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雅赫曼先生的精妙批评
1806年,我的这本书已经在书店开始销售,我感到既兴奋又紧张。我有时在想,我对教育的新理论肯定会得到许多人的认同,但也不可避免会受到很多人的批评。事实证明,我的学生几乎都支持我的著作,对此,我已经很满意了。另外,我也看到了《大众文学报》上有很多人对我的著作进行了尖锐的批评。我本来想保持沉默,但鉴于批评者雅赫曼先生的地位,我觉得有必要对此做出一些解释,不过最重要的目的是解答读者对我的质疑,同时表示对雅赫曼先生的尊重。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的著作和传统教育思路有很大的差别,因为我的研究已经偏离了现在流行的教育道路,不了解我的人甚至会认为我是一个异类。其实,我只是将形而上学和实践哲学的观点融入了教育学,由于理论的复杂和繁多,我决定将其写下来,但记录的时候难免有所疏漏,我希望读者可以给我做出一些必要的批评和补充。我觉得这本书首先针对的应该是那些喜爱自然科学或对我的哲学理论产生浓厚兴趣的人,但其他的读者也可以从本书中找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所以,这本书既可以看做精英教育学读本,又可以算作一个百科全书。很多读者批评我在书中谈了许多和教育学无关的内容,但我想说的是,学科之间是相同的,将其他学科抛弃之后,教育学将无从谈起。
很多批评者通过我作品的的书名和内容就武断地认为我的书没有原则,并提出了各种指责。他们觉得这本书没有分类,充斥了心理学、人类学、伦理学等不相关的学科,并且用晦涩难懂的语言混淆视听。对于这样的评论,我只能说,他们的观点太过于狭隘,因为从我的职位来说,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官方,在出书的时候,我必须对我的哲学观点进行必要的解释,哲学观确立后,我才可以以教育学观点为中心。现在,很多书店都在传播我的实践哲学论著。
从书名来看,我的著作是以教育为起点,从而引出道德的观点,这就是实践哲学的一般思路。在书中,善意与完美是我要表达的两个实践的事例,是道德的基本概念。而且德语不是要发展学生的某种表象,而是针对学生的心灵,使其在心理上产生明智的意愿。我习惯于间接地对我的思想做出定义,而且,很多定义我不会明说,而是希望读者自己从书中的各种概念的联系中得到答案,而不是指责我在书中不知所云。
教育的目的是道德,道德是意志和人的意识的巧妙融合。在认知的概念中,除了一些无法判定的、应用于生活的思想和知识之外,还包括各种各自独立的关联性实践理论。相对应的,意志力内部也有一些不可预知的成分组成,包括多样性的力量、来自于本能的善良和对思维的专注力。“道德”这个庄严的词汇告诉我们,道德不能单独存在,只能依靠时间和特殊的方式组合而成。道德概念的特点使教育者有时间在学生身上慢慢下功夫培养,从其它任何方向来看,学生都是可以在任何方面都得到发展的人,可以是好的方面,也可以是坏的方面。所以,我们必须要对他们进行完整的教育,包括道德、意志力和集中力。学生意志力的最初显现是本能的表现,而对事物的专注力则是在循序渐进的实践中得到发展。
很多情况下,实践得来的思想并不能代表道德,也就是说,实践思想在应用过程中相互制约,并有不可控制性。因此,我们要把道德作为教育的第一要务,而兴趣的多方面性则作为一个目标,专注力则为学生学习各项事物提供吸引力和驱动力。所以,为了顺利地完成教育任务,必须要有一些外来事物穿插在老师和学生之间,作为老师对学生进行教育的必要工具。这个中间件就叫做教育,这就是我对教育和教育的简单区分。
教育理论应该以教育者在教育中对学生采取什么样的行为措施为基准,而且,我们应该把培养道德在全部的教育中提出来,并由教育按照一定的理论观点来进行。
我把我的精英教育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教育论,包含现阶段的所有教育问题,并在各种哲学和心理学的基础上进行论证。另一部分则是道德性格形成学说,它在最难懂和最晦涩的理论结束之后,又一次地探讨教育本身的问题,算是一种对教育论的补充说明。这些说明包含了老师如何对待学生的行为问题,我们把这种行为称为训育。
教育者对学生进行训育时,不可避免地要和学生产生一定的关系,而与这种关系密切相关的是学生将来的道德问题,而且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例如,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教育孩子在课堂上安安稳稳地坐着,以表达对老师的尊重;在外面不要随便攀爬、采摘别人的种植园等。这就是对孩子的道德管理。所以,我们必须把教育从教育学中独立出来,因为教育者可能不知道用多少的精力去关注教养,也不知道用多少的精力去关注关注管理。而且我们也应把教育和管理明确区分开来,就像人在做出一定的行为时,有好几种动机都在发挥作用一样。
