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糗
一室静谧，只有我和他。
刘缓目视着我，清凉的凤眸满是爱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么温婉漂亮的女子以后要做我的王妃，我刘缓真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他低声诉说着诗经里的爱意，令我心中温柔一片。
他好像最爱用诗词来表达爱意，直白而又坦诚。
我的脸一定又不争气地红了，我睁着大眼看着他，娇嗔道：“你又不做夫子，怎会这么多的诗词？”
刘缓轻笑，“母妃自打我牙牙学语就叫我多背诗词，她说女孩子就爱听这些亘古不变的爱情诗词。”
他微微凑近一些，我的心“嘭嘭”跳得厉害。
看出我的紧张，刘缓促狭地一笑，“尤其是漂亮的女孩……”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我学他轻声念道。
刘缓看着我，嘴角噙着笑。他收紧双臂，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上，”我很喜欢听你这样说……“
我双颊通红，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两人就这般静静相拥着，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之间却觉得心与心更近了。满心的踏实，我在心里暗叹着，若能如此这般寂静相拥，直至霜雪满鬓，此生也是无憾了。
刘缓察觉到我的小动作，在我耳边轻笑着：“就这般赖着我？”
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我也跟着轻笑，“嗯，赖着你一辈子。”
之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四海同寒食，千古为一人。
寒食节也叫冷节，期间禁烟火，只吃冷食。原为纪念介推，慢慢增加了祭扫、踏青、秋千、蹴鞠等风俗。
上次及笄礼后，刘缓和我约好寒食节带我出去。在璃国寒食节有三日，他身为怡亲王，大大小小的事虽不用亲力亲为，但一一过目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自然先要把事情安排妥当，才能得空。
我这几日也是有些不舒服，连吃了两日的冷食，肚子总是坠坠的，隐隐作痛。可能是肠胃吃了冷食，不太舒服。好在并不严重，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等过了寒食节，煮些热汤，喝出一身汗，应该就没事了。
寒食节第三日，红莲笑嘻嘻地来和我说，怡亲王到了相府。我一喜，他这么忙，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可过了许久，并没有人唤我去前厅，我等得有些着急。
自来到京城，每日都为活下去挣扎着，心中又挂念着秦娘，从未有过片刻轻松。现在秦娘在怡亲王府，有刘缓照应。我虽身中蚀心泪之毒，但白远道不会任由我毒发的，他只不过仗着毒性霸道从而控制我。再加上刘缓对我一直是温柔呵护，我才恢复了以往的性子，想着去外面看一看。
我在屋里踱着小碎步，不时往门外张望，心中不禁乱想：为什么还不来呢？不会食言了吧？他那么忙，没有空也是正常的……
毕竟寒食节扫墓祭祖虽被视为野祭，但也够他忙活的。白远道这几日忙着祭孔庙，祭先贤，也是经常不在府里。
这样一想，心中的期望不禁又少了一些。
刘缓就在这时气定神闲地推门而入。我心头一喜，疾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满脸期待看着他：“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笑了笑，将身子往我身上靠了靠：“唔……刚刚和白相商议了许久的政事，有些乏了……”
我四下瞅瞅，见四周无人，大着胆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可以了吗？”
他嘻嘻一笑，凤眼微眯，在我脸上也亲了一口：“来而不往非礼也！”
头一回，这般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走在大街上。
阳光温暖，毫不保留地倾泻而下，暖了万物，暖了人心。
我抬头看着走在我身侧的男子。他一身淡青色衣衫，玉冠束发，神色温和，转过脸对上我的视线，目光缱绻温柔。
我心底暖暖的，比吃了我最爱的芙蓉糕还要甜。
他真的很好！
我嘴角噙着浅笑，挪开视线，与他并肩前行。
刘缓，我信你，依赖着你！我想把我的一生都交付给你。
心中已有决断，我伸出手牵住他的手。他掌心一反，将我的手握在掌中。宽大的衣袖覆住，只见衣袖飘飘之下，我与他十指相扣，心意相通。
