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可有妻子
许是目的地有些远,马车行了许久,而自她放出那句话后,紫衣人说道:“如今我无法改变你的心意,待我们相处久了些,你会改变的。”如同以前那般,会与他小打小闹,会同他谈笑,而非现在这样见外生疏。
玲珑知劝说无用,便不再多言,他这是铁定了心,要劫走她,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认为她最终会在日常相处感化中对他萌动心意。
他这种想法,她起先是蛮感动的,毕竟有个人对自己志在必得,说明自己也有个人魅力不是?但转念一想,自己一无是处一无所成,不知哪里值得他如此念想,又权衡一番,想必是自己与那女子长的太像,他许是想弥补些什么遗憾。
不管是南宫祤对她的一切纵容还是面前这个人不惜一切的劫她,都是别人的,她享着应该属于别人的东西,总之极为不妥。玲珑心里愧疚了些,同时,又觉得这些把她当替身的人,很不可理喻。
外头马车一停。
有人道:“主子,天色已晚,是否需要找个客栈落脚?”
玲珑才知外面赶车的是个女子。
紫衣人看了玲珑片刻,对那女子下令道:“你去就近找一个客栈,不用太昂贵,普通一些便好。”
女子领命:“是。”遂离去。
车里,玲珑不免惊道:“你要住客栈?”
他道:“住哪儿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夜深露重,怕你不习惯在草堆里打盹,还是住客栈吧,若有麻烦,我会应付。”
“温少侠,你应该是没领教过夏家暗卫的厉害,我却是领教过的。”玲珑啧啧几声,想想半年前她私自出逃,全城封锁,苍蝇都飞不出城去。再想想几月前,她与茱萸一道私自出宫,发生了诸多事,大批暗卫定点出现在春红楼。又想想几月前,她又私自出逃,盘山那么远的地方,还能与夏王宿在同一客栈且还面对面,巧合么?偶然么?
她做了什么,每天去了哪里,大底交了什么人,夏王都是一清二楚的,若夏王他是吃素的,她早就天涯海角逍遥快活去了,哪用得着待在王城窝囊受气,奈何夏王背景底气实在太硬,她刚不过。
这回,不知道又有多少暗卫出动。
紫衣人一听,遂问道:“照你的意思,夏王已经派出了夏家暗卫,甚至有可能四处埋伏,只为出来寻你?”
“我也不大能肯定。”她分析道:“只不过以往逃的经验告诉我,哪怕我跑的再远,也会被他成功逮回去,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紫衣人微惊:“你逃什么?”
“倒也没什么。”玲珑道:“只是我不喜欢被他管着,偶尔出去透透气,他总是不放心,认为我若是不被他在眼皮底下掌控,行踪不报备,就会出大事。你跟过我,也知道我身后那些尾巴有多难缠。”
他心底喃喃,原来她爬水沟是为了逃,他还以为她是爱调皮捣蛋才从那里钻出来。又顺着道:“你说,夏王会不会亲自出来找你?”
玲珑看了紫衣人片刻,念着他与夏王之间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恩怨,不敢肯定他会不会因此做什么,铁硬答道:“不会。”
“可惜了。”紫衣人只轻道了句,又凝了会儿:“你好像很肯定,夏家暗卫会跟来。”
“你若不信,咱们可以打赌,你在客栈安排些人手,假装是你和我入住,待夜深人静,就知是否有暗卫追查。”玲珑知他心底已经打算这么做,当然也不妨碍她说出来,继续道:“我消失不足一日,出关宅的法子又这么特别,夏王应该还不曾疑心有人劫我,更不知是你劫走我,否则早就布下罗网让你有来无回,温少侠,我劝你一句,你若想安然无恙的离开,最好别与那些暗卫起冲突。”
紫衣人接道:“既如此,今夜先委屈你一夜,暂时不能住客栈。”
玲珑很理解,那些个暗卫追查起来可谓是不要命的,像他这种身份避讳的人,一旦住客栈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在这里,你快来抓人。
作死也不能这样。
玲珑想起什么,紫衣人带她出城并没有管阿狸,她估计着阿狸应该跑回了关宅,说不定夏王见她又逃恼羞成怒,无计可施之下,会拿铃铛引导阿狸出来寻她。
那么,后面也许确实有暗卫追查她的踪迹。
迟疑了片刻,玲珑不放心,对紫衣人开口道:“阿狸是最熟悉我身上的气味,他们若用使计让阿狸来寻我,我躲无可躲。”
他疑问:“阿狸是谁?”
“比我先爬出水沟的狼狗,你或许瞧见了。”
紫衣人想起来她身边确实有一条狼狗,那狗爬出水沟后,不知去了哪里,今日带走她时,那狗并不在旁边。难得她肯自己抖搂出这件事,说明她有自己的打算,他问道:“你想如何做?”
“若没有暗卫跟来大家相安无事,若是已经来了,便得好好对付。”玲珑遂又对紫衣人道:“对付那狼狗倒也简单,四处撒些胡椒粉可以混淆它的嗅觉。至于那些暗卫,为今之计,我们可以改头换面,混在不起眼的人群中,或许能蒙混他们一时。”
她给他出对策。
他不知为何,她突然与他站成了一个阵营,方才还在说不跟他走,这会儿已经出谋划策开始躲避暗卫了。
她是怕他与南宫祤的人起冲突,还是想借他的手逃离夏家暗卫的追踪?