所以,教育、训育和管理是三个独立且有联系的基本概念,我所有的教育学论点都可以通过这三个概念加以解释,而理解了这些理论之后,我们就知道了如何与孩子正确交往。管理是最容易的,因为不常用到,我们可以不提,但教育上的困难就多得多了。教育的研究无法量化,也不能用心理因素做出判断,因为它只是达到教育目的的手段,这些手段必须按照孩子特殊的天性或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运用,并且可以当做资料来对孩子进行熏陶。在教育理论中需要详细划分,并且把自然科学应用进来的最主要的教育方向就是学生的心灵培养,或者是对学生兴趣多样性的培养。
我们可以把兴趣分为思辨兴趣、经验兴趣、审美兴趣和同情兴趣,我在书中对此做了详细的论述。教师在利用这些兴趣进行教育的时候,一定要格外谨慎。对于一个优秀的教育者来说,他可以运用每一种学科,可以巧妙地运用各种教育措施与手段,不论对品学兼优的学生、普通的学生还是差劲的学生,他都能找出一些有针对性的教育策略。
一切的兴趣在一个人身上最好能保持平衡。因此,我在前期做出的各种理论区分虽然可以培养各个年龄段孩子培养兴趣,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对教育的进度进行了硬性的规定,我所说过的区分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互交叉、相互融合的,也就是一种思想与另一种思想相互交叉在一起。教育论计划就是说明各个区分之间的逻辑综合联系的,采用的方法我也在本书中不止一次地提到过。
我的教育理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一个计划理论,并且在本书形成了一个体系,那么我们在概览全书的时候,应该会在脑海中形成一幅图或者一个完整的系统流程。这本书中对心理学的研究并不深入,但却以心理学为基础,引出了教育学中的一些深刻理论,由于时间紧迫,本书很多教育计划的制定并不是很完善,希望不了解我的哲学原理的读者可以先看看我的其他作品,对我的教育哲学观有一个大体的了解之后,再来看这本书。
我不知道雅赫曼先生对我的这本书究竟看过多少,但我知道的是,他在《大众文学报》上分了大肆批评我的作品,并用冗余、空洞的话来误导读者。我并不生气,我甚至会静下心来细细品读这些批评,我觉得他并没有仔细读我的书,他甚至不知道这本书是用来干什么的,因为雅赫曼先生对哲学根本不了解。
我的教育学是建立在哲学基础上的,没有哲学就无法谈论教育学,而且,我在原则上已经把教育学看成哲学的一个分支。因此,一个不懂哲学的人是没有资格评判我的教育学的。
雅赫曼先生还曾经批评我为什么不先探讨心理学,对于这一点,我认为他犯了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错误。整本书被我分成了很多部分,不可能每一章都在心理学上打转,而且我也已经说明了教育和教育之间的关系,教育首先应该培养思想深度,而教育则要着重在性格上下手,教育也不能离开教育。这种显现易懂的解释,我相信雅赫曼先生不会不明白。
雅赫曼先生曾经批评我对教育者评头论足,但我在书中所指的是不懂教育学的一部分工作者,他们把工作视为一种无聊的职业,并敷衍地对待学生。这样的人不会没有,只要有一定家庭背景的人,想当老师并不是难事。所以,雅赫曼先生的理解力是非常有限的,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咬文嚼字的体现。
雅赫曼先生认为教育者绝对不会变成警察,所以他认为我在书中谈到“不应该让教育者成为家庭警察”这句话是多余的。我只能说,他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因为一个教育者完全可以是一名管理者,这两种性格完全可以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在孩子早期的时候,管理是必须的,所以教育者要发挥其管理的能力,而中后期就以训育为主。
对于雅赫曼先生提出的“作者根本没有一个稳定的出发点”一说,我要做出一定的辩驳。首先,教育者是普通的人,即便他懂得所有的教育学知识和实践哲学,他也不可能成为无所不知的神,他无法知道学生在未来会有什么目的和任务。因此,没有明确的出发点是客观现象,有了出发点才显得狭隘和片面。
我在这里只是对我的作品进行一个更精确的说明,我一直都想将我所学的知识用最真实的方式进行推敲,并且尽量用我所知道的各个学科的知识去推导教育学。
现在,我已经针对雅赫曼先生的批评做了大部分的反驳,其他的小部分,我没有必要斤斤计较。当然,雅赫曼先生也很博学,有些批评也使我产生了深思,就像在兴趣多面性上,雅赫曼先生说的,“从一件事物转移到另一件事物需要一定的条件,对许多事物的兴趣和专心最后应该回到对这些事物的审思上”。这说明了兴趣的多方面性需要专心,更需要审思,这是我在书中没有提到的,雅赫曼先生正好为我做了一个详细的补充说明。
