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体第二
本篇导读
贞观君臣经常讨论如何吸取历史教训,提出“君依于国,国依于民”的重民思想。结果,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达到了“关中丰熟,咸自归乡”,“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闭”的繁荣景象。对于这一治世的出现,太宗认为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以魏征为代表的臣僚辅助。太宗认为“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名言寓意深刻,对后世影响极大。
贞观二年,太宗问王珪曰:『近代君臣理国,多劣于前古,何也?』对曰:『古之帝王为政,皆志尚清静,以百姓心为心。近代则惟损百姓以适其欲,所以任用大臣,复非经术之士。汉家宰相,无不精通一经,朝廷若有疑事,皆引经决定,由是人识礼教,理致太平。近代重武轻儒,或参以法律,儒行既亏,淳风大坏。』太宗深然其言。自此百官中有学业优长,兼识政体者,多进其阶品,累加迁擢焉。
译文
贞观二年,太宗问王珪说:“近代的君臣治理国家多比前代古时的君臣更为拙劣,这是什么原因?”王珪回答说:“上古的帝王治国,志趣崇尚清静无为,他们想百姓之所想。近代的君臣则只是损害百姓来满足自己的贪欲,所任用的大臣,不再是精通儒学经典的读书人。汉朝的宰相,没有一个不是精通一门儒家经典的,朝廷如果有疑难,大家都能依据儒家典籍所述来做出决定。由此万民皆懂礼仪规范,治理国家就天下太平了。近代(的统治者)重视军事建设而轻视儒学文教,治国之时或者参用法令刑律,儒家的道德规范已经遭到损害,朴实敦厚的社会风气受到很大的破坏。”太宗很赞同王珪的话。从此官员中有学识好、有长处,并懂得治国的人,多获提高官阶品级,累次加以升迁提拔。
赏析与点评
“以百姓心为心”——为政者如能做到“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则天下哪有不治之理。或有人说:“天下百姓所想所得的,五花八门,无穷无尽,为政者怎能一一满足他们的想法呢?”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安居乐业”。太宗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他以“民本”思想治国,正是“以百姓心为心”的表现。
贞观三年,太宗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擢才而居,委任实重。诏敕如有不稳便,皆须执论。比来惟觉阿旨顺情,唯唯苟过,遂无一言谏诤者,岂是道理?若惟署诏敕、行文书而已,人谁不堪?何烦简择,以相委付?自今诏敕疑有不稳便,必须执言,无得妄有畏惧,知而寝默。』
译文
贞观三年(六二九),太宗对侍从大臣说:“中书省、门下省都是朝廷最重要的衙门,部门的负责官员,都是选拔突出的人才来担任,而所委托的任务确实最为重要。朝廷所颁发的政令如有不妥当的地方,都必须坚持己见直言议论,近来只觉(官员)迎合旨意,顺从上情,唯唯诺诺,敷衍了事,没有一句直言劝谏的话。这符合道理吗?如果只是签署政令,颁行文告,什么人都会干,何须不嫌烦扰地选择,并以重任相委托呢?从今以后,对皇帝所颁行的诏令有认为不稳妥、不便施行的,都必须坚持自己的意见,不得妄自畏惧,明知不对的也默默不语。”
赏析与点评
“阿旨顺情,唯唯苟过。”——这是个反面教材。凡事顺从上级或别人的意思,唯唯诺诺,没有自己的看法,日子或许能混下去,但总是为别人而生,为别人而活,如同行尸走肉,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太宗就是害怕官员阿旨顺情,唯唯诺诺,把国家弄得江河日下。
贞观四年,太宗问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克己复礼,勤劳思政,每一坐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坐论事,宿卫之士,传飧而食,虽性非仁明,亦是励精之主。』太宗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此人性至察而心不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又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臣既知其意,亦不敢直言。宰相以下,惟即承顺而已。朕意则不然,以天下为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虑也。且日断十事,五条不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以日继月,乃至累年,乖谬既多,不亡何待?岂如广任贤良,高居深视,法令严肃,谁敢非为?』因令诸司,若诏敕颁下有未稳便者,必须执奏,不得顺旨便即施行,务尽臣下意。
