官学校的教学方式和教材。学习内容分为学科和术科两大部分。

学科有两项,一为六大教程,分别是战术、兵器、地形、筑城、交通、军制;二为典范令,包括各兵科操典、射击教范、阵中勤务令、通信教范、内务规则、陆军惩罚令等,以及马学、卫生学等。

术科包括操场教练、野外演习、技术体操、劈刺、马术等。教官由国内各军官学校和留日回国军官担任。

第五期延续了第四期的所有课程设置。而在所有的科目中,炮科要学习的课程相对要求比较高。除了必须要完成的六大课程外,还要系统学习几何知识。

这些知识,对于一般只念过私塾的学员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但卢广伟在中学时期优异的学习成绩,给了他巨大支撑。

讲武堂的学期只有一年时间,因此每天安排得特别满。早晨起来装束完毕急急忙忙出操,出操结束后回到宿舍洗漱吃饭,吃完饭马上就得上课。上完理论课不算,还要必须进行实践。

张作霖特别注重炮兵——后来在中原大战、两次直奉战争中东北的炮兵威震全国,说明东北军的炮兵实力很强——这都要归于张作霖的功劳。东北军早期主要是山炮、野炮,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炮兵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充分的认可和发展,张作霖开始引进多种炮械,包括榴弹炮、大口径炮、平射炮、高射炮等,这在当时都是领先全国的。

辽宁省档案馆存东北讲武堂师生在大礼堂中教学资料图片及生理学、家畜药物学、皮肤病学教材(由东北讲武堂历史研究中心副主任潘颖提供)

东北讲武堂的校园里,就放着这些新式炮,学员们可以近距离练习操作。炮兵学员的素质也是领先于全国——在后来的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曾经缴获不少日军的大炮,中央军系统的部队不会操作,东北讲武堂的毕业生却都能操作自如。

在上课、训练一段时间后,卢广伟等所有学员奉命参观东三省兵工厂。

东三省兵工厂成立于1921年,是当时亚洲最大的兵工厂。不仅出产各种枪械、弹药等,还有机床厂、炼钢厂,卢广伟发现,东三省兵工厂还生产好多种炮械,包括仿日式、仿奥式等多种山炮、野炮。

在这里,学员们了解了枪械的基本构造、射击精度等各种武器装备和使用情况,甚至很多意想不到的实践知识。

在沈阳北边有个地方名叫二台,原来这一片是空旷的地带,没有人家,炮科学员经常将各种炮械搬运到这里来拉练。沈阳周边甚至附近的好多城市,都曾是炮科训练的场地,在东林测量山高角度,上铁岭、上抚顺东山等地进行实地测量。这种拉练,不仅考验学习成绩,同时也考验身体素质。

辽宁省档案馆存东北讲武堂学员进行劈刺训练资料图片

不过也有让卢广伟哭笑不得的事情,其实不只是卢广伟,所有学员都有同感。原来,在听外籍教官讲课过程中,时常让学员们无所适从,比如法国老师讲射击时,上来就讲火力压制,用密集、强大的火力震慑对方,并达到掌握战场的主动性;但是,日本来的教官一上来就讲射击精准度和刺刀训练,充分使用每一颗子弹。

在所有学员们自己讨论时,很多同学表现出优秀的见识和水平。卢广伟也明白了,法国教官之所以讲火力压制,是因为法国军队子弹多,打仗时可以不求精度,全靠密集的火力将对方压住就行;而日本战争资源有限,更强调的是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在讲武堂里,同学们还自发组织了青年会,大家定期组织一起学习英语,并交流学习效果。

通过那个叫吕正操的小伙子的自我介绍,卢广伟知道了他是在卫队旅旅部当上士期间,由于张学良看他的字写得不错,便推荐来考入了讲武堂。吕正操只上过三年小学,因此在刚开始学几何、代数、三角及化学等课程时,很是吃力,参加青年会大家一起交流一起学习,现在终于赶上了。

