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始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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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114▄

北魏军队围攻义阳城,城中的梁军不足五千人,粮食才够支持半年。北魏军队进攻义阳,白天黑夜不停,司州刺史蔡道恭随着魏军进攻的方位防守抵御,都很轻易地就把敌人打退了,双方相持达一百多天,义阳的梁军先后杀伤和俘虏敌人无数。

北魏非常害怕,准备退兵回去,正赶上蔡道恭病得厉害,他于是把自己的堂弟骁骑将军蔡灵恩、侄儿尚书郎蔡僧勰和诸将僚佐叫到身边,对他们说:“我蒙受过国家的厚恩,不能消灭侵犯之敌,现在我病情转重,看样子不能支持太久,你们应当以死来保全节操,不要使我死后还有遗憾!”

众人都流下眼泪,等到蔡道恭去世,蔡灵恩代行司州刺史事,替代蔡道恭防守义阳城。北魏听说蔡道恭已死,进攻义阳城更加激烈,每天都短兵相接厮杀一次,而曹景宗驻扎在凿岘止步不前,只是从事游猎炫耀兵力而已。

萧衍又派遣宁朔将军马仙琕救援义阳城,马仙琕碾转征战向前推进,兵势很凶猛,元英在上雅山上修筑了堡垒,分派手下的各路将领埋伏在四周的山上,向梁军故意显示出薄弱的样子,马仙琕乘胜利的锐气,带兵直接开到北魏设在营地的长围面前,准备袭击掩杀元英的营垒。

元英伪装败逃引诱梁军深入,到了平地出动伏兵攻击,北魏统军傅永穿上铠甲握着长矛,单枪匹马率先杀入梁军,只有军主蔡三虎辅佐他左右,突破梁军的阵地横扫过来。傅永是清河人,幼时跟随叔父傅洪仲投奔北魏,不久又投奔南方。

傅永很有气魄和才干,勇力过人,能够用手抓住马鞍的两侧,倒立在马上驰骋。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个朋友给他写信,但是他不会回信,就请教叔父傅洪仲,傅洪仲严厉地责备了他,傅永于是发奋读书,广泛阅读经史,兼有文韬武略,皇帝常赞叹说:“战场上能击退贼兵,平时能作文书,只有傅修期了。”

裴叔业围困涡阳,当时萧衍正在豫州,派遣傅永为统军,与高聪、刘藻、成道益、任莫问等一起去解围,傅永建议说:“先要挖很深的沟壑,筑坚固的壁垒,然后图谋解救涡阳之围。”

高聪等人不听从他的意见,结果一交锋就失败了,高聪等丢盔弃甲逃到悬浮,傅永独自拾了散兵慢慢返回,后面贼兵追来,他又设下伏兵还击,打击了敌军的锐气。后来刘藻充军边远地区,傅永仅仅是被免官而已。没过十天,傅永又被召为汝阴镇将,兼任汝阴太守。

中山王元英征讨义阳,傅永担当包围任务来阻遏义阳的南门,梁将马仙琕扎营相连逐渐挺进,傅永分出一部分军队给长史贾思祖,命令他坚守兵营堡垒,自己率领步骑兵一千多人,向南迎击马仙琕。梁兵发箭射击傅永,将他左边的大腿上穿了一个大洞,傅永拔下箭矢,又冲进梁军阵地,马仙琕吃了大败仗,一个儿子战死,马仙琕只好领军退走。

元英对傅永说:“您受伤了,暂时回到军营休息去吧!”

傅永说:“从前汉高祖被项王伏弩射伤,他用手捂着腿不让人知道,我虽然职位卑微,也是国家的一员将领,怎么会让敌人得到射伤我军一员将领的荣誉呢!”

于是同诸军一道追击梁军,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营。傅永此时已经七十多岁,军中没有人不赞叹他的勇敢,马仙琕又带领一万多人进攻元英的军队,元英又打败了他,还杀了梁军将军陈秀之。马仙琕知道义阳城非常危急,于是出动所有的精兵来同魏军决战,一日之中三次交战,都被打得大败而归。蔡灵恩势穷力尽,终于投降了北魏,三关的守将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弃城逃跑了。

元英叫司马陆希道写篇露布报捷,陆希道写成了,但元英嫌他写得不好,命令傅永修改,傅永没有增加文彩,只是在其中陈述了各处的军事布置和地形要略罢了,元英非常赞叹地说:“只要看了文中的经营策划,就可以看出梁朝即使有金城汤池,也是守不住的。”

当初,南安惠王因为参预穆泰谋反一事,被取消了爵位和封邑,等到元英攻克了义阳,就又重新被封元英为中山王。于是北魏在义阳城设立郢州,任命司马悦做郢州刺史,萧衍派遣马仙琕在三关南面修筑竹敦、麻阳二城,司马悦派兵攻打竹敦,于是占据了竹敦。

当初,谯国人夏侯道迁以辅国将军的身份,跟随裴叔业把守寿阳为南谯太守,夏侯道迁和裴叔业之间本来就有矛盾,他独自一人投降了北魏,北魏任命夏侯道为骁骑将军,跟随王肃镇守寿阳,让夏侯道迁守合肥。

