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拾）你为什么穿着脏兮兮的婚纱

紫霞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祥云来娶我。”

每一个女性都渴望嫁一个自己仰慕的而且疼自己爱自己的丈夫，也都渴望一个浪漫的婚礼，所以婚纱，就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珍爱的一条裙子，没有之一，就是最珍爱。

我见过一个流浪者，她很年轻，不过二十几岁，她穿着一件婚纱，婚纱差不多成了棕色，我想你猜得到，那是土和泥，还有污垢的颜色。婚纱是抹胸的款式，不过庆幸，那件婚纱上是有肩带的，要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裙子会不会掉下来，她的肩膀露在外面，看起来也是脏兮兮的，头发应该还是发型师盘起来的，只是已经非常凌乱，几小束满天星在乱蓬蓬的头发里东倒西歪，和头发绑在一起。

她坐在几个绿色大垃圾桶的旁边，手里还抱着一层白色的纱巾，那应该是和婚纱配套的盖头，似乎在那下面还有什么鼓鼓囊囊的，我看不到。

有一个小孩过去扔垃圾，她一直盯着小孩看，垃圾袋一落进垃圾箱，她没等小孩离开，就站起来，从垃圾箱里面将小孩扔进去的垃圾包翻出来，坐回地上翻着垃圾包。

在这个过程中，她手中所有的东西就都掉在了地上，在那个白色的盖头下面，是一件红色的衣服，看起来是中式婚服，也已经脏的不像样子。

她好像没有在垃圾包里翻到些什么，就把它重新丢回垃圾箱，然后抱着她的白色盖头和红色的婚服继续坐在那里，目光空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许是在等待下一位来扔垃圾的人。

我当时是在离她不远的银行里等待爸爸办理业务的，透过玻璃，我看到了远处的她，将她身上的婚纱和她一系列的动作都记了下来。

我戳了戳身旁的妈妈。

“妈妈，你看那个人。”

妈妈转过身，也透过玻璃向远处看出。

“妈妈，你说，她为什么穿着婚纱，还抱着婚服坐在那里，她会不会是谁家的新娘啊？”

“不知道，看她的样子，出来很久了。”

“嗯嗯。”

我再没有说话，妈妈也没有。

我看着远处的穿着婚纱的女性，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是不是在婚礼上悔婚了，应该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胡，她或许就不会一直把婚服那么珍视地抱在怀里了。

她可能遇上了渣男，或许是那男的突然后悔或者变心了，在结婚那天把她赶走了。

她可能是要和一个很相爱的人结婚，却由于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了，比如，车祸，家庭。

……

反正我就想了各种原因，甚至有的非常狗血。

爸爸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办好了，走吧。”

“爸爸，你看。”我没有忍住，迫不及待地告诉爸爸。

爸爸看了一眼，很平静地说道，“又是一个可怜人。”然后我就和爸爸妈妈一起出了银行。

我们在离开之前，在我们的视线里，她又翻了一个垃圾袋，这一次，她好像有什么收获，拿着什么东西就吃起来。

后来，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将一个花季的少女逼成这个样子，是什么，让她如此不顾脸面，又是什么，让她宁愿在垃圾里面捡东西吃也不愿去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成果。

可是，我最想知道答案的，是她为什么穿着那身脏兮兮的婚纱。

或许，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的问题就都有解了。

只是我很清楚，我不可能知道了，对于和她一样处境的许多人，我充满各种疑惑，可是那些疑惑，却总是成了我脑子里的历史遗留问题，它们不像数理化的题目，可以自己钻研，可以问老师问同学，还可以在网上搜过程。

她的婚纱，不知道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她之前肯定也是一个做着王子与公主的梦的女孩，她肯定也幻想过穿着婚纱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她肯定有想象过自己婚后的生活。

可是我看到的她的状况，和她曾经美好的梦一定相去甚远。

我猜想，每一个看到她的女性，都一定会理解她，同情她的吧。

可是我还是好想知道，她为什么穿着脏兮兮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