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必飞去如梦，不再寻见；速被赶去，如夜间的异象。

他必飞去如梦，不再寻见；速被赶去，如夜间的异象。

Like a dream he flies away， no more to be found， banished like a vision of the night.（伯20:8）

袁道芝拎着包左顾右盼的在走廊里看着，然后在1809门口停了下来，拿出一张小纸条确认了一下，“1809……是这儿了。”袁道芝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秦醉的声音“谁啊？”，袁道芝没吭声，继续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大早上的谁啊。”秦醉边穿衬衣边把门打开一个小缝，一看是袁道芝，脸色变了变，默默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袁道芝打量了半天这酒店房间，沉着脸坐到了一边，秦醉给她倒了杯水说：“妈……你怎么知道……”

“妈要是今天不来，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们你们闹别扭了吧？”袁道芝张嘴就开始数落秦醉。秦醉皱眉问到：“谁告诉你我们闹别扭啊？”

袁道芝坐正了身子说：“昨天晚上，妍菲哭哭啼啼的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前几天吵了一架，你好几天没回家了。她听你同事说你最近都住这儿，她不敢来找你，怕你还没消气，只能给我打电话，麻烦我过来看看你吃的穿的都好不好。”袁道芝恨铁不成钢的轻戳着秦醉脑门说：“你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现在这是干嘛？离家出走啊？吓唬谁呢？”

……秦醉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便岔开了话题说：“您怎么过来的啊？不会是地铁过来的吧？我跟您说您这岁数了别坐地铁跟小年轻一块儿挤。”

袁道芝拿眼一瞪，说：“每次一说起你不爱提的事儿，你就岔开话题。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秦醉坐到了一边：“妈，我们俩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袁道芝表情突然软了下来，说：“是不是妍菲知道小南了？”

“妈您？”

“唉……都怪妈妈。”袁道芝垂头丧气道：“上次她过来拿汤的时候，你爸闪了腰，我们赶紧送他去了社区医院，后来妍菲要回去拿包，我就把钥匙给了她让她自己回去拿。当时我就有些担心，因为当时你那个箱子还在我们俩屋里摊着呢。事后她也没提起，我就没当回事。”

看秦醉一脸默认的样子，袁道芝愈发觉得抱歉了，拉着儿子的手说：“这事是妈不够谨慎，虽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但是让妍菲看到总让她堵心的。但是儿子，这事是我们不对，你应该哄着点妍菲啊，就算她窝着火跟你使使性子，妈觉得你也应该让着她一些。”

“妈……”秦醉哭笑不得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是知道了南陌这么个人，但是我们不是因为这个吵的。”

“不是为这个还能为什么……”

“哎呀妈……我要上赶着上班去了，我们回头再说好不好。”秦醉把袁道芝拉了起来往门口带，“回头我回家和你们说好不好，您先回去，打车回去啊。”

袁道芝无可奈何的在门口又劝了两句，这才把门打开，一打开就看到一个伸着手正欲敲门的女人，袁道芝扭头看了眼秦醉，心说我儿子不是这种人啊……结果看到秦醉一脸诧异，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女人。

“阿姨？”

“小南？”

……

袁道芝坐在对面，看了看秦醉，又看了看南陌，心里百味杂陈。她有好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下去了。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了解她的儿子，绝无可能做出婚后出轨的行径，可如果是和南陌呢？她不敢想……

最后还是秦醉看了一眼时间，先开了口：“妈，要不咱们先出去？边走边说？”

“走什么走，”袁道芝拿眼一瞪：“都给我坐回去。”

南陌却轻笑出声：“阿姨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呢。”

袁道芝看着南陌柔和的笑容觉得讪讪的，一个是她最疼的儿子，一个是她曾经当媳妇儿看的女孩儿，可她不能由着他们胡来，放任秦醉的婚姻因此分崩离析，袁道芝冷着脸说：“我是没变，不过我看你好像变了不少。”

南陌看着袁道芝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定误会了，连忙说：“阿姨您误会了，我和秦醉不是您想的那样。”

袁道芝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脸冷漠道：“我没有说你们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儿子已经结婚有家室了，我想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南陌看着袁道芝故意对她板着的脸，突然觉得好难过，她涩声说：“您放心吧阿姨，我……我们不会的。我今天过来找秦醉是为了项目上的事儿。”袁道芝似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一层关联，不太相信的看向秦醉，秦醉一脸正色的点点头，袁道芝脸色稍好看了一些，又说：“有什么事不能去公司说吗，还要找到酒店里来。”