王肃去世,夏侯道迁又离开戍守地来投奔梁朝,与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镇守南郑,任用夏侯道迁为长史,兼领汉中太守。到了庄丘黑去世,梁朝下诏叫都官尚书王珍国为刺史,王珍国还未到任,夏侯道迁暗中和军主考城人江忱之等人秘密投降北魏。

在此之前,北魏仇池镇守将领杨灵珍反叛北魏来投降,朝廷任用他做征虏将军、假五都王,协助戍守汉中,有私人部队六百人,夏侯道迁很畏忌他。萧衍派遣身边的吴公之等人出使南郑,夏侯道迁就杀害了使者,发兵攻击杨灵珍父子,并杀了他们,并把他们和使者的首级一起送给北魏。

白马戍的守将尹天宝听说此事,带兵进攻夏侯道迁,打败了夏侯道迁的部将庞树,于是进而围攻南郑。夏侯道迁向氐王杨绍先、杨集起、杨集义求救,然而都不理会他,杨集义的弟弟杨集朗率军援救夏侯道迁进攻尹天宝,并杀死了他,北魏于是任用夏侯道迁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丰县侯。

又任命尚书刑峦为镇西将军、都督征梁、汉诸军事带兵前往,夏侯道迁接受了平南将军的头衔,但辞掉豫州刺史的职位,并且要求封为公爵,元恪没有同意。北魏刑峦抵达汉中,进攻各城的守军,所到之处都被他攻陷,晋寿太守王景胤占领石亭,刑峦派遣统军李义珍进攻并赶跑了他,北魏于是任命刑峦为梁、秦二州刺史。

巴西郡太守庞景民据守郡城未被北魏军队攻陷,郡民严玄思纠合众人自称是巴州刺史,依靠北魏进攻庞景民,并杀死了他,杨集起、杨集义听说北魏已经攻下汉中非常害怕,于是他们带领氐族各部落都背叛了北魏,并阻断了北魏在汉中的两道,刑峦多次派兵击溃他们。

梁朝冠军将军孔陵等人带领二万兵力戍守深杭,鲁方达驻守南安,任僧褒等人戍守石同,以抵御北魏的进攻,刑峦派遣统军王足带兵进攻他们,北魏所到之处都能取得胜利。魏军进入剑阁,孔陵等人于是退守梓潼。王足又进而发动袭击,打败了孔陵等人。至此,梁州有十四郡的土地,从东到西七百里,从南到北上千里,全都落入北魏手中。

梁朝冠军将军王景胤、李畎、辅国将军鲁方达等人同北魏王足交战,多次被王足打败,王足于是进军侵入涪城。辅国将军鲁方达同北魏王足手下的统军纪洪雅、卢祖迁等人交战不利,鲁方达等十五名将领都战死。王景胤等人又和卢祖迁交战,被卢祖迁打败,王景胤等二十四名将领均被战死。

起初,梁益州刺史邓元起称母亲年老要求回朝,梁朝下诏征用他为右卫将军,派西昌侯萧渊藻去代替他,萧渊藻是萧懿的儿子。夏侯道迁叛变的时候,尹天宝派使者火速报告了邓元起,等到北魏侵略晋寿,王景胤等人都派人来求救,众人都劝邓元起赶快救援,邓元起说:“朝廷相隔万里,援军不会马上赶到,如果敌寇不断入侵,才须攻击消灭,那么都督统领讨伐的职位,除了我还能有谁,哪里用得着急急忙忙地去救援呢?”

梁朝果然下诏让邓元起兼都督征讨诸军事,前去救援汉中,但此时晋寿已经失陷。萧渊藻即将到任,邓元起已经整理好回朝的行装,储备的粮食和武器差不多都取走了。萧渊藻来到益州城,看到这一切,心中十分怨恨。

萧渊藻又向邓元起索要他的良马,邓元起说:“年轻小伙子,要马干什么?”

萧渊藻很气愤,就借酒醉的时候杀了邓元起,于是邓元起的部下包围了益州城,哭吊邓元起,并且追问邓元起被杀的缘故,萧渊藻说:“皇帝有诏令。”

邓元起的部下这才离去,萧渊藻于是上书诬告邓元起造反,萧衍感觉事情有些可疑,这时邓元起手下的故吏广汉人罗研来到宫中为邓元起上诉,萧衍说:“果然不出我所料。”

于是派遣使者前往责备萧渊藻说:“邓元起为你家报仇,你却替敌人报了仇,你的忠孝之道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因此把萧渊藻贬为冠军将军,追尊邓元起为征西将军,谥号为忠侯。李延寿评论说:“邓元起勤于亲上幸下,功劳只在于开拓疆土,功勋还没有论赏,已先遭遇祸端。萧渊藻贬为冠军将军,就处罚来讲已是太轻,梁朝的刑政法制,在这点上是个错误。刑政偏袒私家的弊病,从此也就开启,梁朝的国运不长,不也是理该如此么?

益州平民焦僧护聚集徒众发动叛乱,萧渊藻年纪不到二十岁,聚集手下的僚佐商讨亲自前往攻击,有人陈述不同的意见,萧渊藻非常气愤,就在台阶旁把他杀了,于是他坐着平肩舆去巡视敌人的营垒,叛众发弓乱射,箭如雨点般落下,随从们举起盾牌来挡箭,萧渊藻命令将盾牌去掉,这样就使得人心大为安定,于是进攻焦僧护,把他们全都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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