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谷阴阳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楚云天在宫中用了晚膳，与兄长闲聊片刻后便回了宣王府。府邸就在皇宫西侧，两者距离并不远，抬着软轿的四个下人行了片刻就到了目的地。
金螭朱漆大门徐徐打开，软轿入得府中，绕过一面雕着紫金飞龙的八角翡翠壁，又行十数丈，在一处玉砖宽道上停下。
楚云天下了轿子，径直走向远处一座九曲石桥。
皎月悬空，凉风轻拂，一束柔光洒在了他那张俊朗带笑的侧脸上，轻轻一滑，又悄然落入旁侧花丛中。那片白色香花就在这美好月色下静静绽放着，莹透如雪，高雅似玉，此刻泛起一层淡薄亮色，更显玲珑剔透。
楚云天微侧过头，看着这片雪白，眸底隐隐闪起几点星光。第一次遇见就想起了这类花，它与她，同样给人一种清新美妙的感觉。嘴角渐渐勾起，月色下的这张脸，荡开了俊朗的笑容。
伫足片刻，他又前行，目光触上远处几抹娇媚丽影，眼中那点星光瞬间退去，一丝暗色闪过眸中，笑容却越来越迷人。
他继续走。
“王爷！您回来啦！奴婢们想死您了呢！”
“是啊王爷，您这一入宫就好几个时辰，这会儿才回府，唉，这心都急碎了呢！”
“嗯，王爷不在，奴裨就觉得很孤单啦……”
几名美艳女子扭腰而来，莲步已没了优雅之态，均是急迫万分，一股股浓香随着各色罗裙的飘动弥漫在四周，人未靠近，香气却已入楚云天鼻中，他微微皱眉，步上了那座九曲石桥。
几名女子微一欠身后忙贴了上去，柳腰轻摆，媚眼勾魂，犹如几朵艳丽香花在他周围尽情开放，其姿其容，煞是诱人。
“怎么，才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本王啦？”一根手指勾住某个圆润下巴，黑眸透出了慵懒的笑意。
“哪是一会儿嘛！这么久呢，王爷与陛下定是聊了很多吧。”
“唉，我们可是要想疯了呢……”另一名女子更贴近他，纤纤玉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双杏眸更是诱惑，“王爷，今晚就由我陪您吧。”
“唉。”一声叹息打断了那娇柔软语。
“王爷为何叹气呢？”
楚云天看了看面前几张艳容，摇头，“今晚央桃会伺候本王。”
众美女微微变了脸色，尽是醋意。
“她总能讨王爷欢心，真是的……”
“好伤心啊，今晚不能陪您。”
“你们先下去吧。”
“那好吧。”带着失落，众美女欠身离去。
一团浓香越渐消散，一丝厌恶之色掠过了幽瞳深处。楚云天瞥瞥嘴角，往前走去。片刻后入了一间雅室，便是他的安寝之处。
刚坐下，门外又进来一名褐衣仆人，约莫四十几岁，浓眉鹰鼻，身形清瘦却看着极有精神。
“王爷。”
“人到了？”
“是的，轿子已入府中，人也已装扮成下人模样，正在过来。”
“坐那样的轿子，他可有异色？”楚云天倒了两杯茶，嘴角浮起一丝淡笑。
仆人点点头，“下轿时面色微显苍白。”
“可怜……你下去吧，注意四周情况，特别是暗角。”黑眸升起一片寒雾，“总有东西喜欢呆在这种地方。”
“奴才明白。”仆人退出房间。
很快，又来一人。
来者鹤发童颜，白眉微扬，明目高鼻，一缕银白长须随风飘动，缓步入得房中，好似仙人下凡。见到屋中人，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王爷。”
楚云天一看这位老者，仙风道骨，虽着下人衣袍，却依然掩不住那股脱俗气质，嘴角一勾，也笑道：“鬼谷阴阳，百变百通，千关绝妙，天地异色。公孙大师能来，本王实在很开心，请坐。”
“谢王爷。”老者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杯清茶，微抿一口，捋须点了点头，“清新淡雅，通气顺脉，好茶。”
“或许比不上鬼谷山的幽兰阴阳茶。”楚云天吹开那片片绿叶，眼眸起了亮色。