“妈……”秦醉无奈的刚要说话，南陌打断了他：“阿姨，是陈旭送我过来的，其实只是顺路带上他而已。”

“陈旭也在？”袁道芝的心落了下来，面色也好看了很多。

“他在呢，一会儿出去应该能看到，他车就停在路边。”

“哦哦。”袁道芝这才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秦醉说：“你也要上班了，我就不多耽误你时间了，赶紧收拾收拾走吧。”似乎不想让他们单独呆在房里，想了想又对南陌说：“小南，咱们好久没见了，不如我们先下去？”

南陌赶紧打开门说：“阿姨您先。”待袁道芝出了门以后也拿上包跟了出去。电梯里俩人都有些局促，袁道芝随口问到：“你妈妈还好吧？”南陌没想到袁道芝会突然问起自己的母亲，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两年前查出胃癌晚期，很快就走了。”

“……”袁道芝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她本来只是觉得太尴尬随便闲聊两句，这下脸上只剩下一个僵住的微笑，以前只是听说过南陌的妈妈身体好像不太好，没想到已经不在了，她转念又想到两年前正好是他们分手的时候，又遇上她妈妈去世，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怎样的难过，心里又不由得有一丝疼惜泛了出来，看着单薄的南陌心想着这两年一个人不定受了多少苦呢，都这么瘦了。袁道芝一看到南陌心里就忍不住想亲近，奈何又不想把关系扯的越来越乱，只能装作疏远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忍不住在电梯的镜子里偷偷看南陌，看出她没有因为提起去世的母亲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同走出大堂，袁道芝就东张西望的，南陌知道她在找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往街边看了看，迅速找到了陈旭的车，然后引着袁道芝往那边去了。陈旭看到南陌带着袁道芝过来赶紧掐灭了烟，下车说：“袁阿姨怎么在这儿啊？”然后又了然的看着酒店“哦”了一声，说：“您放心，秦醉在这儿离公司近，我们最近特别忙他就住这儿了。”

袁道芝看他还以为自己不知情，一个劲的打马虎眼，气不打一处来的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主意多。”

陈旭看了南陌一眼，南陌小幅度的摇了摇脑袋，陈旭明白了，讪讪道：“阿姨，现在两口子哪还没有个磕磕绊绊了，您就放心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您就跟叔叔每天喝喝茶晒晒太阳，多注意身体。”

“是，一定得多注意身体。”南陌赶紧补了一句。然后又跟陈旭说：“阿姨就麻烦你送回家了。”

“不用不用，你们忙，我自己打车回。”袁道芝连忙摆手。

“哎呀没事儿，”陈旭赶紧推着袁道芝坐上车，然后扭头说：“那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南陌看着陈旭似笑非笑，陈旭赶紧翻了个白眼开车走了。南陌看车走远了，这才紧了紧手上的提包，又回了酒店，倒是没有上楼，只发了个微信，就去大堂右手边的咖啡厅挑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得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袁道芝了，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去秦醉家一起吃饺子，她爱吃荠菜馅儿的，袁道芝特意给她包了好多，还一个劲儿的给她碗里添，生怕她吃的不够。南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街道两边都好像静止了一样，只剩下车道上好像一条湍流的河，一朵浪花都不曾翻起，只是循着固定的流向，一直往前一直往前，去到要去的地方。就像她这两年的人生，也滚入了这样川流不止的河，她只能顺流一直飘着，连自己也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你怎么来了？”秦醉坐在她的对面问道：“怎么不上去说啊。”

南陌轻抿一口水，抬眼说道：“避嫌。”

秦醉无奈的说：“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放在心上。”

南陌放下杯子说：“听胖子哥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让我来看看。”

“对了，他怎么也来了？你们一起来的？”、

“当然不是，”南陌狡黠一笑，轻声说：“我看到阿姨，怕她误会，就赶紧给胖子哥发了个信息让他过来了。”

“你可真是……”秦醉哭笑不得的点了杯咖啡，然后说道：“你的事儿都解决了？”

南陌眨了眨眼，移开目光说：“嗯，解决了。”

秦醉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问到：“你和李子钦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南陌看着窗外道。

秦醉看着她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就来气，忽然就不想和她多说了，但看她自饮自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气闷的很，忍了忍没忍住，没好气的说：“你到底干嘛来了……”

