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西方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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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罗马时期

在古代世界的废墟上,

一种崭新的、有着旺盛生命力的文明正在缓缓诞生,

建筑艺术重归艺术的历史舞台。

然而,当时社会对绘画作品需求的不足,

致使画家仍然落后于时代。

罗马随想

乔凡尼·保罗·帕尼尼

1734年

布面油画,97.2cm×134.6cm

现存于英国梅德斯通博物馆

艺术家将罗马时代具有代表性的古罗马建筑叠放在一起,凸显出罗马昔日的辉煌与昌盛。左侧高耸的图拉真圆柱在圆形的古罗马竞技场映衬下分外醒目,右侧是康斯坦丁拱门以及徒留三根立柱残迹的科林斯式立柱,金色的余晖中,几个凝立的罗马雕像与游赏休憩的现代人点缀其间,营造出停滞的时空转换之感。现存的罗马式建筑以修道院和教堂居多,如古堡般线条简洁明快,外观朴素厚重,给人以雄浑肃穆之感。

奈奥夫妇

约1世纪

壁画,58cm×52cm

现存于意大利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

这是意大利庞贝城内一座尚未完工的房子墙壁上的一幅绘画,后人也称之为《面包师夫妇》。画面中美丽大方的女子左手将写字用的蜡版持在胸前,右手捏着铁笔贴住下颚,眼睛炯炯有神,眼神却有些游离于画面之外;男子右手持着草纸书卷顶住下颚若有所思,略显腼腆。尽管两个人靠得很近,但显然有些貌合神离,手持的物件暗示着他们对知识的热爱。后经证实,当时庞贝城中的平民多数识字。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艺术家就如同一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他将自己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看见的或自认为看到的事物统统付之笔端。正如我们的感同身受,这类绘画作品可能会受到人们的青睐,也可能受到人们的冷落。但画家以自由的心灵支配自己的画笔作画,即便人们不喜欢而自认倒霉,也绝不会因此而影响睡眠,更不会引发生计的忧虑。自由的画家从不牵绊于什么艺术大师的名声,只追随于自己崇尚艺术的心作画就足够了。

然而,出生于希腊文化和罗马文化衰落之后的画家,远远没有他们现代同行那么幸运。首先,他们没有创作的绝对自由。公元325年,基督教在尼西亚举办的首届联合大会中,就确立了这样一条原则:“在严格遵照传统和教会法规的前提下,画家不得随意选择创作主题。”

在那个时代,即是画家拥有了选择创作主题的绝对自由,绘制成的作品也常常会面临少人问津的尴尬境地,失去了购买者的需求,这些作品也就面临着无人愿意把它们当作礼物收下的情况。

因而,如果想更加透彻地了解中世纪早期的画家,就一定不能局限在绘画的范围内,要多从他们所处的时代入手。

在那个时代,旧有的文明秩序已经开始消亡。昔日的城市在野蛮部族经年累月的冲击、践踏下处于毁灭的边缘。习惯于在广阔原野中生活的游牧民族憎恶城市的生活,就如300年前的印第安人憎恶在加拿大和新英格兰野外圈起的围墙一般。道路因为没有人保养而荒废,桥梁也因为没有人维修而垮塌。有着“国际警察”之称的罗马军队离开以后,海盗群起,并成为海洋的霸主。欧洲南部的人口在饥饿、疾病、绝望的蹂躏中大幅度减少,即便是如同今天伦敦、巴黎一般的大都市也难逃衰落的厄运,仅有极少数人可以勉强维持生活。其中罗马城的人口竟然从原来的一百多万骤减至不足两万。

在法国南部的少数城市,全城的居民甚至需要在破旧的马戏竞技场中躲避战乱。不难想象,假如剑桥和马萨诸塞州的居民不得不在哈佛露天体育场中避难,或者纽黑文的居民为避难在耶鲁剧场挤作一团,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城市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身负才学的艺术家们更是难寻一块落脚之地。那些曾经如同匪徒一般的欧洲新主人们,为了将旧帝国的遗产据为己有而不惜发动战争,更不会顾及所谓的艺术。于是,包括画家在内的众多艺术从业者只有挨到局势好转,新文化形式完全取代旧文化形式之后才能重新投入创作。