译文
贞观四年(六三〇),太宗问萧瑀说:“隋文帝是怎么样的君主?”萧瑀回答说:“约束自己,符合礼仪,勤勤恳恳,不怕辛劳地思考治国之道,每次坐朝理事都很认真,有时到太阳西斜还不休息。凡五品以上的官员,他都召见赐坐,与他们一起谈论国事,忘记吃饭时间,侍卫只好传餐而食。虽然他的品性不算仁慈明智,但也称得上是奋发有为,想把国家治理好的国君。”太宗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隋文帝这个人性格过于仔细,而且不明事理。内心不明就察觉不出自己的过失,过于仔细就会对人疑虑多端。他因为欺负孤儿寡妇而得天下,所以经常恼怒对他当面敷衍而心有不服的群臣,不肯轻易信任文武百官。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决策处理,虽然劳费精神,辛苦形体,始终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合情合理。朝中大臣既知他的心意,也不敢直言劝谏。宰相以下的官员,只是奉承顺旨罢了。我的看法就是这样。天下这么大,举国之内人口这么多,每天发生的事千头万绪,须不拘一法,灵活处理,凡事应交文武百官商议,宰相认真筹划,对于所处理的事,能做到稳妥、便利,才可以呈奏施行。怎么把一天中须处理的许许多多事情,让一人思考决断呢!况且一天处理十件事,有五件出偏差,处理得对当然好,处理得不对的又怎么办呢?如此日以继月,乃至连年,错误已经很多了,不灭亡还等什么?哪能比得上广泛任用贤士良才,身居高位而详察下情,法令严肃,这样谁敢为非作歹呢?”于是命令所有官署,如果诏敕颁发下去有不稳妥或不便施行的,必须坚持己见上报,不能一味顺从旨意,随即施行。一定要尽到臣子的责任。
赏析与点评
“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虑也。”——在今天的知识型社会,不用说一日万机,就是一日十机,亦绝对不可凭一己之见去做出判断。俗语有云“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古谚亦云“兼听则明”,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现今世界知识爆炸,一个人所识、所知的始终有限,非仰赖众人之智,实难成一事。太宗批评这是隋文帝治国的一大失误,更是导致隋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贞观六年,太宗谓侍臣曰:『看古之帝王,有兴有衰,犹朝之有暮,皆为蔽其耳目,不知时政得失。忠正者不言,邪谄者日进,既不见过,所以至于灭亡。朕既在九重,不能尽见天下事,故布之卿等,以为朕之耳目。莫以天下无事,四海安宁,便不存意。「可爱非君,可畏非民?」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魏征对曰:『自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理忘乱,所以不能长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历数,自然灵长。臣又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译文
贞观六年(六三二),太宗对身边的大臣们说:“纵观古代的帝王,总是有兴盛有衰亡的,就好像有白天就必定有黄昏一样,这都是因为他们的耳目受了遮蔽,不了解当时的政治得失。忠诚正直的人不敢直言劝谏,邪恶谄谀的人却一天天得到重用,国君看不见自己的过失,所以导致国破家亡。我既然身居九重深宫,不能看见天下发生的所有事情,故此安排你们作为我的耳目去了解真实情况。不要以为天下无事,四海安宁,就不在意。《尚书》中说:‘百姓所爱戴的不是君王吗?君王所畏惧的不是百姓吗?’作为国君,圣明有道,百姓就会拥戴他为君主,如果昏庸无道,百姓就会抛弃他而不拥戴他,这实在令人感到恐惧啊!”魏征回答说:“自古以来的亡国之君,都是因为处在安定的环境里就忘记了覆亡的危险,处在盛世就忘记了乱世,所以不能长久地统治国家。