卢广伟逐渐喜欢上了同学们自发的交流和探讨,在这样的氛围里,不仅得到的是知识的交流,同时也增进了同学们之间情感的沟通。

半年之后,1924年6月,繁忙学习期间的卢广伟,接到老家拍来的电报,让他某日火速回去一趟。

当时,在讲武堂的学员都不许随意请假,有急事也是只允许请一天的假。

卢广伟不知道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硬着头皮请了两天的假,在老人规定的日期前一天,匆匆赶回凤城。

蒙在鼓里的卢广伟走进家门,发现家里已经置办好了一切,就等着他回来做一件事:当新郎。

原来,家里给卢广伟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名叫教芹芳,是凤城当地一户农家的女儿,比卢广伟大3岁。

孝顺的卢广伟没有违逆家中老人的好意,和教芹芳接触后,发现她尽管只有小学文化,但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痛快地答应了这桩婚姻。

看二小子这么痛快,父亲卢崇梅、继母韩氏、哥哥卢广铎赶紧张罗举办婚事。此时的卢家,尽管在本溪县田师傅经营着一家矿产,但是这里已经几乎沦为日本人的地盘,经营受到很大的限制,家庭生活相对艰难起来。

没有大操大办,是北方农村那种简单朴素的婚礼,卢广伟和教芹芳结为夫妇。

典礼结束,卢广伟面对视如己出的继母,也是心情激动,满满地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她对自己的抚养之恩,继母韩氏接过小两口递上来的茶,无语凝噎。

洞房花烛,卢广伟跟妻子教芹芳相对而坐,卢广伟把自己在部队的状况仔仔细细说给妻子听,并表示现在正在讲武堂紧张的学习中,不能陪妻子过蜜月了,同时他在讲武堂不能随意外出,只能住集体宿舍,因此还要委屈妻子在老家,照顾家人。

卢广伟次子卢盛炳家悬挂的卢广伟(卢氏家谱中所存照片)与教芹芳(拍照时年近八十)照片

教芹芳明白眼前这个比自己小3岁的丈夫,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理想和抱负,她懂得这是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所具有的“大丈夫”情怀,她也不想成为丈夫的牵绊,主动提出婚后先在老家侍候老人,等到有机会再随军。

第二天,卢广伟陪妻子返回娘家,拜望父母亲友,等到回到自己家里,妻子已经帮他打点好了行装,看着善良、贤惠、体贴、无怨无悔的妻子,卢广伟紧紧地将妻子抱在怀中。

没等婚期过三天,卢广伟踏上了回去的行程。

归队销假,卢广伟偷偷带着喜糖回到宿舍,亲热的兄弟们一起哄笑着打趣着他,非要让他带着新娘子请大家喝喜酒。卢广伟举手作揖,答应大家等学习结束,一定请大家补一场喜酒宴。

每届学员都会在学习半年左右进行一次期考,期考不仅是对学员成绩的考评,同时也是一次严格的筛选,大家的训练更加紧张了。

6月底,期考如期举行,卢广伟和学员们参加了理论考试、实弹射击、战术模拟等各项考试,每一个学员都是现场打分。每个学员都竭尽全力,但不幸的是仍有7名学员考试不及格。

1921年6月24日,《盛京时报》上登出一则《讲武堂开除学员》的消息:7名因期考成绩不合格的学员被开除。《讲武堂开除学员》,《盛京时报》第5293号,1921年6月24日,第四版。

卢广伟知道,因期考成绩不合格而大量淘汰学员在讲武堂开设以来实属首次。往期讲武堂学员大多是来自东三省各地驻军的中下级军官。本来这些军官大多数行伍出身,识字有限,以至于讲武堂在招收学员的入学考试和期考中,针对学员的受教育程度会分别对学员进行笔试和口试。以往讲武堂开除学员,也大多是因为夜宿花楼、吸食大烟、聚众赌博等违反军规堂规,确实很少因为期考成绩不佳进行淘汰。

