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终究逝去
“入，入京吗，真好。。。”元俊驰转头看向楚轩，笑了，“谢陛下，可微臣，微臣不能上任了。陛下，请好好待清雪，别让她孤独。。还有玄明，定能在您手中开创一个新时代，谁都无法阻挡，咳咳！继，继续推行新政吧”他微侧过黑眸，望向那浩瀚星空，“就如这璀璨星辰，光环永在，虽然星象奇异，似，似有玄机暗藏着，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改变它的就是自己，即使有黑暗遮蔽，也要勇敢前行啊。。。”
“朕会好好待清雪，也会让玄明更加强盛，放心。”楚轩握紧了他的手。
“好，好。。。”元俊驰回看着女儿，万分不舍尽由眼中流溢而出，“清雪，把我葬在你母亲身边，如此就能永远陪伴她了。。。你要，要做个好皇后，好妻子，爹，永远爱你。”温和一笑，抚摸面颊的手缓缓垂落下去。
风拂过廊间，盏盏宫灯又随之飘摆起来，烛火微晃，却照不进园中三人的心，温暖不了闭上的黑眸，那具渐渐冰冷的身体。风逝去，人亦逝。元清雪身子一僵，心，彻底碎裂。青丝飞扬，每一缕都舞起了一片哀伤，青泪滑落，每一滴都如雪般冰寒。楚轩望着她，却觉得面前之人已非她本人，而是自己。
最爱他的母后去世时，他也如此伤心欲绝，如此平静异常，只在低头默默流泪，没有言语，就这般沉静。
“。。。清雪。”他还是决定打破沉默。
“爹真的，已走？”
“是。”
“。。。还未给他沏壶好茶，做上一顿美味佳肴呢，十几年来，他一直粗茶淡饭。”元清雪终于抬头，凝视那双紧闭的双眼，安祥的俊容，拉住那只还有余温的手，流泪浅笑。
面色苍白，美眸空洞，笑容绝美也痛绝心扉，楚轩心一颤，抱紧了她，“大声哭出来。”
“哭？哦，一直在流泪呢，爹说人要经常微笑才好，嗯，不能哭。”她擦去泪水，却又有一行青泪滑落，止不住。
“不行，不能哭！”
“哭吧，想大声喊就喊，想痛哭一场就莫要硬憋着。”楚轩抚摸那头乌发，再也不想让她如此痛心下去，“你与朕一样，遇到什么事都不轻易流泪，即使被人用针戳刺，可最爱的亲人离去，无法再止住泪水，所以大声哭吧，朕会一直陪你。”
“离去。。。爹也离开我了。”双肩一阵颤抖，元清雪倚在那温热怀中的身子也随之颤动起来，清眸血丝隐现，痛在那暗瞳深处释放出来，泪水模糊了一切，父亲的脸，楚轩的脸，全都已浸润在这片汪泽中。她痛哭，颤抖着，脆弱着，天地似在旋转，在黑夜中将唯一的亲人卷入了死亡之地。今日，她悲伤过，又欢喜过，绝望过，又不曾放弃过，脆弱过，又坚强过，而此时此刻，只有痛，撕裂的痛。一日之内，她救回了爱人，却永远失去了父亲。
哭泣声在园中飘荡开，似直上苍穹，震散了云层。明月重新探出头来，清辉再次洒向人间。只是这一刻，元清雪已感受不到它的美好。
“他走了，走了。。。”
“可你还有朕，有永远可以让你倚靠哭泣的怀抱。”楚轩吻着那片刘海，闭眸轻语道。与他一样失去双亲，更要好好爱她，就如她爹嘱托的，好好待她，别让她孤独。黑眸睁开时，一片柔光。
此时刘俊又带人疾跑而来，见元清雪正哀痛哭泣，忙瞥向她身旁之人。俊容铁青，双眸紧闭，嘴角却挂着笑意，虽已离世，但这温暖的笑中感觉不到一丝死亡气息，或许他的灵魂，还陪伴在女儿身边吧。。。刘俊拧眉捏紧了拳头。原以为只是文官却有如此身手，在他护驾不及时时飞身夺针，功夫了得，实在让他意外。本想待一切过去后好好与这位温雅之人聊上一聊，却再无机会，可恨自己又无能逮住凶手，对不起他，也对不起皇后。。
“怎样？”楚轩回眸，沉声一问。
“属下该死！过去时那人已借夜色逃脱不知去向，属下带人在附近搜寻，但未发现对方。”
“暗器高手轻功了得，不过你们也不弱，竟追不上，无能！”
“属下，属下愧为御林左督统一职！”刘俊低首抱拳，身后军士也面露愧意，低下头去。寒光又从楚轩眼中射出，“继续搜，任何一处都别放过！”
“是！”刘俊等人退下。
方才离开寝宫的高易此时提剑从另一侧回廊急步入园中，也已知道皇帝再次遭袭的他见元俊驰已死，身旁皇后无比哀痛，他微微一僵，沉眸抱拳，“属下来迟一步，该死！”
楚轩抚着乌发，低沉问道：“刚才去哪了？”
“皇后让属下命人去办一事，所以刚才离开了片刻，之后突然听到这边有异动，便急忙过来了。。。陛下，今晚这刺客应该就是林中射箭之人吧，或是他的手下。前次没有成功便再来行刺！”
