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封信寄出，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没收到阿念的回信。

我在各种背石头的来来回回之间，时间过得很快，找了个破了的竹篓给糊了几层，在花园旁边，给芦花鸡弄了个临时的窝，白天的时候就放出来跑着，它们喜欢和两小只呆一起，所以白天出去的时候要掩门，不然会拉到房子里，两小只会通过窗户进去，倒也不用担心。

和泥用的土，林子里树下的土是不行的，亭子所在的土崖是最好的选择，将干土担上来，用铁铲拍碎了，先浇一遍水，浇头但不能太湿，盖上蒲草，让其阴着，继续去背石头。肩头得垫的厚厚的，不然实在受不了，每晚回来得用热水好好泡泡才睡的安稳。睡着自然是能睡着的，但第二天身上会死疼，完全不想干活。

盖房子时剩下的砖头瓦块还挺多，但是垒几个圈来只能做个地基。趁着天还不是很冷，抓紧时间挖地基，过两天天一冷冻得就直接不想动了。

找几根木棍一头削尖，在打算用的这块地上拉线，打出个样，刚开始的时候跟那些师傅学的，叫蓬线。然后顺着线挖土打地基，不会跑偏。

我的胃口最近因为干活，变得出奇的好，馒头一顿吃三个还觉得有些松。馒头是自己学的蒸的，蒸坏了好几锅才慢慢有了些经验，便宜了这一窝小鸡仔。许是以前喝酒的原因，原来的时候，胃出奇的不好，酒是一点也碰不得的，进了两次医院之后便再很少碰酒。

最多就是喝一两杯的红酒，但更多地时候就是买回来放着，基本不喝。吃饭也是出奇的少，有时候即便是很饿，但是吃饭的时候，总是两筷子就好，尴尬的是又一次跟同事出去吃饭，两人点了一样的面，自己动了两筷子，女同事吃完了。所以她总是说我猫都比我吃得多，但现在我绝对比惜君两小只加在一起都吃的多。

就是做菜的手艺一直不怎么好，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菜，但是好的一点是一直在尝试，虽然总有不尽如人意，但是手艺却一直在增长。

其实一直忘不了的菜，就是个凉拌茄子。小时候家里条件差，那会儿卖的青菜也贵，所以一般都是家里种的菜，但家里的菜只有夏天时候有，而且种来种去不外乎那几样，茄子黄瓜西红柿，辣椒萝卜大白菜。夏天吃的最多的可能就是茄子了，因为茄子果期较长，能从结果开始吃到深秋。

但是对于做菜，老妈水平真的平平，所以茄子都是蒸一下，然后油泼凉拌。吃了好些年，走到哪其实心里念着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道辣椒都没拌匀的茄子。

其实意识到有些东西珍贵的时候，都已经是很晚，基本都是在逝去之后很久，才突然发现这个东西已经离自己如此之远，远到再靠近却变得如此之难。

买了好几个玻璃的泡菜罐子，萝卜豇豆青辣椒、黄瓜娃娃菜个顶个的泡了些，几天就能吃，而且一点都不麻烦，吃饭的时候一碟拼盘。

我不怎么喜欢再白天的时候写东西，所以基本上阿文交给我的活都放在深夜完成，白天如果有时间，我尽可能多的坐在亭下，就这样看着远山。

阿文来消息说，过段时间休假想要过来看看，我回复说可能没什么招待你的，如果想呆可以多待几天，怕你受不住这份宅。

阿文说可以的，难得能宅一下，总比闷在罐头里好。

罐头是阿文的口头禅，源自很早的一个笑话，大概意思是说有个人上班挤公交，但是人太多，好不容易塞进去了，但是衣服被门夹在了外面，那人便说道‘就算是装罐头你也得把鱼尾巴装进去吧。’后来阿文不管说什么都是罐头。

公交车是罐头，电梯是罐头，吃饭逛街是买罐头，堵车的时候是罐头流水线，楼房是罐头仓库，各种东西，其乐无穷。所以当时我们经常能听见一句话，今中午吃啥罐头？

鲱鱼罐头行不行？

还是吃黄桃罐头吧。

啥意思其实无所谓，就只是为了配合阿文的恶趣味。

用砖石起了三间，每间差不多四五平大小的圈，中间隔开，门用的是竹片钉的，还算结实，终于是将这一窝芦花鸡给放进去了，剩余的两间再想想，遇到了便再说。狗狗的窝再说，因为不知道狗狗是散养的好还是拴起来，反正在这山上不用担心什么，散养也无所谓，但是挑一只投缘的总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记得小时候，下午放学后偷偷跑去镇上玩，也不知道要玩什么，就是去镇上转了一圈，然后就往家跑，怕回去晚了挨骂，虽然总是回去的很晚，但是日常都是有理由的，今天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去镇上。

然后买了块橡皮，那种白条橡皮两毛钱一块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纪好像特别的费橡皮，好像过几天就要换一块橡皮，然后还总是借别人的用。回家路上有只小奶狗一直跟着我，我停下它就停下看着我，我跑它就跟着我跑，隔着三五米。因为害怕就一直赶它走，都没想它其实已经跟着我跑了很远，它返回去还认不认识路。

其实这么多年心里总是念叨着那只小狗，总觉着这样的才算是缘分，只不过是没留住的缘分。

之前的时候很喜欢红枫，还有九死还魂草。想着这么空的院子要不要挪两株红枫进来，或者一株就行，自己不懂得太多的园艺，但是总觉得鱼塘边上应该有一棵树，就是不知道什么树种好一些，最近突然想起来红枫，便各方打听有没有适合的红枫苗。

但是在本地转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网上的总是害怕买回来不是自己心仪的，世上的事情最怕的是两件事，第一是退而求其次，第二便是怕麻烦。

或者自己本来很好的兴趣想弄一株红枫，万一到货后并不适合，自己会不会怕麻烦就这样载着了，或者随便找个地方栽了这株红枫，鱼塘边依旧空空如也，很坏兴致的说。

以前的圈子里没有几个做园艺的朋友，唯一和这个相关的，就是这个房子的设计者，是以前上学时候的朋友，之前是学美术的，出来后做设计。

当时这个房子的地方确定后，我找到她还请她实地来了一次，两个人商量着做了房子整体和细节设计，但是对于院子里的设计，她说不怎么在行，商业的设计接多了，这种风格的不是自己擅长的，但好的一点就是房子总体来说，不管对她还是对居住者的我来说，都很满意。

所以院子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我凭着自己的喜好在捣鼓，借鉴了一些成熟得东西，但是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设计，只能算是装饰，或者说是摆设。

我给她联系，说了这个想法，说是看合不合适。她回复我说没有什么合不合适，自家的东西，自己住的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树苗她倒是可以想办法，说是有朋友是做这个的。

我没推辞，说让她有时间了可以过来住，看看自己的作品，她笑着答应。说这个季节不太适合种树，可能要等来年春天，但是树苗肯定会让我满意。

我回复说，时间不要紧，但是这个想法搁在心里，就想先问问，不然等明年再找树苗，明年又得耽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