面对沮丧而无奈打点行囊离开讲武堂的同学,卢广伟意识到他们这一期的不一般,或许自此以后,讲武堂开始高度注重学员的文化水平和军事理论素质了,再加上大家早就听说,张大帅还在筹备成立东北陆军大学的消息,通过私下里同学们的互相交流,大家也逐渐明白了,现在的讲武堂从最初单纯对中下级军官进行初级近代军事教育培训和普及的“应用型”或“进修型”军事学校,开始向系统学习和研究近代军事知识技能的“学习型”中级军事学校转变了。

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东北军的“种子选手”。抛开对被开除同学的惋惜,卢广伟和同学们感到身上肩负的是一种重任。

延续第四期的教学传统,讲武堂除了军事学习之外,还开办了很多相关辅助课程,每个学员都必须学习的,比如医疗课程。讲武堂设有专门的军医,针对训练过程中的伤病进行救治,久而久之,医疗课程也成了必修课,军医成了教官,教授卫生学、战地救护学、绷带学等——如今有一本当初讲武堂的《皮肤病学》课本流传下来,书的编纂正是署“东北讲武堂附设军医教育教程”。

听教官们的议论,卢广伟也发现野外军事演习多了起来,尤其是承袭第四期每个月定期举行的步骑炮工辎五科联合野外演习。

这一时期,皖系卢永祥和直系齐燮元之间,发生了战争,史称“江浙战争”。张作霖意识到一血直奉战争失败之辱的时机到了。9月3日,张作霖通电在北京掌权的直系军阀曹锟和吴佩孚,以援助浙江军阀卢永祥为名,组织“镇威军总司令部”,自任镇威军总司令,准备向直系宣战。

7日,张作霖邀宴各国驻奉天的领事,宣布由于直军在山海关增兵进迫,故决定兴兵入关,请各国领事通知各国侨民离开秦皇岛。

同时,张作霖向东三省各部发布战争总动员令,并命令奉天省城等地开设的军官教育班、军士教导队、军需教育班以及讲武堂学员“暂时停课,所有各师旅团官佐学员一律速归原差任职”。《讲武堂暂行停课》,《盛京时报》第5369号,1924年9月9日,第四版。

这一次,张作霖要在战场上检验一下讲武堂的教学成果,所有学员参加战斗,并在战斗中进行实习。

1924年9月8日,直系军阀吴佩孚亮相在美国《时代》周刊封面,被赞为“Biggest man in China”,翻译过来是中国最强者。这是中国人第一次登上《时代》周刊封面。外国人认为,吴佩孚是最有能力统一中国的人。

这个“中国最强者”接到报告,张作霖已经开始向他挑战了。

就在这一天,讲武堂宣布停课,学员们立即打点行囊离校归队。像卢广伟等从各部队抽调前来学习的原军官都各回原职,而那些原来由军士教导队毕业后选送讲武堂的学员,也接到命令被编入各部队随营出关。

大门口,同学们互相道珍重,不知道这一走还能否再见。

吕正操要去的仍是张学良的第三军部队,那个虔诚的穆斯林马本斋要去的则是第二军张宗昌的部队。

等到卢广伟回到原部队——骑兵第一旅,所有的官兵已经整装待发了。

从讲武堂回到原部队的军官,即将在战场上进行“实习”,大多数都会被赋予更大的职责。卢广伟也不例外,在他向师长穆春、旅长徐永和报到后,被直接任命为第一旅迫炮连的中尉连附。

15日,张作霖下令,奉军分路向榆关(山海关)、赤峰、承德方向进发,临时编成的6个军约15万人,开始攻击直系军阀驻军。

张作霖的军事命令中,总司令由张作霖亲自担任,各部官长序列为:

第一军司令姜登选,副司令韩麟春。辖第二师,第五师。

第二军司令李景林,副司令张宗昌。辖第一师,第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六混成旅。

第三军司令张学良,副司令郭松龄。辖第四师(原二十七师)、第五、第十九混成旅。

第四军司令张作相,副司令丁超。辖第八、第十、十二、十四、二十五混成旅。

第五军司令吴俊升,副司令阙朝玺。辖第二十九师、热河第一师。

第六军司令许兰州,副司令吴光新。辖骑兵集团。

奉军总司令部设于锦州,分三路进攻,以第一、第三两军组成联军,担任山海关、九门口一线,击破当面之敌后向京津进攻。第三军用一师一旅兵力守山海关;以第二军兵力一师一旅为主,向朝阳进展,以期占领建平、承德,并协同第一、三联军夺占山海关,进占迁安、滦州;第五第六两军则利用其骑兵队分攻开鲁、赤峰;第四军集中锦州为总预备队。

卢广伟所在陆军骑兵第一旅隶属吴俊升的第五军,军队从黑龙江出发沿西喇木伦河,向开鲁、赤峰一线进发。

马车拖着重重的迫击炮,迤逦而行,作为中尉连附的卢广伟踌躇满志。

其实这些军队还不是张作霖的全部家底,未调动的第四混成旅、蒙古骑兵,以及作为当时最早建立陆海空三个兵种于一体的东北军,海军、空军也在积极备战——空军以葫芦岛为根据地,向山海关、喜峰口活动,目的在于侦察军情、破坏直军铁路交通、扰乱直军军心和后方人心——这也是中国内战中首次的空中活动。

辽宁省档案馆存第二次直奉战争中的炮兵

相对于奉军的积极准备,直系方面,曹锟委任刚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中国最强者”的吴佩孚担任讨逆军总司令,辖三个军,此外,加上后援军、海军、空军等部队,总兵力约27万。

直系的兵力部署为,第一军三个师作为主力,在山海关方面与奉军第三军张学良对抗;第二军兵力一师两旅,以热河为根据,向朝阳方面抵拒奉军第二军李景林、张宗昌部进攻;第三军兵力一师三旅,由古北口出承德、赤峰,对付吴俊升、许兰州之军事行动,人数不下二万五千,为直军劲旅。

卢广伟到达开鲁附近的战场后,听作战会议得知,他们的对手,正是鼎鼎大名的冯玉祥。

此时,冯玉祥担任的是直军第三军总司令,并兼任第十一师师长。

热河战场是直奉双方率先争夺的战略地区,因为其对于山海关主战场的侧翼安全关系重大。

首先,奉军兵分南北两路发动进攻:南路部队为李景林、张宗昌率领的第二军,由北镇出发,经朝阳、凌源,进入喜峰口;北路则以第五军吴俊升所部的骑兵为主,由通辽至开鲁,再经赤峰南下承德,向喜峰口以西的长城各口展开进攻。

卢广伟所辖是炮兵,但他所在的军队主力是骑兵,当铁骑全力攻取通辽、开鲁之时,迫击炮就作为骑兵的先头部队起到压制对方火力的作用。

卢广伟知道,张大帅对炮兵的作用寄予了很大希望,因此在行军途中、作战之前,卢广伟抓紧一切时间给各个排长、甚至一些学习能力强的士兵详细讲述炮兵的基础知识,以及自己在学校所学到的一些技巧和战术。

直系在北路这一线的布置兵力相对薄弱,仅有龚汉治的直隶四路巡防队5000人驻守朝阳一带,另有米振标7000人驻赤峰,张林的热河第一混成旅3000人驻林西一带,以及热河游击队2000人,热河巡防队1000人分驻开鲁、绥东、平泉一带。这些部队装备陈旧,布防分散,与奉军的实力相比明显处于劣势。

在吴俊升指挥下,奉军向建平、凌源发起进攻,战斗异常激烈,这一战炮兵部队起到了关键作用,而卢广伟具体指挥的迫炮连居然能充分压制对方的火力,让骑兵得以顺利打开局面,攻下了建平、凌源,直指赤峰。