“安慰你啊。”南陌理所当然道。

“所以安慰呢？”秦醉说。

南陌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半晌，说：“我在这儿，不就是安慰吗？”

秦醉还记得以前他因为受伤不能打联赛，好几天的郁郁寡欢，南陌每天小尾巴一样围着他转，不知道该怎么让他高兴起来，整日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最后还是秦醉告诉她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慰了。秦醉不防南陌突然这么说，只感觉突然就岁月静好了起来，那些糟心的事情好像都没那么讨厌了，便舒服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也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对了，忘了问你，你爸妈还好吗？”南陌突然问道。

“唔……”秦醉依然看着窗外说：“都挺好的。我妈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吗。”

“阿姨还是老样子。”南陌轻松的笑道：“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是最最好哄的人。”

秦醉想到自己的母亲，也露出柔和的笑来。

“你爷爷呢？”南陌问。

爷爷……秦醉的笑快速的消失不见，他看着南陌张了张嘴，最后垂头说道：“去年走了……”

然后他听到杯子重重搁在桌子上的声音，抬头一看，南陌眼里蓄满了泪水，却还死死的睁着眼不让它们落下来，咬着唇浑身微微的颤抖着。他一直都知道南陌和他爷爷见的次数不多，却最是投缘。老人家一直在老家的疗养院，因为不想在大城市待着，只想在老家安安静静养老。以前秦醉曾带着南陌去见过他爷爷一次，老人家几乎一眼就喜欢上那个活泼的小姑娘，直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精神都看着好了不少，还要求秦醉多带她回来。之后秦醉要是一个人回了老家看他，他还会不高兴，气的秦醉都怀疑是不是南陌才是这家的亲女儿，之后拗不过老爷子，才又带着南陌去看过他好几次。

疗养院的护士说老爷子每次看到他和南陌一起回去的时候，都会连着开心好几天，秦醉永远都记得有一年疗养院里的杏花开了，老爷子特意打电话过来，语气里好生炫耀的特意提到了这件事情，秦立明一拍腿，他们一家人带着南陌就开车回去了，开车回去也只需要三个多小时，等他们拐进疗养院的时候，看到老爷子在轮椅上坐着，腿上铺着南陌给他织的一张小毯子，身后站着的护士看到他们的车赶紧招了招手，推着老爷子边走边说：“老爷子说你们要来，我还不信呢，他还掐着点儿让我带他出来接你们呢。”

袁道芝挽着秦立明冲老爷子招手，南陌一下车就撒腿跑到老爷子边上蹲下给他把毯子搭的更严实些，嘴里还嘟囔着：“织的太小了些，没事爷爷，回头我给您再织个大点儿的，把您整个都能裹住的那种。”老爷子疼爱的抚着南陌乱糟糟的短发点头道：“好好好，小南最知道疼我了。”

秦醉看着淡粉色的杏花扑扑簌簌的往下落，落的老爷子和南陌满肩都是，南陌仰着笑脸和老爷子兴致勃勃的说着话，老爷子则一脸认真的边听边点头，又凑过了对南陌说了些什么，南陌回头看着他只是笑。旁边站着的护士也时不时加入他们，然后就换成南陌推着老爷子慢慢进去了，进门前还回头朝他们招手，催他们快些跟上。

这个场景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秦醉的脑海里，他看着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的南陌，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柔声问：“你想去看看他吗？”

南陌捂着脸抽泣着点点头。

……

秦醉开着车，南陌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开通了高速以后，回老家只需要两个小时，他们抵达墓园的时候，才刚刚中午，两人随便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南陌买了一束老爷子最爱的勿忘我亦步亦趋的跟着秦醉走到了老爷子的墓碑前。

“爷爷，我来了。”南陌将花摆在墓碑前，用手将周围的小树叶清理干净，站在墓碑前说：“对不起爷爷，我来晚了。”