半个时辰后。
两人已经换好了一身比较破破烂烂的便衣,装成像无家可归的流民。因无法住客栈,怕有暗卫追查,只能在流民乱巷找了个草堆,准备宿一夜。
那跟随他的女子,不知去了何处,她看他模样,不像是只带了一个护卫出来的人,必也有好些人藏在暗中。不过,她说改头换面,他竟然也会应,她说今夜露宿街头他也不反对。
这人未免也太随意了些。
草堆边上,她择了个角落靠着,眼见他要过来想与她靠一起,但似乎又踌躇不前,顿了许久。他怕靠近她会惹她不悦,惹她对自己生厌,更怕她会因自己警惕不安,耳边还回荡着她那句,她认为需要避嫌。
而她满脸都是写着,离她远一些,别过来。权衡利弊后,他靠在了稍稍离她远一些的地方。
玲珑不觉松了口气。
这一呼一吸自然也被他轻易察觉到,他知道,从陌生到熟悉,她需要时间适应,又何况他是以这种法子把她带回去,他不能太急太燥,不能吓跑她。
玲珑端正了身子,毕竟自己是绑来的,没法和一个劫匪太过亲近,谁知道他本来面目是何,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什么故意的计谋陷阱,谁知道惹他不悦会不会把自己给了了。
参照上回那景公子,她觉得保持距离是非常有必要的。
为了套着些有用信息,了解一下彼此,玲珑此时开口道:“温少侠,你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重复喃喃:“营生?”
玲珑道:“你若非经商人家,那便是王公侯伯爵,一个有钱一个有权,不然你怎敢有自信与夏王作对,而且,你应该并非夏朝人。”
上回春红楼一架,他是受了伤的,在那之后,朝廷王公贵族依旧,她也没听说夏王去追查过什么受伤的人,由此看,这紫衣人许是别国的人,夏王压根查不到他头上。
“我是晋国人,家中……”紫衣人又停顿了半杵,如今不是公开自己身份的时候,更不知她会作何想,便道:“家中置有一些产业。”
玲珑好奇道:“你家产业有多大?比起夏王如何?”
紫衣人心知她这人看似寻常聊天,却实是要套话,她在猜他的身份来历,他简略道:“一些小产业,不值一提。”
“你离家千里,远道而来,那家中如今是谁在打理家业,你的那些姐姐么?还是其他的旁支兄弟?”玲珑又继续问:“谁又是你家中主持大局的人?是你还是旁人?”
他对她的夺命追问有点招架不住,虽不是大问题,但问的极细,他答道:“之前,是我名义上的一个姑姑帮着料理家业,只是有太多人对她不满意,由于一些原因她消失了,如今这家业一盘散沙,也算是我主持大局。”
玲珑奇道:“名义上的姑姑竟能插手你家产业,你倒是心大,也不怕她败光家产,或是使手段把你家产夺走。”
紫衣人低了眸子,笑了一声:“她若真想要,何需夺,我给她便是。可惜,这些家业,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玲珑听着有了兴趣,零零碎碎拼凑了一些信息,继续问道:“你姑姑帮着料理家业,霸占着却又不想要,这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了声音:“因为一个人,那人死了,她心有怨恨,为了报复,便故意夺走这些。”
玲珑不太理解他姑姑这般疯魔报复的举动,因恨成狂夺走别家家业,典型的属于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人。玲珑禀着好奇的精神,追问:“是什么人死了?是你姑姑的亲人么?那人又是怎么死的?跟你们家有关么?”
对她一连串问题他不答,反问她:“你信这世上有永不变的爱么?”
玲珑稍稍思考了许久,想起江家夫妇的日常,简直是暴虐她几条街,但她依旧时常会登门造访找虐。又想起茱萸那快要拍案定决的婚事,她也不知茱萸与冥栈容这样揣着拖着算什么,是有深爱还是仅仅喜欢。
而自己从小又有健忘的毛病,昨天的事今天都能忘,况且以前的事也记得不多,脑海一片空白,没什么记忆深刻的人,她只道:“我没爱过人,不知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吧,你信吗?”
“我不信,再爱又如何,总有一日,她会忘了那个人的。”紫衣人又道:“你口口声声说夏王是你夫君,你不爱他么?”
提起夏王,玲珑笑了笑,数了数夏王的女人,相敬如宾的陈王后,和亲前几日还抱在一起差点吻上的蕴蓝郡主,青梅竹马的阮家郡主,被贬出宫修行的惠妃,还有那念念不忘的故人。玲珑随意的回他道:“他爱谁我不清楚,但我晓得,我就是他找来的替身,哪来什么爱不爱的。”她尽量乖乖做好后妃的本分就是了。
紫衣人听及此有些欣喜过激,仿若是心中担忧的事情落了地,还好她没有爱上其他什么人,不然自己又得费尽心思去抢,忘乎所以,连续喃喃几声:“真好,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上他。”
玲珑虽听他说得莫名其妙,但也能琢磨出一点意味深长,于是,为防什么万一,她冷狠掐断道:“在我看来,温少侠与夏王都一样。”一样的把她当替身,没有把她当关玲珑。她可不信,这人只见过她一面,便对她如此钟情,非要带回家不可。
她想起南宫祤有妻无子,后妃稀少,是因为他忙于朝政国事,一句扫天下可知其野心,自然他对这方面不太关心。可紫衣人这年纪多半已经成了亲,玲珑遂试探问道:“你家中,可有妻子?”
(过年更没时间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