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烤鱼
芦苇地里,八位黑衣蒙面杀手,围攻一位戴着半张鬼面具的男子。刀光血影,血染灰衣。黑衣人出手毒辣,招招直逼要害,且身形如魅,快如闪电。灰衣男子渐渐不敌,一个躲闪不及,被钩子钩住琵琶骨,拖出几丈远。
“噗~”
灰衣男吐出一口恶血,那血沾上地上的小草,小草竟生生枯萎了。十五月圆,多美满的月色啊。这些人不懂得欣赏也就罢了,还这般糟蹋作践,实在不该!
八位杀手,步步逼近。
“是谁~”灰衣男挣扎着抬起头,半张面具滑落,露出溃烂的左脸,双眸充满血丝,“谁要杀我~”
“没人要杀你。只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你生不如死!”
说杀手扯出钩子,血液溅出。毒针打进灰衣男的八处大穴,是要生生断了他修炼多年的气脉。
灰衣男已是废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天上的圆月,道:
“替我捎句话。就说,这新仇旧账,我花九重迟早会找他清算。”
杀手没搭理,飞身远去。
没多久,灰衣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本来就可怕的脸因为剧痛更加扭曲,全身冒烟,如针扎,如虫咬,如火烧,痛到恨不得杀了自己,一了百了,可是不甘心。他咬紧牙关硬撑,实在撑不住,便放声大叫:
“啊~”
叫声在山谷里孤零零的回响,甚是惨淡。
——
“花九重---你在哪儿,我迷路了---天呐,饶哪里去了?花九重——”
芦苇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杀手杀来时,双手仅有缚鸡之力的青燕子匆匆抛下他,独自逃了,躲起来,看见几个黑影飞远,才敢折回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见着了。
“你这——也太惨了吧---瞧你这脸——太可怕了——还是用面具罩着吧——面具嘞?”
他被毒烧糊涂了,意识游离,视线也不清晰,只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到处翻。
“找不到啊——不会是被坏人抢走了吧?呀---吐血啦---惨了惨了~不会死吧~撑住撑住,我胆儿小,你可千万别死我面前——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呢我——”
模糊的人影吓得往后退,在不远处站了会儿,又慢慢往前挪。
“我---该怎么帮你?”那声音问。
他吸了口凉气,努力睁大双眼,还是看不清。
“你---帮不了---我中了火毒---全身似---火烧---”
“火烧?是发烧了吧?对了---那边有清湖,要不我扶你过去,凉快凉快?”
“没用的---”
火毒乃天下奇毒,只有碧海冰蟾能压制其毒性,区区凉水,能有多大效果?
“有用的。水能克火---你就算不信我,你也得相信科学啊---”
“科学,科学是谁?我——不认识——我不信——任何人——”
“科学不是——”人!算了,解释这么多作甚,重要的是办实事!“你不认得不打紧,我认得就行——”
说着,青燕子便动手拽他。
“哇---你真的好烫啊---”
不动还好,一动便气血翻涌,彻底晕了过去。
“松手,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科学!
“都这样了,你还犟!你再不安分,我就要发火了!”
“走开——别管我——”
“相信我,我真不想管你,要不是我人生地不熟,你求我管我还不管呢!你使劲儿啊!不要全靠我呀!你也太沉了吧---喂——你不要这么懒好不好,动动蹄子啊——我从小到大,还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呢!呼呼---没力气了---休息会儿----”
一路上走走停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拖到湖边,慢慢推入湖中,让他全身没入湖水中,只露出头。没多久,湖面开始冒热气,水里的鱼纷纷远离他。
他仰着头,早已没了意识。
“这水---热了!这毒!也太厉害了吧!”
后背有些痒,估计是进了沙土的缘故,想挠却够不着。这荒山野岭的,水也暖和,不如乘机洗个热水澡!反正花九重昏迷不醒,也无妨。牛仔裤,小白鞋,绿色T恤甩到一边,就跟温泉似地,还挺舒服。
“咦---那是?”
水面上飘起一片片反光的东西。
“是鱼!天呐,鱼都被烫死了!太不科学了吧!”
正常人不是烧到四十几度就挂了吗?
不不不,应该不是烫死的,这水温也就是摸着不至于刺骨而已,怎么会烫死呢?
“不管了。先捞上来吧,饿死了---”
湖挺深的,她不会水,便掰了芦苇去够,还真捞上来几条。她捡了枯枝,堆在一起。又找来枯草,放他额头上。额头上有火纹陆续闪现,极为烫手。
“怎么回事?老半天了,还不燃?”
看来温度不够高啊,点不着啊。她只好放弃,去找干木头,规规矩矩地钻木取火。手都磨破了,也没见半点火星!破木头,纯心跟她作对是吧,是哪本教科书说钻木能取火的!
“算了算了---吃生的吧---三文鱼不就是生吃吗?”
可鱼凑到嘴边,怎么也下不去口。
这鱼腥味,闻闻就饱了!还没到要“茹鳞饮血”的地步!
“算了---睡觉吧---”
事实上,什么睡着了就不饿了,都是假的。真相是就算睡着了,还是会生生被饿醒!
所以大半夜她又爬起来冥思苦想,怎么生火。后来她灵光一现,跑去岸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拽着花九重往上拔。
“丫地,刚刚还没这么沉啊——不会是进水泡涨了吧?一二三,再来——不行啦——不行啦——没力气啦——诶,有了,不该在上边拉!应该从下边推——借助水的浮力——”
她找了些石头垫在他脚下,慢慢将他垫高,使得湖水只淹至他肚脐以下。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解开他的衣带,展露他的胸膛。
“天呐---这么多伤痕---”
真可怜,全身上下连块好皮都没有!之前都没注意到,腰侧最深的伤口嫩肉都翻出来了,被湖水泡得泛白。隐约之间,可见火纹闪烁。胸膛远比他的额头还要烫,简直就是纯天然的胸膛烤盘嘛!就是伤口太多,新伤旧伤把好好的胸膛切割成无数块。她将他的胸膛擦洗干净,就近找了些苦艾,敲碎了给他敷上。最后,勉为其难地选了块没有新伤的肌肤,将鱼片摊开,贴在他的胸膛上,而后支着头,巴巴地看着。
“怎么还不熟---”
好困啊,好饿啊。
眼皮越来越沉。
最后,重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