图拉真纪功柱

113年

浮雕,净高30米

现存于意大利罗马图拉真广场

罗马皇帝图拉真为炫耀自己远征西亚而建起图拉真纪念柱,柱体的表面以叙事手法讲述了整个战役的过程,人物雕刻栩栩如生。图中表现的是战败的西亚人正无奈地逃离被罗马军队焚毁的城镇,他们仓皇的神情与不住回头看的肢体语言惟妙惟肖,人物刻画层次分明,这些三维立体的艺术表现手法成为16世纪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们平面艺术的重要参照,影响颇深。

狄奥尼索斯秘仪

公元前60年

壁画,高331cm

现存于意大利罗马庞贝城

这是一系列充满着禁忌之景的壁画的一部分,画面中描绘的是古罗马人在酒神节祭祀狄奥尼索斯的秘密宗教团体的仪式,整个仪式完全模拟酒神由死至生的全过程。该仪式起源于古埃及的阿比多斯受难剧,人们在酒神节所表现出的充满原始野性与欲望的狂欢是对神学禁欲观念的挑战,后被罗马元老院于公元前186年下令废止。这些壁画有着明显的希腊艺术的影子,人物的线条和浓淡色彩充分勾勒出图中女子体态的丰盈与优美,宗教的压制让这些绝世之作只能藏迹于晦暗的地下室,直到现代才得以从火山的灰烬中重见天日。

圣母子

约6世纪

蜡画,68cm×48cm

现存于埃及圣凯瑟琳修道院

随着战争的纷起,人们寻找内心慰藉和庇护的需求让教会势力初露锋芒。在修道士的授意下,艺术家笔下的宗教人物如圣母、圣子、圣徒都显得格外神圣和静穆。画面中端坐在宝座上的圣母玛利亚目光坚定,大大的眼睛显得单纯圣洁;左右两侧守护着的宗教勇士圣狄奥多尔和圣乔治都穿着皇家侍卫的服饰,手持十字架;后面的天使仰望天堂,似乎在等待着主的旨意。

狂欢者

约公元前470年

壁画,108cm×196cm

现存于意大利塔尔奎尼亚博物馆

明媚的春光中,三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年轻人在春天播种的季节里载歌载舞,祈祷着收获,这幅出自意大利塔尔奎尼亚母狮之墓的壁画洋溢着欢快、热闹的气氛。伊特鲁利亚人相信人死后拥有来世,他们将在死后带走生前的一切,在祝福中期冀着死后仍然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艺术家不仅逼真地描绘出人们充满着活力、激情的一面,还借助其他事物烘托出欢乐的气氛,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1 乌黑的卷发暗示着少年青春而充满朝气,柔美、清晰的人物轮廓下,人物的神态活灵活现,艺术家通过娴熟的技巧已经可以准确地勾勒出人物的表情。

2 最左侧的少年捧着黑色的酒杯,转头似乎在扬手祝福和祈祷,他将手掌心托向天空,承载着上天的祝福,引导着欢庆队伍前进的方向。

3 人物的肢体线条充满着写实风格,丰满的肌肉下似乎充盈着年轻人无尽的活力。

4 红、黄、蓝、绿、黑众多的色彩亮丽而和谐,准确地突出了春天的生机勃勃和人物的活泼,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5 中间的少年穿着华美的衣服,边轻快地行进边鼓着腮帮吹着两支竖笛,专注的眼神似乎沉浸在欢乐的乐章中。

