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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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长的想法

清剿行动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你们来说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郑忠国气急败坏走进议事厅。

郭长天半阖着眼睛,冷冷的脸庞上蒙上一层严霜。议事厅人不多,基本上是这个情特机关的核心要员。根据情报,郑忠国带着人手去对中共一处地下组织定点清剿,谁知道扑了个空。

“这怎么可能,这次行动该当万无一失才对,有问题也是行动能力有问题。”李铁之轻轻说道,他与郑忠国争宠多年,正是乐得见他行动失败。

郑忠国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

李铁之笑着不语。

苏小白一旁搭话道:“那宋记药铺的共匪已经伏法,联络渠道断了,‘老雕’不可能把清剿行动的情报传出去,况且他现在又被打进了审讯室……”

郑忠国道:“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这清剿行动的消息是谁他妈走漏的?”

苏小白问道:“会不会是消息来源本身就有误?”

郑忠国大声道:“这可是站长的情报来源!”

莽夫,果然是莽夫。全员上下,就只有郑忠国知道是站长的情报来源,郭站长脸上微微一抽动,脸色难看极了。一时间议事厅沉默下来。

中共地下组织内部出了内鬼,交代出了地下组织的据点,这家据点是一个报馆。同时,内鬼也向“蝶恋花”交代站内有中共潜伏人员,将会在宋四彬的药铺传递情报,由于是单线联系,内鬼独独不清楚的是“老雕”的真实身份。

于是郭站长先放出风去,将要对报馆开展清剿行动。这个消息“老雕”必然要通过宋四彬传递出去,只要先设下碱汞试验的圈套,就可以让“老雕”现形。斩断宋四彬和“老雕”的传递渠道后,再由郑忠国亲率人马对报馆进行突袭。既挖出了站内的“老雕”,又打击了报馆,这可是一箭双雕的计策。现在北方战局吃紧,国共两党军队正在决战,此刻在后方清剿地下党分子,那是责无旁贷。

可是深夜郑忠国带着人马开展行动时,早就人去楼空。让郭长天想不明白的是,清剿行动的信息是怎么被传出去的,据内鬼交代他们可是单线联系啊。宋四彬已经伏法,“老雕”还被关在审讯室呢。

“要是审讯室的‘老雕’不是‘老雕’,岂非两头落空,那这个脸面如何挂得住?”郭长天心中闷想。

被打进审讯室的那位姓“欧阳”,站里都习惯只叫他的姓,慢慢连名字都不提了。“欧阳”究竟是不是“老雕”,想来只有苏小白知道其中的奥秘。宋四彬殉职,消息自然是苏小白通过李清溪传递出去的。

“行动是我同意的,现在没见效,你们怎么看?”郭长天问。

郑忠国道:“我认为,当下办法是加大对‘欧阳’的审讯力度,这小子不肯招,一定要撬开嘴,说点东西出来。”

“这不是废话吗,还用你教我。”郭长天心中想,他目光挨个扫了过去,要听余下众人意见。

情报一科的负责人邱铁满向来不喜欢言语,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欧阳”是他的直接下属,竟然是潜伏多年的“老雕”,他更不敢多说,于是准备打个太极:“属下失察,但‘欧阳’向来接触的秘密不多,行动扑空会不会是个巧合,侦讯方面有没有更多蛛丝马迹?”他一来想减清“欧阳”的领导责任,二来又不敢向郑忠国那样认定行动扑空是站长的情报有误,三则又将责任踢给了侦讯,如果扑空不是巧合,那么你侦讯部门天天在侦讯,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好家伙,够鬼的。”负责电台侦讯的赵恩明一笑,说道:“我等敬忠职守,分毫不敢懈怠,如有共匪电台在我们眼皮下,我们自然也能截获。”

郭长天微微愠道:“你们是准备推责,还是准备表功来着?”

郑忠国站起来,抢道:“站长,此事我行动不力,愿负全责。”

郭长天示意他坐下:“此事后面再说。”随即他望向李铁之:“铁之,正柯你们二位什么意见?”

苏小白咳嗽两声,道:“我愿听上峰差遣。”

李铁之悠悠道:“这‘欧阳’到底能交代多少有用的东西出来,尚是未知数,既然清剿行动已经扑空,想必共匪地下组织已经转移,那么我们应当慎重评估下‘欧阳’到底造成了多少损失,我们的损失就是共匪的获利,弄清楚这‘欧阳’到底值多少价钱,才好判断是不是可以用他作饵,重新设计一次清剿。”李铁之确实精于算计。

苏小白故意问道:“既然情报来源是来自共匪内部有人向我们投诚,难道投诚人员不认得‘老雕’?会不会他为了投诚立功,编造出这个地下报馆,而这一切本身就是子虚乌有?”这就是在故意弱化郭长天对所谓“投诚人员”的信任度了。

郭长天道:“‘老雕’与宋记药铺是单线联络啊。不过也是无妨,虽然行动扑空,但从他提供的情报,我们破获了宋记药铺这个联络点,还抓获了‘老雕’。依我看,‘那个人’是真意投诚,我就让他继续留在那边,总能发挥些作用。”

苏小白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个叛徒层级不低,若不尽快挖出,别说组织蒙受多大损失,恐怕连他苏小白自己也有性命之忧。

李铁之接着道:“我愿意为站长分忧,细细审查这个‘欧阳’。”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邱铁满。这情报机关里,李铁之和郑忠国为首派系互掐,恰恰邱铁满和郑忠国过从甚密,这次邱铁满手下出了一个“老雕”,李铁之来审讯,恐怕邱铁满就要好好考虑怎么站队的问题了。

散会了。

只有郑忠国被郭站长叫留下:“忠国,你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我都说了,让你清剿行动动作快些。”

郑忠国满头大汗:“站长……我有过。我是贪功,想先挖出‘老雕’,反正宋记药铺的掌柜已死,清剿行动的消息已经传递不出去。谁知道……”

“你就是过于自负!”

议事厅空荡荡只有两个人,其余桌椅摆放整齐,灰沉的灯光打下来,映在会议桌上,郭站长和郑忠国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郭长天悠悠道:“北方战局吃紧哪,共匪现在日渐势大,如果北方战场党国失利,我等都将要面临莫大危机,中共如今是人才济济,别的不说,这‘老雕’潜伏在我们这里,丝毫没有察觉,就更别说在军队里的潜伏人员了,人家说的是‘命令还没有到战区指挥官手中,就已经先拽在中共指挥官手中了’,你说党国在战场上如何能打胜仗?”

“站长,我视内鬼如仇寇,绝对与他们势不两立。”

“忠国,你是党国信得过的好干部,你忠国忠党,我是一直信得过的。”

郑忠国大受振奋,说道:“审讯那‘老雕’,不能交给李铁之,让我来审讯吧。”

郭长天沉默半晌,道:“审讯这事儿,谁来都一样,不过李铁之说得在理,我们该当另外设计一个方案,来验验这‘老雕’的成色啦!”

郑忠国问道:“站长的意思是?”“我拉下这张老脸,去策反一个中共的小卒,你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党国大计。”讲到这里,郑忠国不由得肃然起敬。

郭长天接着说道:“清剿行动扑空,这‘欧阳’是不是‘老雕’都还不一定呢,‘那个人’投诚之意存疑,我决意试一试他,既然宋记药铺和‘老雕’的联络渠道已经斩断,我也没有太大必要留他在中共阵营,他既然有意投诚,想必也不愿在对面多待下去。让他带份大功劳过来,就不用留在中共阵营啦。”

这才是郭站长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