还有,对于雅赫曼先生觉得我的教育理论太绝对的问题,我想说,指明、教导、联结与联合、系统、清楚是有必然联系的,我在第一章就已经做了最直观的解释和描述。例如,在本书中,“让孩子指出各种事件可以放在一切活动之前进行”,这句话中的?指出?完全可以使读者联想到我在本书第一章提到过的如何使孩子明白他们应该专心思考的一切。
所以,那些说我这本书没有计划性的人,恰恰是他们自己没有仔细阅读,而主观觉得我的书脉络不清晰。其实,他们是没有能力用各部分的练习组成一个清晰的脉络和桥梁,即便我不理会这样的批评,大部分人还是会相信这些批评是多么荒谬。但本着对教育学认真的态度,我还是要对这些评价做一点解释。
我的很多章节都是引子,引出下面对例子的论证,这是无可厚非的。但雅赫曼先生却硬要咬文嚼字,把我深思熟虑得到的观点弄得支离破碎,雅赫曼先生对我的书做了大量的注解,并自作主张地用道德哲学和心理学概念去诠释,但这些大部分与教育学没有关系。
还有一点我要提出质疑,《大众文学报》的编辑部为什么要刊登这样没有内涵的书评?这样的书评只能说明书评者愚昧无知。我知道,雅赫曼先生的批评不仅仅是针对我,还关系到我同为教育学者的朋友克彭,如果范围再扩大一点,还涉及德国大学的所有教育学老师。我已经根据书评做了很多公开的讲座,并讨论了青年们盲目追求思想消极的解决方法。我的学生们会想,雅赫曼的书评只是特例现象,不能太过于重视。其实则不然,早前就有学者曲解教育学理论,发表讲话攻击我的朋友克彭。他们说,克彭的理论是可悲的,如果我们按照他所说的话去推测学生的未来思维和行为方式,那我们希望在选择教师的时候,根据自然科学和性格测试,把那些不适合的教师剔除掉。
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书评的影响是深远的,甚至可以称为诽谤,如果我们的教育学同僚没有过硬的关系,那就只能拿起法律的武器,控诉《大众文学报》的编辑们诽谤和刊登欺骗类书评了。当然,我所受到的诽谤并不比他们少,上周就有一个书评者在《大众文学报》上用大篇幅的讨论,提议要将我撤职。对此我并不会恐惧,我会将这件事告诉枢密官艾希施泰勒先生,但我不准备直接采用法律行动,因为我始终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英明神武的上司不会撤除一个追求真理的人的职务。
我现在希望那些书评者可以停止批评我的朋友,把矛头都指向我,我希望像雅赫曼先生这样的书评者在今后可以用更出色、更具有说服力的语言来评价我的作品,以便我可以再次复习我的理论,用笔写一些反驳来打发我无聊的时间。我会永远感谢那些有条理性的、富有思想的书评,即使那些书评是尖锐的,我也不会介意,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论体系,也有很多人喜欢传统的教育理论。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激励我不断前进的动力。
有人问,我为什么对雅赫曼先生的评论如此在意。因为从雅赫曼先生的社会地位来说,他的话语是很有分量的,他曾经是泽耶考文科学校校长,现任古宾嫩政府参事,他对我的理论的批评是有政治目的的,那就是维护他所在的集团的利益。基于这个目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我和我所属的教育学派系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我断定,他一定会对我的作品进行第二次攻击。
我的这本精英教育学的确是我刚刚写出来的,风格上可能有些稚嫩,所以,我一点也不会因为别人批评我的某些语言风格和描述而不满,雅赫曼先生对我的恶意诋毁正好暴露了他对出版物的敏感性,我们从中可以感觉到,他所在的党派已经存在相当大的不稳定性,只要是追求真理、不趋炎附势的人看到这个书评,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的。
总而言之,我不想人们被束缚在过去的经验中不能自拔,这是人天性的弱点,希望随着教育学一起前进的人们可以像遵从科技的发展一样,排除内心的偏见,接受现在流行的哲学体系。不管是流行的哲学、心理学,亦或是自然科学,都那些不假思索的经验理论要好得多。
最后,我请读者擦亮眼睛,用恰当的方式对待这些评论。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思想,我的思想看上去太过于前卫,以致我遭受了许多的非议,我对此不能完全保持沉默,我要站出来反驳。真理常常会被误解,只要我们有勇气遵从自己内心的正义,就能真正了解智慧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