6 图中的背景有着强烈的装饰效果,呼应着人物形态各异的肢体语言,真切地将节日庆典热烈、欢乐的气氛烘托出来。

7 路边,茂盛的花草树木线条简洁、生动,嫩绿的色泽渲染着春天到来的气息,随风摇曳着的枝叶更像是伴随着欢快的音符翩翩起舞。

8 右侧的少年跳着欢快的舞步,侧身弹奏着里拉琴,宣示着人们对生活的无比热爱,他望向身后的动作似乎在召唤着其他人加入庆祝的行列。

待到5—6世纪时,教会的势力初露锋芒,艺术家在其关照下偶尔可以获得创作的机会,通过在教堂墙壁上绘画来间接吐露自己的个性和梦想。

当时,修道士是他们所处时代的产物,虽然那些野蛮民族的首领在保护艺术家的创作,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征服欧洲的基督教信仰者,进而确保其自身的有效统治。

历史上的这段时期又被称为罗马艺术时期,是一条人为划分的历史分界线。罗马艺术时期起始于9世纪,终止于13世纪。15世纪上半叶文艺复兴运动的出现,让罗马艺术逐渐被哥特艺术取代。值得人们注意的地方是,这些在不同国家出现的艺术形式,其持续时间的长短也各不相同,以至于这些不同的艺术形式存在的时期往往交互重叠。甚至有时一些似乎已经结束的艺术形式或许还会在数个世纪内持续。现在也是这样,人们在芝加哥修建罗马式的教堂,又在纽约修建哥特式的高楼大厦。波士顿最著名的教堂是纯罗马式的建筑,美国的多数城镇中随处可见的却是希腊式建筑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庙宇。不难判断,希腊式建筑所蕴含的纯洁、正直的气质也正是众多房地产开发商看好的原因。我们再将视线移到华盛顿,从早期的埃及风格的建筑到后来的巴洛克式建筑都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内,各种不同风格的建筑和谐共处于这座城市中。古罗马的建筑大师们几乎穷尽了建筑美学的种种变化,这让今天的天才建筑师多少有些嫉妒。

从早期的埃及风格的建筑到后来的巴洛克式建筑都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内,各种不同建筑风格的建筑和谐共处于这座城市中。

作为13世纪中期出现的哥特式艺术的先导,人们多用“罗马式”评述这一时期的建筑风格,它随着古罗马和早期拜占庭艺术的消失而登上历史舞台。然而,种种原因使今天的我们难以精确地界定其时代的划分。

弗拉基米尔圣母像

12世纪

蛋彩画,104cm×69cm

现存于莫斯科特列恰科夫美术馆

画像中慈爱的圣母爱抚着怀中的圣子,忧郁的神色暗示着对圣子即将担负的命运的忧虑,而圣子却显得成熟而自信,两个人面色明暗的对比暗示着完全不同的心境。拜占庭艺术将古典艺术的自然风格和东方艺术的抽象风格交融于一处,既有着早期基督教风格、形象的标准化特征,也有着浓郁的东方韵味。三维的立体空间被暗藏的精神所取代,线条粗犷、色彩绚丽、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冷峻的眼神以及金色的背景都是其显著的特征。

图拉真纪功柱

阿布罗德洛斯

113年

浮雕,净高30米

现存于意大利罗马图拉真广场

在充满着历史与文化底蕴的罗马城,罗马皇帝图拉真为炫耀自己征服达基亚人而建起的图拉真纪念柱展现着古罗马艺术的辉煌。盘绕着柱面的浮雕饰带用连续性的叙事法重现了这一恢宏战争的每一场战役,2500多个惟妙惟肖的人物和大量建筑、景物让人赞叹,这种将平面艺术完美转化为立体呈现的手法对16世纪文艺复兴的艺术家们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1 牵着骏马的士兵们整装待发,骏马流畅的线条和精准的凹凸效果将马的静态、动态真实地呈现出来;而士兵们深重、硬朗的线条则凸显了士兵的勇猛和刚毅。

