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不被生活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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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暖的短信

如果说还存在那么一件事惊艳过三暖的青春,一定是陀螺离校前神一样的群发短信。

那晚,武汉的六月末似流火般炎热,我们宿舍六个傻妞齐了五个。

据说三暖一个人跑去吃永和豆浆了。

我们收拾着行李聊着天,唏嘘着三暖的慢半拍,这个姑娘永远都让别人着急。

这时,手机齐刷刷地滴答起来,五媚麻溜地抓起手机。

“啊?”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二妞也赶紧去看手机,说:“啊?什么没什么,难道咱俩收的是一样的?”

错,我们五个收到的是一样的。

五媚以为是陀螺发错了,本不想张扬,而实际上陀螺是群发给我们的。

这货一定看过美剧《绯闻女孩》,想在毕业前的最后一晚火一把。

陀螺的短信是这样的,我猜我们五个中的任何一个在五年后的今天依然能把它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三暖,今天的天气不错。哦,不是武汉,是烟台天气不错。我终于签了,在你的城市。刚吃完你常常提起的大虾,剥出肉好难,以后你还是不要剥了,你性子慢,我来剥吧。呵呵。”

我晕。

我们这些个独立自强的女人虽然坚强,但是站在毕业的十字路口,未来的不确定性早已经让我们将无奈无助无望等各种消极情绪化成一嘴一嘴的溃疡。

陀螺的这条群发短信无疑给在爱情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久却始终一无所获的我们五个女人的溃疡上又撒上了一把盐。

要知道,三暖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始终没人追没人暗恋没有约会过的女人。

哦,不,三暖有人暗恋,陀螺的这条短信已经宣告了全世界他对三暖平凡而有力量的爱。

爱。

你一定以为陀螺是个不起眼的小胖子,缺乏闪光点的小男生,所以爱上了不起眼的三暖。

原谅我,三暖,日记里的你必须属实,在很多女人眼里,你确实不起眼。人堆里的你不温不火慢条斯理优柔寡断,还有一点小磨叽。

那时候,读完短信,我有些惊讶,因为陀螺之所以叫陀螺并不是因为他胖,相反他又高又帅又聪明,叫他陀螺是因为他努力到了闲不下来的程度——

研究生会主席、本校自家本科教材主编、安徽某城市绿色环保材料推广计划的主要参与人员、本专业跨国大公司争着要签的红人。

我们五个目瞪口呆,怪不得三暖不着急收拾行李,八成是等着情郎一起归来比翼双飞吧。

五媚当即酸溜溜地给三暖去了电话:“收到短信了吧,我们也都收到了,哎哟你,藏得够深哦。”

那是2009年6月末。直到2010年群发短信纪念日的时候,三暖才在我们舍友群里交代了当时的情况。

她看完短信挂了五媚的电话后,狼吞虎咽地扒拉完永和豆浆的套餐,匆忙赶回宿舍。

三暖说平时慢吞吞的自己那一天一溜烟小跑地往回跑,半路遇见同班另一个男生喊住她:“出什么事了,三暖?你怎么那么着急,脸上还有米饭。”

脸上还有米饭,该死的脸上还有米饭。

三暖立刻停住,是呀,我跑什么啊,跑回宿舍又怎么样呢?

“姐妹们,你们知道吗?那个男同学喊住我告诉我脸上还有米饭的时候,我看到武汉的晚霞那么低那么低,像要把我压进尘埃里。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2010年6月底,陀螺群发短信的纪念日,我在屏幕这端盯着三暖的话,忽然明白了当时三暖为什么跑,为什么狼狈,又为什么拒绝了陀螺。

三暖说:“陀螺的表白是做再多梦也梦不到的梦境,太遥远太不真实了。”

是呀,我理解三暖,虽然在我的定义里爱情就是一种仰慕,但也应该是相互仰慕。

那时的三暖固执地认为她和陀螺无法产生势均力敌的爱。

三暖少有地果断。她沉默着拒绝了。

哎!

短信的故事惊艳了三暖的硕士生涯句点。

三暖的拒绝也改写了本来应该皆大欢喜的结局。

是的,这不是灰姑娘和白马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的故事。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每个人都没有在驻足。

在这期间——

大甲在破釜沉舟等待绝地反击;

二妞嫁了一个淘宝模式的男人;

五媚已经书写了很多传奇故事;

女主角三暖,依然静悄悄地零约会。

我们偶尔还会唏嘘,陀螺,神一样的存在,神一样的群发短信,寥寥几句,字字暖心。

然而,生活的精彩之处永远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就在我们宿舍所有人认为不在一起也罢,陀螺和三暖都会找到和自己频度相合的另一半的时候,才终于差不多迎来了这个短信故事的真正结局。

时光啊时光,你的珍贵之处在于慢慢地给出真相,你一定也是真不舍得这么美的真心就这样随时间消失了。

2009年夏天,三暖毕业反而没有回烟台。

2010年夏天,三暖说她被销售岗磨得伶牙俐齿天下无敌。

2011年夏天,三暖成为某不知名外企北方销售总监驻扎回了烟台,离父母很近。

在我和宫先生的婚礼上,所有人都期待着三暖和陀螺的重逢。

三暖化了精致的妆,带着暖洋洋的笑容,主动坐在了陀螺的身旁。

他们果然开始寒暄着问好,小心地交谈,还有小心翼翼躲闪彼此的目光。

据说,散席后,他俩一起走了。

当夜,三暖找到住在酒店的一帮舍友。

这个曾经的慢性子斯文姑娘也第一次在她们面前失控到泪如雨下,因为那时候正是我的新婚夜,所以我错过了第一手现场。

据口头报道,事情是这样的。

三暖主动开口问:“有女朋友了吗?我回烟台了,当年的话还作数吗?”

陀螺微愣。

“哦,哦,有女朋友了。三暖,我一直都没有失去过你的消息。看到你那么努力那么出色,看你更新的微博微信,我竟然一点点地找不到了你上学时的模样。呵呵。”

陀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包括开学第一眼看到三暖暖洋洋的笑容便瞬间沦陷,包括时不时出现在我们宿舍帮各种忙,包括自己的闲不下来是想有足够的能力和三暖走在一个城市,还包括自己莫名其妙的不敢和三暖表白的情绪。

他生怕打扰了三暖的平静,这种平静曾经给予了他无限力量。

2009年夏天,陀螺兴冲冲地在烟台开始工作,却发现三暖不在。

2010年夏天,他听着陈奕迅的《圣诞结》,拼命地拉扯情感与工作。

2011年夏天,他一回头,发现身后站了一姑娘,温婉可人、笑靥如花。

那姑娘不是三暖,却在他身边走过三个春夏秋冬了。

文学青年五媚用一句话总结了三暖的这场无果之缘:爱你的时候,你胆怯了;你想爱的时候,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参与到我的生活中。

多么残酷的字眼——参与。

对哦,爱是参与。

怪不得二妞冷酷地骂三暖:“你哭什么哭,痛苦?你和陀螺吃过哪怕一次饭吗?压过一次马路吗?牵过一次手吗?没事哈,你以为你很痛苦,其实没事的,你本来就和陀螺的生活无关。我和大奋同居了那么久,现在不也忘光光吗?”

故事结束了。生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