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百年前后的两个字：梅/梅

夏目漱石的小说《从此以后》，从1909年6月27日开始每天在《朝日新闻》上连载，至10月14日结束。《朝日新闻》为了纪念“106年前的全110回连载”，于2015年4月1日开始了新的连载。8月3日连载的第86回开头一句是这样的：

“代助は今まで冗談にこんな事を梅子に向かっていった事が能くあった。”（之前代助经常向梅子开玩笑地说这类事。）

但106年前连载的文字是这样的：

“代助は今迄冗談に斯んな事を梅 子に向かって云った事が能くあった。”

注意观察的话可以看出两段文字有几个不同点。首先是106年前的“梅”字与今天的“梅”字写法上的不同。因为在2010年公布的《改定常用汉字表》里出现的是后一种“梅”字，所以现在的印刷都是用这个“梅”字。其次是当时“今まで”用了汉字“今迄”，表明那个时候汉字使用比现在更频繁。再次是当年用“斯”字，现在用假名“こ”。如果现在还用这个“斯”字，日本的年轻人恐怕不会读。

有“小说之神”之称的志贺直哉也曾经直言：造成不幸战争的一个原因是日语的欠缺。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文明国家，必须废除日语改用法语。用日语写了40多年的小说，却说这样的话，日本人评论说这是“暴言”（暴力的语言）。

但也有日本学者说，“我们比韩国人聪明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废除汉字。废掉一个汉字，看上去只是一个汉字，但这个字所负载的文化和历史的信息，也就丢失了，丢失了这个字后面的一连串的珠宝。”这就令人想起井上园在1900年就喊出的口号：“废除汉字，犹如打倒贵族。”

有趣吧？还真的有趣。

再比如睫毛/まつ毛/まつげ（matuge）——眉毛/まゆ毛/まゆげ（mayuge）。睫毛与眉毛，日语都有三种表示。但哪一种表示最受年轻女孩的喜欢呢？就是不用汉字的表示。因为“毛”字，给人脏兮兮不清爽的感觉。但如果是鼻毛怎么办？日本女孩说就用“鼻毛”二字没有问题，因为已经是鼻毛了，所以也只能用鼻毛表示了。

从百年前后的两个梅/梅 字，我们还想到了“期”字的发音：

一期一会——いちごいちえ（itigoitie）。

最期/末期——さいご/まっご（saigo/ma-go）。

“期”在这里都读作“ご”（go）。这个“ご”的发音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是和尚的发音。日本和尚在念经的时候，都将“期”字念成“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