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为哪般：北极熊毛色初探

首先书面与我探讨这个问题的是中科院动物所的王德华研究员，他曾在2012年11月5日给我的留言中写到：“……北极熊没有天敌，所以白色毛发的适应意义是什么呢？一定不是躲避天敌的，您怎么看呢？”王老师是我十分敬重的老一辈动物学家，首先，十分感谢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问题，而“非常值得讨论”的关键是——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定论。但极地归来，以前有一些感触的东西也印证了一些，遂铺陈如下——

其一：躲避天敌说

在动物界，能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体毛颜色，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躲避敌害的。

今天，北极熊虽然傲然屹立于北极食物链的顶端，难道以前也没有天敌吗？在大冰期，甚至更早一些时候，在北极，有可能生存比它更大更凶残的食肉兽，比如某种大猫（指大型猫科动物，如剑齿虎亚科成员），假设它们已经进化出厚厚的皮毛能够适应近极点地区寒冷生活的话。但目前已有足够的化石证据证明，那些大猫身上所有的零件只适合捕食那些大中型食草动物，像北极熊这种拼命三郎般的食肉兽，我想它们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比起北极圈里的犬科和鼬科兄弟来，大猫的确不适合在北极圈内讨生活，分布最靠北的大猫——东北虎，跑到西伯利亚就停止了脚步，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进入北极圈。以上迹象表明，在更新世唯一能够与熊族抗衡的哺乳动物——大猫，不可能成为北极熊祖先的天敌。

因此，在目前还拿不出更多的化石或者横空出世的证据之前，我赞成王老师的观点，即北极熊的一身白毛，一定不是用来躲避天敌的！

其二：透光吸热说

持毛皮构造观的学者说起来最振振有词，他们说，北极熊的毛其实并不是白颜色，它是针状并中空的，在镜下看是透明的，而北极熊的皮肤是黑色的（实际上也真是这样的，你从它的鼻吻部和脚爪间的裸区可以看到），因此，可以把太阳光透射到皮肤上，获取更多的热能。这样的说法我是不同意的，我认为北极熊的毛呈针状，和驯鹿、紫貂、北极狐的针毛作用一致，这样的毛顺滑、硬挺，有不积雪、隔水和适宜水珠滚落的作用，就像雨衣一样，保护下面厚厚的绒毛不被弄湿。而中空的管状结构使其比狐鹿之辈更胜一筹，管子中的空气能更加有效地隔绝寒冷！

其实，稍微有些皮毛构造方面知识的人都会想明白这个道理，即使熊的针毛是中空透明的，假设可以透过去些许太阳光，而针毛下那些细密而柔软的绒毛，不可能是中空而透光的，因此，北极熊的皮肤即使黑得跟墨一样，有了厚厚的、不透光的绒毛层的阻隔，也绝不会吸收到更多的热量。而如果说北极熊要使用毛皮来吸取热量的话，我觉得倒不如直接长上一身黑毛划算得多！

看似白色的毛发

从口唇、鼻吻部露出的肤色看，北极熊的皮肤是黑色的

中空的透明管

其三：隐蔽色说

北极熊是浮冰上的霸主，离开冰封的海面和冰块群，北极熊的日子很难过，这是众所周知的。因为，北极熊的主要食物是海豹，在极地海域，除了在水里游泳和吃东西，海豹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浮冰上度过的（比如睡觉和生孩子、喂奶），因此，北极熊就有了可乘之机，它凭借自己的一身白毛，与四周的环境混成一色，这样就可以迎着风（海豹的嗅觉很灵敏，因此它常常从下风向发起攻击）慢慢地接近，突然发起攻击。当然，海豹也可能在滨海的沙滩或岩石海岸上栖息，在这里，北极熊要想猎取海豹，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使它偷偷接近，也会被海豹那双敏锐的大眼睛抢先发现，然后吱溜一下钻到水里去，一入了水，以北极熊的游泳速度，可就追不上它了。因此，在夏季，北极熊如果被困在远离浮冰的海岛上，日子是极其艰苦的，倒不是这里没有海豹，只因为失去了隐蔽物——冰雪，北极熊一下暴露在机警敏锐的猎物面前而无法狩猎。如果能碰到一具鲸鱼或驯鹿的尸体，也许还能在这个饥饿的夏季得以活命，倘若没有那么幸运，那就只能以海鸟幼雏、鸟卵甚至海藻充饥了。比起海豹，这种食物所提供的能量简直微不足道，因此这样的熊常常饿毙。也是因为如此，这个时节的北极熊往往铤而走险，到人类的聚居处去碰运气……

不少动物学家都发现，即使在洁白的浮冰上接近海豹，为了隐蔽自己，北极熊也常常把自己脸上与浮冰颜色不一致的地方——两只小眼睛和一个黑乎乎的鼻头隐藏在毛茸茸的前肢后面，生怕被目光敏锐的猎物识破。

因此，在我看来，北极熊白色毛发最主要的适应意义是隐蔽色，即借助自己体毛的颜色，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借此来捕获到它的主要食物——海豹。

冰雪与北极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