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6-我们都太高估自己
一个星期除去两天路程,没剩多少时间。我于是争分夺秒,做起了狗仔,偷偷跟踪唐封。
他不住宿舍,而是在酒吧街附近租了一间房,那晚我其实并没有走。我躲在酒吧门口等他,然后一路跟着他到了他的租房。一路上,他搂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女生小鸟依人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他喊她,“小米兔,小米兔。”
我在后面有些作呕,这个名字与人严重违和啊。
第二天我跑到他楼下的一家桂林米粉店里吃早餐,点一碗米粉一直在那坐到中午,简直没皮没脸到某种境界,终于见唐封和米兔出来。我于是又偷偷跟上去。
高原的阳光那么灿烂,耀眼得让我想哭。我看着唐封和米兔的背影,心里压抑得难受无比。
十八岁,我们都满了十八岁。大家都是成年人,其实很多事情也没那么了不起。
晚上我又跑去酒吧,另一家酒吧,没有唐封的酒吧。我把自己灌了烂醉。这里的酒好贵,我醉得好心疼。靠着仅存的一点意识,我屁颠屁颠挪到了唐封楼下,守株待兔了许久,唐封和米兔终于出现。
唐封见到我很明显一惊,就跟见鬼似的,而他身旁那位,米兔,却把我当仇人似的,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白了我一眼。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他们面前,我说,“以前是你死皮赖脸缠着我,现在换我死皮赖脸缠着你。上帝果然是公平的,你以前的付出不会白费。你到底还想怎样?只要你一句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米兔双手抱臂对我冷笑,“大晚上的别做白日梦了你!”
唐封微低着头沉默,呼吸间有些不耐烦,许久他笑着搂过米兔的肩膀,很不屑地看着我说:“她能和我上床,你能么?”
我不假思索:“能。”
我以为我一说完他就会把我拖去他的租房。可是没有。他的一只手依旧紧紧搂着米兔,另一只手依旧叉在裤袋里,他的脸在焜黄的路灯下平静无常。
“看来变的不仅仅是我。”他的声音也平淡无常,就像平淡无常的微风轻轻划过,却不知为何莫名的冷,冷得透骨:“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可没想到你那么能喝。我也从来没和你上过床,可你却像个婊子似的主动献上来要跟我上床。是不是交了那么多个男朋友,所以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我发誓。以念泽莘的名义发誓,也以念泽静的名义发誓。
那将会是唐封在我的生命里,和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我虽然喝醉了,但是我很清醒。我于是非常清醒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第二天便坐火车回到W大。
在火车上,我发了一条短信给简叮。我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其实我们都低估了对方,高估了自己。很多东西都变了,时光无法倒回,谁也无法妙手回春。”
简叮之后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都被我一一拒接。之后索性把她整个号码拉黑了。
我的人生从此终于不惊不扰,岁月静好。
一切又回到了没认识唐封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日子。漫长,却也自在。
丁简在新的一个学期越发忙的神龙不见首尾,活跃于各个社团之间,周末各种活动缠身,而没有晚自习的时候,也有各种聚餐聚会邀约。我与她有空吃一顿饭,也只能在中午十二点半人山人海的饭堂。
就这么大半个学期过去,某天丁简又一次难得与我相约人山人海的第四饭堂时,她终于给我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这个惊喜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性别,男。
她笑眯眯地领着那个男生坐下,男生穿着粉红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这个搭配让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和体育生联系起来,再看他白皙的肤色,薄小的唇,这不应该是文学院里终日备受阴盛阳衰氛围感染而渐渐基因突变的娘炮吗?
丁简笑眯眯乐滋滋地拉着娘炮的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我正式介绍:“梁易杰,我男人!”
我差点没一口汤给喷出来。
梁易杰看着丁简温顺地笑,然后跟我礼貌点了点头:“你好,小简经常和我提起你。”
我瞥了丁简一眼,转而笑眯眯说:“你们就这么空手来见我?就算不打算请我搓一顿,也该有一两斤进口喜糖,或者一两袋纯正狗粮。”
丁简被逗得哈哈大笑,全无体态,而梁易杰好像早已习惯,温顺地笑看着她。看来这一回她终于遇着对的人了。
对于他们如何相识相知相恋的事,我很快从丁简口中逼问到了。都说失恋空虚的妹纸是最好把的,再加上丁简性格大大咧咧,说难听点就是傻不拉几,对于爱情虽然一根筋,但好在撞破头颅之后懂得及时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没有像我一样沉寂低迷,而是更加积极向上,四处奔走,广交好友,别说梁易杰这样的伪娘炮,估计就是真娘炮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她追到手吧?
不过为了保命,我当然没有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丁简。
丁简说到最后不由跟我感叹,“第一次被人追,没想到这个feel这么爽,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得这么快,让他再多追我一会儿!”
我白了她一眼,然后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你是怎样想不开才答应了他的追求的?”
丁简差点抡起胳膊要揍我。“我知道,很多人都跟我说过,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体育生,而是文学院的……”她顿了顿,叹口气,“但这不挺好的嘛,他又没有真的娘炮,只是看起来娘炮,这样就不会有别的女生会打他主意了,多有安全感啊!”
我心里不禁有些难受,哎,看来她根本就还没从金黎的阴影中走出来嘛!真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啊。我自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没想到在她面前瞬间被秒成渣啊!
良久我才想到一句话回丁简:“想要安全感,隔壁班那个‘金刚芭比’也不错哦!”
丁简出乎意料地没有作势揍我,而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然后开始数落我:“我一看你就是外貌协会的头把交椅,无论是文质彬彬的文以悉,还是那个偶尔抽风的唐封,都是一出门就分分钟会被妹子扑倒的俊脸。要知道,帅哥就像小时候书柜顶上放的神秘宝盒,因为够得着而满心欢喜拿下来,结果却不见得里面会有什么眼前一亮的奇珍异宝;而够不着又勉强去碰,说不定会被它掉下来砸个半死。”
看啊,失个恋,丁简都成哲学家了。我简直自卑到家,顿时无话可说,只能屁颠屁颠洗洗睡去。
恋爱之后的丁简少了社交活动,他们一个在文学院一个在体育学院,每天跟牛郎织女似的得排除万难你迁就我我迁就你地相约见面,虽然麻烦点,却因此而更加不亦乐乎,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而我仍旧孑然一身,陪伴我的永远只有书和音乐。但我已经不听Evanescwnce,Linken park,Simple plan了。因为只要一听到这些歌,我就会很犯贱地想起那个曾骂我犯贱的人。
一直这样快到学期末的时候,才又遇到了文以悉。其实我和他以及萧爰都同在文学院,平常多多少少都会有碰面的时候,但那些碰面都会被我生生躲开。萧爰和文以悉依旧出双入对,但凡有文以悉出现的地方,必定就会有萧爰。加之他俩又是如此名气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所以一些大型的活动场合,我更是去都不想去。
而学期末时遇到文以悉,却只是他单单一人,而且是我无法避开的,无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