爱情是杯酒，两情相悦最为醉人。
街边设有卖寒食的小摊，有寒食粥、寒食面、凉面、凉糕等。在相府，白远道在吃穿上从不亏待我。虽身心不得自由，却是锦衣玉食。这些民间小吃我自小常吃，许久未尝，思念甚深。现下见到，如遇故人，欣喜不已，不禁每样都要了一些。
这次出府没让人跟着，买的东西都是刘缓拿着。他左右手都提着吃食，一向清逸傲然的富贵王爷多了几分人间烟火和温情。
逛了一会，走得有些累了，就在路边的凉茶棚坐下歇歇脚。
招呼伙计上了一壶凉茶，刘缓把买来的吃食一一摆在桌上，将筷子往我手里一塞：“吃吧！”
我不客气地接过筷子，夹起凉糕，咬了一口。
嗯，真是好吃！入口细腻带有嚼劲，可比那些好品相看。却味同嚼蜡的精致点心不知好吃多少倍！
“你也尝尝，很好吃！”我顺手把筷子上咬过一大口的凉糕，往他嘴边递了递。
刘缓微微一怔，随即一口将筷子上的凉糕咬到嘴里，嚼了几下，赞同地点点头：“果真味美！不知加了什么佐料竟会这般甘甜爽口？”
“这个凉糕很好做的，配料也很简单……”我的话头一下顿住，羞得满脸通红。
能加什么佐料！还不是因为是我咬了一口！这个刘缓撩起人来，竟如他带兵布阵一般，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往往出其不意，一举攻下。
刘缓看着我笑着不出声。
我闷声问他：“我会不会有些笨？”
刘缓用手抹去我嘴角的凉糕残渣：“家里有我看着就好了，养一个笨笨的，省心！”
吃了几块凉糕，又喝了一碗凉茶。我觉得肚子有些疼，腰也是酸酸的往下坠着疼，我不适地轻轻捶了几下。刘缓看见我揉着肚子，有些担心：“哪里不舒服吗？”
“可能是凉食吃多，肚子有些疼。”我忍着疼老实地说。
“我送你回去！”刘缓见我脸色越发难看，额角渗出细汗，一脸担忧地过来扶我。
我就着他的手站起身。刚走了两步，便察觉处不对劲了。我一阵心惊肉跳，忙低头瞧去。
就见今日穿的月白色裙子上洇着血迹，像是流水村张屠夫杀猪时喷洒在雪地上的猪血一般，红的刺眼。我的耳边仿佛听见猪濒临死亡时气若游丝的哼哼声。
我手足无措地站着，眼泪一下涌了上来。
我也快要死了吗？
“九哥……”我一脸惨白得看着他。
刘缓也是有些慌乱，把我脱下的披风裹在我身上，一把打横抱起，疾步而行。
“别怕！前面有个医馆，一会就到！”他放柔声音安慰我，可我却能听见他语气中的颤抖。看着那俊逸的脸上有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我反而镇定了下来。
我拉着他的衣袖：“九哥，去你的王府吧。我想见见秦娘！”
“也好！王府离这也不远，府中有太医，总比外面医馆中的大夫强许多。”刘缓脚步更加急促。
肚子仍旧是一阵阵绞痛，我不禁轻哼出声：“九哥，若我有个好歹，求你替我好好照顾秦娘……”
刘缓抱着我飞奔，听清我的话，抱着我的手臂一颤：“别乱想……”
“九哥，你以后会不会娶别人？若是娶了，可不许带她来见我，我心眼小……”我哽咽地说道。
心里很是害怕，我不想死……
还要说些什么，却是瞧见他牙根紧咬，太阳穴一鼓一鼓，想是恼到了。
刘缓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闭嘴！你是我刘缓的女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本王都要你陪着！”
王府大门已近在眼前，他脚步更急。他一脚踢开门：“快传李太医！”
到了他的房间，刘缓将我放在床上，低下头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安慰道：“你不会有事，我会一直守着你！”
他眉头深锁，眼中有着焦虑和强装的镇静。我心头一酸，乖乖点点头。
他在担心我！
我抽了抽塞住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我想见见秦娘！”
“好。我这就让刘肃去带她过来！”
说话间，李太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得走了过来。
刘缓急忙道：“不必行礼！快快诊脉！”
李太医切了会脉，询问几句，就收回手，低头写方子。
秦娘这时也来了，见我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眼圈一红，扑到床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李太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一旁的侍女，转身对刘缓拱手道：“王爷放心，白小姐并无大碍。小姐体寒，又因这两天多食寒食，才令腹如刀绞。老臣已写好方子，按时服用三日，便可缓解疼痛……”
啊？
我的娘啊！丢人丢到家了！
天底下哪个姑娘初次来癸水弄出这么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