2 人物的比例与城墙的比例似乎不一致,由此可更加清晰地凸显出人物的形象,艺术家以鲜明的态度向人们展示了,在这片土地上缔造文明与历史的最终仍是人。

3 人物服饰的雕刻协调而稳重,用肢体语言呈现出朴素、细腻的褶皱,而以此凸显出的朴素、高贵之气正是罗马人所青睐与乐于接受的。

4 茂密的树枝上,艺术家精细地雕刻出每一片叶子,充满生机的背景暗示着罗马士兵即将获取辉煌的胜利,过于细致的雕刻也正预示着作为记录宏大的胜果的纪念柱其自身的重大意义。

5 巨石修建起的坚固城堡雕刻得极为细致,人们甚至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屋顶下的帷幔、门窗与城墙上的箭塔,充满着三维立体的真实感。

6 丰盈的肌肉和优雅的线条展现出马匹有力的动作,士兵们出征的场面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盛大庆典中的阅兵,有条不紊,充满着阳刚和跃动的生命力。

7 士兵们以条石、木桩修筑着城堡的围墙,尽管人物众多,但艺术家仍能准确、精细地刻画出每一个人物的与众不同,不同角度的人物形象不仅使整个画面和谐、生动,更凸显了艺术家深厚的艺术功力。

8 埋在城堡墙角的巨盾厚重而坚固,光滑的线条不仅突出了盾牌的质感,而且刻意强调了军队的强盛和严明。

东罗马帝国在罗马帝国衰落后又延续了将近1000年的事实,仍然难以得到大多数人对它的深度了解(土耳其军队攻占君士坦丁堡时,哥伦布年仅7岁)。俄罗斯的文化、宗教和艺术范畴都曾受过拜占庭的深远影响。20年前,众多俄罗斯艺术珍品在最后一个沙皇帝国灭亡后,或者遗失,或者被盗,并几经辗转来到欧洲和美国。于是,人们可以从拍卖市场待售的俄罗斯圣像真品中一睹拜占庭艺术的风采。作为一种历史的遗迹,这些圣像通常难以勾起买主占为己有的欲望,更不会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它所反映出的是1600年以前尼西亚宗教大会对艺术的怪异限定,即艺术家不能依凭个人的喜好选择绘画的主题,而必须遵循教会的传统和律法。

有着矫揉造作之嫌的哥特时期的绘画艺术在今天看来显得非常的夸张。

拜占庭的建筑风格同其绘画一样,没有对西欧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东西方的文化更是截然不同。当西方一些新兴国家充满了对生活火热的激情,愈发感受自己充沛的力量时,东欧因陈腐而日渐消沉的文明却渐渐在痛苦的边缘步入逻辑上的终点。就如同民主党或共和党沿用法国国王1789年在凡尔赛宫召开国民大会时所使用的程序一样,人们依旧遵守着拜占庭时期的许多规则。人们乐于从古老的希腊建筑中学到一些技巧,还要依靠自己的劳动创新来弥补自身的需求。因而,告别已经远去的拜占庭时期,我们将把注意力集中到生活在大西洋和维斯瓦河之间的欧洲人身上。事实上,从俄罗斯东海岸起,维斯瓦河可以算是欧洲与亚洲之间的分界线。

前文曾提及,艺术家的才智在严格“限定”的罗马艺术中难以获得广阔的施展空间,那么我们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直接深入研究哥特时期的艺术。有着矫揉造作之嫌的哥特时期的绘画艺术在今天看来显得非常的夸张。

人们也许会问:“为什么得出这样的评价呢?”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解,我将在这里解释一下这个问题。虽然过多地强调多少会让人心生反感,但是我还要再次强调一个必要的观点,那就是艺术必须获得社会的认可,进而才能谈及正常、健康的发展。对于失业者来说,失业的糟糕之处不仅仅在于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还会附加一种不被社会认可和需要的、可怕的绝望感。倘若丧失了对生活坚实的信念(即自认为所做的一切对于周围事物依然起着重要的作用),那么对于依靠失业救济金而苟活的画家、