直军急调王怀庆、董政国率领后援部队于9月30日和10月1日陆续赶到,在凌源西南五十里的茶棚以北布防。

10月2日,第五军司令吴俊升来到前沿阵地视察,他听到迫炮连在战斗中起了关键作用时,突然来了兴趣,提出要见见这个具体指挥的连附。

卢广伟接到命令,随即来到吴俊升面前。

“报告,骑兵第一旅迫炮连少尉连附卢广伟报到。”

吴俊升哈哈大笑,一拳杵在卢广伟肩上:“马拉个巴子,你小子挺行啊,给骑兵争取了这么大的攻击机会,咱这炮就这么厉害!”

卢广伟老老实实回答:“是。”

吴俊升摸着光溜溜的大脑袋,拍了一下,转身对穆春和徐永和说:“就让这小子当这个什么炮连的连长吧!”

穆春和徐永和对愣着发呆的卢广伟说:“卢连长,还不谢谢司令!”

卢广伟这才听明白,这是升职了,中尉升上尉、连附成连长了。他急忙立正敬礼。

这时旁边闯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被吴俊升一把抱过去,对孩子说:“看到这个大哥哥了吗,在讲武堂那个学校学了大本事,马拉个巴子,这次立功啦!你小子也要努力,回头也去给我上那个学校去。”

又对卢广伟说:“这是我家小子,叫吴泰勋。”

卢广伟早就知道,吴俊升尽管妻妾成群,却一直没有后代,在49岁时老来得子,视若珍宝,没想到被宠溺地带到部队中来了。

卢广伟对着吴泰勋呵呵一乐,吴泰勋也不见外,推开他爸,拉起卢广伟开始问东问西。

随后,卢广伟正式接到命令:升任骑兵第一旅迫炮连上尉连长。

10月4日,奉军开始向直军后援部队防线发起进攻,此时,奉军已经兵临赤峰城下,与直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战。从10月5日到7日交战数次,依然胜负难分。

担任连长的卢广伟突然听到上空的轰轰飞机声,原来奉军为尽早解决战斗,出动飞机开始轰炸赤峰县城。

城内商民从未见过飞机,爆炸声中,大家惊慌失措地逃散一空,奉军乘机于8日占领赤峰。

随着赤峰失守,热河战场的胜负大局已定,奉军先头部队迅速直逼长城脚下的要隘冷口。

奉军之所以迅速取胜,一个关键因素就是直军的第三军司令冯玉祥已经与奉方暗通款曲,按预定作战部署,其所部由古北口、喜峰口向平泉前进,汇合援军第二路胡景翼部攻击奉军侧翼。然而冯玉祥与胡景翼私下早有倒戈之意,第三军于10月1日抵达古北口后就以筹措粮饷为名,停滞不前,坐视直军在热河战场的失败而不救,使奉军免除了后顾之忧。

卢广伟所部在结束赤峰战斗后,向热河方向进发。

至10月19日,在古北口的冯玉祥突然在前线倒戈,回师北京。10月22日,冯军第二十二旅抵京郊北苑,当夜进入北京,未放一枪,便控制了北京城。

10月24日凌晨,张作霖在确定冯玉祥已占领北京后,立即命令奉军各部乘势猛攻。直系将士军心涣散,无心恋战。

尽管吴佩孚急调部队,已经不能挽回战局,至11月初,吴佩孚已经是走投无路。

吴佩孚一生有三个原则:不入租界,不借外债,不纳小妾。因此他拒绝了日本顾问要他托庇到天津日租界的建议,11月3日,他乘火车到塘沽,登上运输舰“华甲”号,浮海南下。其参战的十余万直军被奉、冯两部收降。

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

卢广伟率部进驻热河,这也是他第一次走进承德城。

清王朝修建的避暑山庄,已经在炮火中遭受了创伤,规模虽大,却看不出昔日的皇家气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