鬼谷阴阳，自古以来最为诡异的一大学派，开山鼻祖公孙然，隐居于离京城二百里外的鬼谷山中，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之后代代如此。鬼谷阴阳者，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精五行阴阳，知各类奇术，武功亦是深不可测。
微瞥对坐之人，触上杯沿的唇角再度上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这位鬼谷公孙仇自小便天赋异禀，十岁入得此派，一直隐修于今，据说深得此派精髓，能让他出山的确是件欣悦之事。
公孙仇这时又笑着摸了摸白须，“幽兰阴阳一温一寒，温者甘甜，寒者清凉，实在回味无穷。王爷下次若来山中，老夫自当为您泡上一壶。”
“好，能在一杯茶中品尝到温寒两种妙味，的确不错。大师，本王倒有一个疑问。”
“王爷请讲。”
“据说贵派历来都喜清静，隐居深山，从不问世俗之事，大师怎会……”
公孙仇轻轻一笑，眼底浮起了些许异光，“隐居深山不问俗事，确是如此。不过王爷派人进山，所言俗事非同一般，老夫很有兴趣。”
“哦？真的？”
“鬼谷阴阳，百变百通，千关绝妙，天地异色。王爷想用本派绝学达到那‘天地异色’，而老夫也想看看自己毕生所学究竟能发挥到何种高度，再者，老夫还想过过另一种生活。”
楚云天晃了晃手中瓷杯，“另一种生活？”
“正是。世间没有一成不变之物，人也是。出世乃一种境界，入世也同样。老夫老啦，不过还想改变改变。”
楚云天已明白，“一切都改变后，大师要的另一种生活就会到来。”
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溢出了笑意，“在此先谢过王爷。”
“大师不必客气。贵派绝学定能助本王，不过具体如何做，本王倒还在思虑中。”一根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
“王爷，其实老夫已在不久之前发现了一个秘密。”
“是何？”
公孙仇附耳几句，楚云天听罢，微有些惊讶，继而笑了笑，“看来大师已知道怎么做。”
“正是，只要……”对方又轻言几句。
俊朗面容更显悦色。
“妙。不过，位置在何处？”
公孙仇移开身子，喝了口茶，“方才入得园中，见那座假山群倒是不错。”
“好。”楚云天拱手一礼，“大师果然厉害，佩服。”
“王爷谬赞了。不过老夫虽已寻得绝好位置，但具体细节还需研究一番。王爷也可放心，老夫从未出错过，这次也必会成功。”
“本王相信。”楚云天看了看门外，黑眸寒下去，笑道：“总有东西暗藏在王府某处，所以刚才委屈大师了，那软轿不太习惯吧。”
两道白眉微微拧起，“浓香太过刺鼻，老夫的确受不了。”
“这轿子抬过不少歌舞伎，此种庸俗香气也实在难闻，不过为避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本王只有这样请您入府，再扮成下人前来此处，还望见谅。”
“老夫知道。”公孙仇捋捋白须，嘴角扯开一笑，“王爷府中有这么多歌舞美妓，看来每日都很热闹。”
“热闹是给别人看的。”一句话，幽沉万分。
公孙仇已然明白，微叹了口气，“看来王爷一直都不开心。”
楚云天扯起嘴角，似在苦笑，“该扫除的五个障碍已成腐尸，而最大的障碍还在。虽然一起承受过痛苦，一起变强，不过强者之道便是霸者之道，而真正的强者，不是那人。”
“王爷所想必会成功。”公孙仇拱手行了行礼。
楚云天搁下了茶杯，道，“大师一路劳顿，先去歇息吧。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好，那老夫告辞。”
公孙仇起身行礼，没走几步，楚云天想起一事，又叫住了他。
“大师，贵派历来只收两名弟子，前任掌门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除您之外，还有一人吧。”
“是的，他叫公孙显，是老夫的师弟。”
“现在何处？”
“师弟最喜游山玩水，正云游四方中……老了还到处闲逛，唉。”公孙仇摇头叹叹，随一下人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