雕刻家或音乐家多会渐渐死去,因为任何一个正直的人都不希望自己身处可有可无的窘境。无论是画家,还是建筑师、音乐家、作家、小提琴家、舞蹈家,社会需求的变化与艺术家的荣辱密切相关。而且,画家在罗马时期也确实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罗马式艺术形式的本质并没有给绘画艺术的发展提供多少空间。罗马式教堂的建筑规模与18世纪魁北克建造的小礼拜堂相差无几。教区居民人数的稀少与专业石匠的缺乏致使当时没有条件去建造一个规模更大的教堂。修建一座容纳上千名修道者的巨型建筑对于一个只有五六十人规模的教区来说,完全没有必要,甚至没有必要为墙壁上的绘画而浪费时间,因为多数愚昧的异教徒根本就不懂得欣赏。

最后的审判局部:使徒

彼得罗·卡瓦利尼

壁画,约1295年

现存于意大利罗马圣塞西勒教堂

艺术家为了赋予壁画中审判席上陪审的十二使徒独特的真实感,将每个人的气质与神态都刻画得形象生动,这些由上帝亲自挑选出的追随者都成为其传道的助手。整幅画面的色彩明暗对比鲜明而协调,人物线条丰满,神态各异却又都极为自然。多数人右手握着神圣的“精神之剑”,唯有中间位置的年轻使徒圣约翰手持十字架,正在祈祷祝福,也寓意着后者是唯一没有堕入殉教而死的命运的人。

客西马尼园中的痛苦

安德烈亚·曼特尼亚

15世纪60年代

蛋彩画,63cm×80cm

现存于英国伦敦国家美术馆

坚固的城堡是人类用以抵御自然和其他外界侵害的最后家园,在画面中的群山峭壁之间,一座古代耶路撒冷的幻影之城陡然而起。在平缓、敦实的岩石祭坛前,基督正在祈祷中度过其生命最后的时光,在他的面前,五个天使举着他将面临的刑具——十字架,他的父亲要求他成为承担世间一切罪恶的最后祭品。而最下方台阶下的使徒们正陷入沉睡,唯有右上角枝头象征死亡的秃鹫在等待着那痛苦时刻的到来。

无论是画家,还是建筑师、音乐家、作家、小提琴家、舞蹈家,社会需求的变化与艺术家的荣辱密切相关。

直至10—11世纪,北欧开始慢慢地向基督教信仰发生转变。海盗或民众暴动不时带来的破坏让多数早期的教堂、圣地愈发注重安全问题,从而不得不修建带有防御性质的城堡。为了确保安全,这些城堡的墙体厚实,门窗狭小。这时,玻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闻所未闻,甚至连皇宫中的国王们也没有条件享受拥有玻璃窗的奢靡生活。人们用厚密的兽皮堵住墙壁上的小窗户,即使这样,在寒冷天气到来时也难以抵御窗外的严寒,只得守在火炉旁瑟瑟发抖。生活的困苦让多数人的寿命不长,就连养尊处优的国王也大多在40岁左右就撒手人寰。

最初,没有人知道如何利用那些罗马式教堂中大量的空白墙壁,有人曾试图用若干雕像来减弱墙面过于单调的氛围。以至于后来雕像泛滥,在罗马教堂的内外随处可见。

亮丽的色彩为艺术形式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人们逐渐萌生了对色彩的需求。虽然当时有限的色彩依然略显单调,但各类颜料的调制却需要格外的细致和专业,随着专业的颜料调制者惨遭杀害或是因贫困致死,这种技术就有失传的可能。

有时,某位旅行者从君士坦丁堡携带回一块色彩斑斓的壁毯,一些水手从伊斯兰教信仰者的海盗船里搜集回少量带有精美图案的丝织品。罗马时期曾流行过的绘画艺术,在一些居住在空寂修道院里的工匠脑海中依然有着零碎的印迹。为了使那些不识字的社会底层人更多地了解救世主的传说,那些画家们就开始着手在圣书上创作微型图画。社会的认可和需求让这些浑身透着书卷气的画家重拾画笔,在教堂的墙壁上展开创作,尽管他们内心深处对这项乏味的工作难以提起兴趣。从早期遗留下的作品来看,这种绘画工作实际上机会不多,因而众多画家依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从事那些微型画的创作。

