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奇妙的生命周期
在我们发展出语言和艺术之前,较大容量的大脑和直立行走姿势的演化是必需的,但也不是只有这些就够了,人类的骨骼并不能保证人性的产生。我们人性的发展还需要在我们生命周期上发生的巨大改变。
每一个物种都具有生物学家称为生命周期的一系列特征。这些特征包括:每次分娩或产仔的后代数量,亲代给予子代的照料程度,成熟个体形成社会关系的方式,两性之间如何择偶,个体通常存活的时间。
有些人类文化是容许一夫多妻制的。这张照片大约拍摄于1900年,展现的是“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Church of Jesus Christ of Latter-Day Saints)或称摩门教(Mormon religion)的创立人约瑟夫·史密斯(Joseph Smith)和他的大家庭,这里面还包括他孩子的配偶。史密斯有多个妻子,但这种制度后来还是被摩门教会禁止了。
我们认为人类在这些特征上的表现是理所当然的,就好像它们是正常的。但孰知以动物的标准而言,我们的生命周期是十分奇怪的。就比如说:大多数动物每次分娩都会产下远不止一个的幼崽,大多数动物的父亲不会对它们的后代进行照料,另外就寿命而言,大多数动物的存活年限不到70年的一个零头,而70年对于人类而言,算不上多么神奇的寿命长度。
猿类和人类一样,具有一部分特殊的生命周期特征。例如,它们与猫狗、黄莺和金鱼不同,它们通常每次分娩也只生产一个后代,而且个体也能存活数十年之久。然而,就某些方面而言,我们与猿类仍有巨大的差异。年幼的黑猩猩仅由它的妈妈照料,但在人类中,大多数的父亲会同母亲一起紧密地照看他们的后代。我们人类的婴儿在较长的时间段内都需要喂养、训练和保护,也就是说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非仅是猿类母亲那样的贴脸对视就足够了。那些希望自己后代茁壮成长的人类父亲通常也会帮助他们的伴侣一起来抚养后代。
同野生猿类相比,我们的生命周期还有其他方面的不同。人类女性在更年期之后,即她们度过了不能再生育的时间节点后,她们还会继续存活数年。在其他哺乳动物中,这种特征几乎闻所未闻。人类的性行为也是与众不同的。猿类可以当着它们群体中其他成员的面公开地进行性行为,而且是只在雌性进入发情期可以生育后代时才进行性行为。而在人类社会中,性行为通常是隐私的,而且那并不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人类社会和儿童抚育不仅有赖于第一部分中提到的骨骼的改变,还有赖于我们生命周期中这些显著的新特征。然而,与我们的骨骼变化不同,我们生命周期的改变并没有在化石中体现出来。不过可以明确的是,我们的生命周期特征自有其基因基础。在我们与黑猩猩存在差异的1.6%基因中,在那些有着某种功能的基因中,很可能有塑造我们生命周期的重要部件。
我会在后面的三章中详细说明人类生命周期中三个特色鲜明的方面。首先就是人类的社会组织和性行为。其次是种族差异,即地球上不同地区的本土居民之间存在的明显差异。我将会论证这些差异是源于我们人类选择伴侣的方式。最后,我会提出为什么我们会衰老和死亡这一问题。老化是我们生命周期中的一部分,我们会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必然的——每个人必然都会衰老,并最终走向死亡。但为什么我们不得不衰老呢,什么时候我们的身体可以进行大程度的自我修复呢?
相比本书中的其他部分,在这一部分以“权衡”(trade-offs)的观念思考问题显得尤为重要。在动物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免费或者纯粹有益的。每一个事物不仅牵扯到利益,也必然伴随损失,即损耗掉本可以用于其他方面的使用空间、时间或者能量。在演化生物学领域,成功的衡量标准是能产生更多的后代。正如你将在第五章中看到的,这种成功观可以帮助解释为什么我们不会仅在自我修复功能上加大投资来换取更长的寿命。这种权衡观也可以解释关于更年期的谜题:关闭了生育后代的途径其实是为了让妇女可以保证更多的子女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