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昆明上空的鹰（下）
日军飞行员岩田俊懊丧地盯着前方不停地躲闪着的伊－15，哪怕是作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岩田也不得不佩服这名支那对手的勇气和技巧——他一直在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战术动作在闪避着自己的攻击，看起来，他的战机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的话，以他这种求生yu望和作战精神，早就会对自己发动反击了吧？如果是那样，或许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在敬佩对手的同时，一种被刺激的耻辱感在岩田心中升起，面对无法反击的敌人，自己居然仍然无法击败，这简直就是日本空军的耻辱！如果是这样，那我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要让岩田俊这种高傲的飞行士承认技不如人，倒还不如让他切腹自杀来得容易些！
这时，双方已经飞到了KM市中心的上空，既然是这样，就让下面那些懦弱的支那人看看皇军的战斗精神吧！岩田冷笑着这么想到，然后他狠狠地一按射击按钮，最后一串子弹喷射而出，从伊－15的木制双翼下险险掠过。
居然还没有打中！就算撞，我也要把你撞下来！岩田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但就在他想到这里时，前面那架伊－15忽然狠狠地一个小半径急转弯，拼命地往岩田的战机撞来。
赵鹰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挨打不还手的战斗，尤其是在十数万KM市民面前——如果这时候自己还只知道逃跑，那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就算人们能不计较，事后也能理解他是飞机出了故障的缘故，但他又对得起为了买这架飞机而捐赠自己血汗钱的那些人们吗？
就在两架战机交会的那一霎那，岩田心头忽然一跳，下意识地猛蹬右舵，握住操纵杆的手一颤，不由自主地就一个急左侧滑躲开了赵鹰的拼死反击——在这时，岩田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气和仇恨的眼神！
应该说，岩田的这种反应纯属一个训练严格的飞行员在这种情况下的正常应对，也是一个正常人类必然会做出的反应，但岩田却无法原谅自己，他痛恨自己在最后关头竟然畏死而不敢迎上去——无论是作为武士的后代还是空军中的飞行世家，岩田都绝不能忍受自己居然会如此怯懦。
岩田俊已经被羞辱刺激得浑身发热，这时他驾驶的战机正好和赵鹰的伊－15处于平行飞行的位置，两机相隔不到十五米的距离，岩田甚至能看到那名支那飞行员也正在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在怒骂着什么（此时日军的九六式战机绝大多数为开放式座舱，而伊－15也是如此），岩田俊咬咬牙，他知道，现在该用某些方法来证明自己，不然他将无法在航空队中继续呆下去。
而此时赵鹰的体力几乎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长时间的心理压力和特技战术动作导致他的精力大幅度消耗，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但现实却需要他去战斗。就在赵鹰勉强控制着飞机企图下一次撞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耳朵一辣，似乎有什么物体从耳边穿了过去，他转头往旁边一看，原来是那个日本飞行员正在用手枪像自己射击。这是在是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要知道，在一战刚爆发时，飞机还非常原始的时候，飞行员们经常会把手枪和步枪带到空中，然后对敌机射击，这应该算是最早的空战，但二十年后的今天，飞机性能的大规模进步导致军方早已淘汰了这种近乎可笑的作战方式。而现在岩田俊居然用手枪对赵鹰不停地射击，与其说是攻击手段，倒不如是一种挑衅手段，事实上，这种方法给他自己造成的危险说不定更大些——因为这容易让他驾驶的战机失去控制而坠地。
不过，虽然岩田的这种攻击并不能给赵鹰带来什么实质的危害，但面临着这种挑战，赵鹰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在地面上，至少有十万人在看着他和他的战机，如果这时还像胆小鬼一样的逃跑，那空军的脸就会被自己丢尽，而民心士气也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赵鹰不假思索地就从颈中挂着的枪套中拔出那支毛瑟M1932型半自动手枪，根本就没有瞄准（事实上，瞄准也没什么用），抬手就开始朝岩田俊射击，于是这两架战机居然在这种怪异的环境中发生了二十多年前才会出现的空战场景。
在这种距离和飞行高度上，在地面上观战的人们甚至能看到空中这两架战机到底在干些什么，当一个拿着望远镜穿着陆军军官制服的中年男子发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时，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嘴里喃喃说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边上的军官们也看到这种奇异的情况，一时议论声四起。或许，在有些真正的军人眼里，这才是一种真正的骑士和英雄之间的较量，其间谁输谁赢生死立判，其中一个配着上校军衔的军官赞道：“这家伙不错!如果来我们部队，会是个很好的士兵！”
在不停的相互射击中，伊－15和九六式越飞越低，两架战机几乎是以水平的姿势在同一个高度上比翼飞行，乍一看去甚至会以为他们是在做飞行表演。这时人们的目光已经从远方巫家坝机场上空的空战转移到这两架战机身上——他们正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上格斗和射击，用一些驻华武官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甚至怀疑这些中国飞行员们都是陆军出身，他们似乎认为战斗只能发生在拚刺刀的距离上。”
所有人的心忽然都被揪住，每当双翼的伊－15企图作出拼命动作的时候，人群中都会寂静下来，他们紧紧地咬着牙，忽然有个女孩大声叫道：“努力啊！不要让日本人打败！”这一霎那，女孩周围的人们都随着她大声喊叫起来，纷纷用自己的言语和方式来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祈祷和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