秦醉觉得心里堵得慌，扯了个由头去一边抽烟了。南陌望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又回过头蹲下，用手抚着墓碑上老爷子的黑白照，照片上的老爷子还是硬朗时候的样子，眉眼和秦醉有5分像，一样的朗眉星目。南陌笑着说：“爷爷，对不起，我食言了。”笑着笑着就流下泪了，“我答应过你，会永远和秦醉在一起，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没能和他走下去。爷爷你会怪我吗？”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她，只有风吹着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南陌开了瓶啤酒倒了两杯，一杯撒在了墓前，一杯拿在手里说：“爷爷，您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走不下去了……发生了好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一晃神的时候，就把秦醉给弄丢了，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南陌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撒在地上说：“但是我知道您不会怪我的，您是这个世上最好的老人家，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能幸福对不对？”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一饮而尽，然后说：“我过得不太好，不过也还行吧。不过您的孙子过得很好。他开了自己的公司，刚开始的时候挺难的，不过我舍不得他那么难，我悄悄托人给他介绍了几单生意，他很有本事，做的很好，现在不需要别人帮忙也发展的很好，您可以放心了，他再也不是您心里那个需要我管着的男孩子了。他现在是个特别有担当的男人，而且他还有了自己的妻子，是个比我贤惠好多倍的女人，把他照顾的也很好。”南陌顿了顿，又笑了，说：“可是他们最近好像闹别扭了，他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去哄哄人家，反而自己跑出来住了。”说到这里南陌脸上笑的更柔和了些，“不过我想他们总会和好的，以前我那么闹他，他也没真的生过我的气，他和您一样，都是最最温柔的人。”

南陌扭头看了一眼，秦醉站在树下背对着她，背影看着有些落寞，南陌撒下第三杯酒说：“爷爷，我记住了您住在哪，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然后掏出手帕将墓碑仔仔细细的擦的干干净净，把脸贴在上面悄声说：“您放心吧，以后我还是会偷偷守着他，在他需要的任何时候帮助他。”

秦醉踩灭了烟头，回过身就看到南陌整个人蜷在墓碑前，依着墓碑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不知不觉就又想到了她以前也是总是这样依偎在老爷子的膝边，像只归巢的小鸟一样。

他喊了一声“南陌”。

南陌回头挥挥手，擦干了眼泪对着墓碑鞠了鞠躬，说了声“爷爷，我走啦，改天再来和您说话。”然后就朝秦醉走了过去。

秦醉一看她眼圈鼻子都红红的就知道她又哭过了，拍了拍她的背，冲老爷子的墓碑努了努嘴道：“你可别跟他哭，不定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以前你就爱攒着给他告状，每次都特意给我打电话来把我骂一顿，你要是再给他告状，该给我托梦了……”

南陌噗嗤笑了，白了他一眼就朝车上走去。秦醉朝墓碑的方向扬了扬手说了声“走啦”，也大步追上南陌钻进车门。

路上南陌又问了问老爷子是怎么走的，秦醉不想又惹的她哭鼻子，就故作轻松的说：“就是岁数大了，都衰竭了。老爷子就睡了一觉，就走了，没有痛苦。”南陌点点头放下心。秦醉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微微有些刺痛，小针扎一般。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老爷子带着呼吸机弥留之际，还一直握着他的手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他太虚弱了，虚弱到握住秦醉的那只手越来越松，可好几次秦醉觉得那只手就要握不住的时候，又会奇迹般的使上力强搭在他的手上。秦醉知道，老爷子在等南陌来见他最后一面，袁道芝不忍心看到这个场景，秦立明扶着她坐在一边默默垂泪。秦醉悲恸的看着老爷子衰老的脸，浑浊的双眼还一直希冀的望着门口的方向，他探下身轻轻在老爷子耳边说：“爷爷，我以后一定带她来见您……”然后他感到老爷子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然后就彻底的松开他垂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面前去世，秦醉听着周围父母隐忍的哭声，来往医生护士善后的交代，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唯独有一丝微弱的烛光颤颤巍巍的晃动，然后就在某一刻，熄灭了，只有一缕寥寥青烟一直向上飘，似乎要飘到天上去，和黑夜里的那片云连在一起。四面都有呼呼的风，他甚至似乎还闻到了杏花的香气，那么若有似无的在他鼻尖萦绕，他看着老爷子枕边叠的整整齐齐的那张小毛毯，耳边好像又想起了南陌的声音，她说会给老爷子织一张更大的，能把他整个人裹住的。秦醉攥紧了拳，他突然有些恨她，低声说了一句：“骗子！”

然而看到南陌这样难过的样子，他又突然释然了。她只是不知道老爷子去了而已，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比任何人都难过。如果他们没有分开，老爷子会等到他心爱的孙媳妇来送他最后一程，秦醉忧愁的想着。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