野外的圣·弗朗西斯

乔瓦尼·贝利尼

约1480年

木板蛋彩油画,124cm×140cm

现存于美国纽约弗里克美术收藏馆

图中描绘的是一位住在阿尔维尼亚山上的虔诚圣徒在清晨的阳光中祈祷的情景。他站在自己的住所之外,吟唱着赞美上帝和自然的诗句,张开的双臂和微微前踏的左脚有拥抱阳光之意,远处宏伟的城堡则暗示其内心的孤寂。在他的眼中,平滑的岩石、美丽的田野、静谧的城堡、充满生机的植物、勤劳耕作的农夫、闲适吃草的驴子……在圣洁的光线中都变得如此温暖与亲近,就连身后阅读架上象征死亡的苍白头骨都在桌面上反射光线的映衬下显得黯然许多。然而,这超脱世俗的美好并非所有人都能有所感触。

如今,微型画已经更多地被应用于象牙那方寸之地的精细绘制。

尽管我们的祖辈们极其推崇微型画,但在现代人看来却难入法眼。如今靠绘制微型画技术来混饭吃的艺术从业者早已凤毛麟角了。然而,如同人们从18世纪的意大利作品中获取乐趣一样,在我眼中的微型画就如同远古书籍中的亮点,乍看可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一旦深入地去研究它们,人们就能从这小小的世界中收获巨大的快乐。此外,作为微型画的诞生地,中世纪早期的画家学校中也确实培养出了中世纪后期众多伟大的艺术家。

微型画中的极品之作多被人一次次地仿制,现在人们已经可以用很低廉的价格去获取这些仿制品,或者挂在卧室的墙壁上,或者夹在裙子上、领带上,有些人甚至可以通过它结识很多兴趣相投的朋友。

古卷上的装帧图

约800年

33cm×25cm

画面中是一部《凯尔西书》上的装帧图,伟大的艺术家们运用其独特的智慧和高超的技巧,以上帝的名义为这部《福音书》设计了精致、华美的装饰。图中三个精巧而夸张的XPI字母构成了装帧图案的主体,暗示着字母组合CHI RHO LOTA的开头字母缩写,即希腊语“基督”之意。抽象的线条纹路细密而又精致,虽看似繁杂却无比清晰,花纹、人物、动物暗藏其中,让人啧啧称奇。

大卫和歌利亚

洛伦佐·吉贝尔蒂

约1435年

浮雕,79.5cm×79.5cm

现存于意大利佛罗伦萨圣乔凡尼洗礼堂

雄伟壮丽的耶路撒冷城下,漫山遍野的军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艺术家以精熟的透视法将壮阔的场景呈现在人们面前。这幅深深镌刻在青铜门上的青铜浮雕仅是十件大青铜门中的一件,它生动地展现了《旧约》传说中年轻勇猛的大卫斩杀巨人歌利亚的故事,米开朗基罗甚至对其赞不绝口,将这些青铜门称作“天国之门”。

1 远处薄雾中的耶路撒冷呈现出雄浑、壮阔的轮廓,不仅寓意着在这场载入史册的战役中,年轻的勇士捍卫着他的祖国和人民,更暗示着耶和华无所不在的光辉和力量守护着这座城市。

2 严阵以待的士兵排列着整齐的战阵,林立的刀枪、斧刃之间,一位将军站在战车上,他挥动着权杖指挥骑兵冲他向腓力士军队,飘动的披巾将这一刻的紧张与动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3 三维的人物极具立体感,而随着距离的拉远,人物轮廓清晰度的渐渐缩小,让宏大的战场极具纵深感。