楚轩凝眸，正欲说话，元清雪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泪脸上一片冰寒，幽幽说道：“不管是谁，都得死。”她看着父亲尸体，哀痛又涌上心头，擦干泪水，她将那只银针从父亲背后轻轻拔出，这时才彻底看清了这一夺命暗器。针身泛着银光，尖头锋利细长，尾端呈银黑色。视线最后凝固在针尖那些血迹上，黑瞳一缩，她的心更抽痛，“。。。我会留着它，直到那人死在我手中。”声音冰冷得似能冻结一切，她掏出一绢白帕，将银针放入，折好，重新收进了袖中，对着那丝已失去生命力的笑容，她也淡淡一笑，“放心去吧，爹，我会好好活，也会替你报仇。”
元清雪悲怒万分，这时却平静下来。她不能再脆弱地哭泣，她要振作起来，找出凶手，报仇！
“放心，该死的必然会死。”熟悉的紫色身影掠过脑海中，楚轩幽沉一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转眸又看向高易，“备好上等水晶棺，明日国葬。”
高易正要点头，元清雪拉起父亲的手，摇头道：“爹生前曾说过，他若离世，到时默默地把他葬了便可，所以随他愿吧，莫要国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让他去陪伴母亲。”
楚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明日朕与你同去安原，其他人各回各处。”
“嗯。”
“陛下，那高罗国太子怎办？护送回京？”高易问。
“他想回哪就回哪。”
“哦，是。”
楚轩又看了一眼元俊驰，想到刚才为他截住一针，想到对方还未与女儿好好聊过，想到临终之言，他沉眉一叹，背起尸体，一手拉住了元清雪，俊眸尽是心疼之色，“走吧，我们回去。”说完拉她走向廊中，高易紧随其后。三个活人，一具尸体，一路默然，唯有树叶随风摇摆之声轻荡于天地间，似悲戚低鸣。
一片清辉下，一只玉手紧紧握着此生唯一的依靠，另一只，始终抚在血迹干涸的脊背上，不舍离去。
行宫西侧厢房。
月光斜洒入窗中，流水般滑过地面，将临窗一抹黑影拉长了些。静静站在月色下，看着远处几点火光，白熠辰捏紧了手中茶杯。华云宫那边，刚才似有哭泣声。现在各处都有零星火光游动，看来是出事了。莫非林中刺客再次。。。他凝眸，俊容一沉，望向窗外夜空。东侧星列异常，还未曾见过这般诡异之象，方才又有蓝色流星一掠而过，明耀疾行，更像在预示什么。他一转茶杯，想起昨日那抹云色。红云遮天，玄明皇帝便在林中遇刺，险些丧命，如今这诡异星象，蓝色流星，又会带来什么？他抬手，微抿了一口茶，凤眸一暗，两道凌厉之光射向窗外。
“过来。”
主子临窗而立，目光微寒，语气低沉，连随奚一抿薄唇，低头从厢房不远处一昏暗角落走出，行至窗前，抱拳一礼，“殿下。”
白熠辰抬眼看看他，见额头微有细汗渗出，面色阴暗，双眼低垂，右衽内侧斜插有一片红叶，凤眸闪过幽光，再次捏紧了茶杯，“。。。华云宫那边似有异常，你可知是何事？”
“这，属下并不清楚。。。”
“是十分清楚。”白熠辰近前一步，幽光落在了那片红叶上，“御林军正在各处搜寻之人，是你吧。”
连随奚身子一震，“殿下怎知。。。”
“只有华云宫外的树叶才会如此深红，叶子落在你身上，说明你去过那边，额上有汗，说明刚使过轻功。你，杀了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属下无能，未成。”
白熠辰眼中早已浮起一片怒色，“我已说过现在不可行刺！你敢违令，胆子够大。”
“属下知罪！属下只想尽快除去此人，就，就。。。”
“她呢？”
“谁？”
“元清雪！有没有伤到她！”白熠辰猛得揪住对方衣襟，冰眸闪烁出点点寒光，俊容更是阴沉一片。
掺着怒气的低沉音色让连随奚微微一愣，忙摇头，“她与楚轩都无事。当时，当时属下看见二人正在廊中散步，便躲于园中一处假山洞内，因夜色浓暗，所以无人发现，以为定能射中他，不曾料旁侧过来一人飞身截住了属下的银针，之后几针也未伤到楚轩，就是那人已被针刺中，现在也应该没了性命。属下本想再发几针，见大队军士从身后赶来，只好离去。”言及此，他见那两道微拧起的剑眉舒展开，又抱拳说道，“属下违令知罪！不过请殿下放心，刚才离去时刘俊等人并未追上，属下并未暴露，而他们应该认为这次是林中人再次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