4 近处的步兵穿着坚韧的盔甲,侧身谈论着眼前神迹的两个士兵鲜活地再现了人们面对难以置信的事情时所特有的神态,凸显出画面中场景的真实性。而稍远处士兵们紧紧地靠在一起,等待着冲锋号角的响起,人们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眼中迸发出的怒火。

5 年轻的勇士大卫没有穿戴盔甲,独自一人带着棍棒、弹弓和五颗鹅卵石毫无畏惧地直面无比强大的敌人歌利亚。神赋予的勇气和力量让他用石子射中了歌利亚的头,画面中勇敢的大卫正趁着敌人倒地的机会,用锋利的刀刃割下巨人的头颅。

6 茂密的丛林深处,即将上阵的以色列士兵正接受着神的祈祷与祝福。

7 以远处山脚下繁茂的大树为基准,观赏者的视线可以清晰地划分出战场中胜负双方的边界,更清晰地展现了双方的对立和冲突。

8 腓力士军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原本弱势的一方不可思议地战胜了他们最强大的战士,这让他们以为真的受到了神的诅咒,在知耻而后勇的以色列士兵的冲锋中溃不成军。

9 传说中的歌利亚是身高3m的巨人,他是腓力士军队的将军,穿着厚重、坚固的盔甲,提着锋利的巨剑。作为恶魔的化身,歌利亚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勇武、高傲的歌利亚每天从早到晚在犹太人与腓力士人的战阵前骂阵,用一对一决斗的方式来分出胜负,无人敢同他决战,让歌利亚感到极尽落寞。

五月

弗朗西斯科·德尔·科萨

15世纪70年代

壁画,319cm×320cm

五月,平坦的大道上,太阳神阿波罗驾着华丽的战车接受朝臣、天使以及绅士的致敬,这幅庞大的壁画是意大利费拉拉地区斯齐法诺亚宫“月之屋”墙壁上的一部分,艺术家以其细腻的笔触并借用占星学的神性记号,重现了宫廷一年四季中不同盛会的场景。绚丽、明快的色彩让整幅画作充斥着奢华、高贵的气息。

1 衣着华丽的绅士、女士们站在大路的两旁向阿波罗致敬,艳丽的色彩与人物服饰精细的线条凸显出上层社会的奢华与文雅。

2 丰盈的线条和柔和的色彩真切地呈现出骏马的轮廓,需要注意的是,丰盈的肌肉与沉稳的马蹄鲜明地显露出马匹的神骏风采,侧面烘托出战车拥有者的财富和地位。

3 太阳神阿波罗坐在高高的战车上,左手持弓,右手托着地球,平展开的双臂暗示着宽容和赐福,为整幅五月庆典时的场景奠定了鲜明的基调。

4 在希腊赫利孔山的喷泉边,缪斯女神们载歌载舞,演绎着人间的艺术和欢乐。

5 画面右侧的道路旁,成群结队的小天使们呈现出神态各异的形象,他们或充满好奇地望着战车,或彼此谈论着,烘托出画面欢乐、喜庆的热烈氛围。

6 五月符号之一:木星,为手持权杖的贵族施予祝福。罗马人在牧师的祝福中开始崭新的一年,清晰的人物关系生动地再现了人们虔诚的内心,精细的笔触下,牧师安详的神情跃然壁上,优雅的动作凸显出艺术家敏锐的观察力。

7 五月符号之二:火星,为两个裸体男子,一个双手交叉在胸口,另一个在演奏长笛。

8 两个裸体的孩子暗示着双子座的占星学符号,罗马传说中,一对性格相异的双胞胎兄弟由被贬黜下界的天神那里各自继承了一半的性格和命运,他们受司掌春天与生命的女神玛雅指点,终于融为一体,和睦的兄弟拥有同一个身体,两张不同的脸,一张回顾着过去,一张畅想着未来。

9 五月符号之三:太阳,为持着弓箭的男子。射箭已经不仅仅作为一种作战的能力,宫廷中的贵族们更将击剑、骑马、射箭当作一种悠闲的日常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