如今陛下拥有天下,内外清平安定,能够留心治国安邦之道,常常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以这样的态度治理天下,国运自然会长久。我又听过这样的古语说:‘君主好比是船,百姓好比是水;水能够载船行走,也能把船掀翻。’陛下认为百姓的力量可畏,实际情况确实是如您讲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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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千古名句,到今天,甚至很远的未来,依然省察人心。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逆民心者失天下”,这不仅是为政者的座右铭,亦是每一个人在其位置上所应警惕的良言。俗语所云“不要与全世界人作对”,就是这个意思了。太宗以“舟和水”来形容君民的关系,反映出他重视“以民为先”、“以民为本”的思想。
贞观六年,上谓侍臣曰:『古人云:「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焉用彼相?」君臣之义,得不尽忠匡救乎!朕尝读书,见桀杀龙逄,汉诛晁错,未尝不废书叹息。公等但能正词直谏,裨益政教,终不以犯颜忤旨,妄有诛责。朕比来临朝断决,亦有乖于律令者,公等以为小事,遂不执言。凡大事皆起于小事,小事不论,大事又将不可救,社稷倾危,莫不由此。隋主残暴,身死匹夫之手,率土苍生,罕闻嗟痛。公等为朕思隋氏灭亡之事,朕为公等思龙逄、晁错之诛,君臣保全,岂不美也!』
译文
贞观六年,皇上(太宗)对侍从大臣说:“古人说:‘在遇到危险时不去扶持,将要摔倒时不去扶助,那么要助手来辅佐是干什么呢?’从君臣大义的道理来说,臣子能够不竭尽忠心匡正挽救君主的失误吗?我曾读书,看到夏桀杀死贤臣关龙逄,汉景帝诛杀谋臣晁错的时候未尝不放下书本叹息。你们只要能义正词严地坦率直言谏诤,有益于国家的政治教化,我绝不会以冒犯尊严、违背意旨,而滥施杀戮和刑罚。我近来坐于朝中决断的事情中,也有违背法令的,你们认为这些是小事,就不提出意见,不据理力争。凡是大事都是从小事开始的,小事不追究,大事将会弄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国家的覆亡,都是由此而起。隋炀帝残暴,结果被一个普通人杀死,天下百姓中,很少听说有人为他悲痛的。你们多替我想想隋炀帝国破身亡的教训,我为诸位考虑关龙逄、晁错被冤枉诛杀的教训,做到君臣之间互相都能保全,难道不是很好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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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而不持,颠而不扶。” ——这句与传统儒家读书人所讲求的“仁、义、礼、智、勇”可谓背道而驰。今天的知识分子虽未必人人皆可以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情怀,但起码亦不要让自己陷于“危而不持,颠而不扶”、麻木不仁的地步。太宗引此古语来激励臣下做忠臣,克终臣节。否则,国破家亡之日,不单是帝王身死,更是天下臣民之灾。
贞观七年,太宗与秘书监魏征从容论自古治政得失,因曰:『当今大乱之后,造次不可致治。』征曰:『不然,凡人在危困则忧死亡,忧死亡则思治,思治则易教。然则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也。』太宗曰:『善人为邦百年,然后胜残去杀。大乱之后,将求致治,宁可造次而望乎?』征曰:『此据常人,不在圣哲。若圣哲施化,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期月而可,信不为难,三年成功,犹谓其晚。』太宗以为然。封德彝等对曰:『三代以后,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皆欲理而不能,岂能理而不欲?若信魏征所说,恐败乱国家。』征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理。行帝道则帝,行王道则王,在于当时所理,化之而已。考之载籍,可得而知……若言人渐浇讹,不返纯朴,至今应悉为鬼魅,宁可复得而教化耶?』德彝等无以难之,然咸以为不可。
太宗每力行不倦,数年间,海内康宁,突厥破灭,因谓群臣曰:『贞观初,人皆异论,云当今必不可行帝道、王道,惟魏征劝我。既从其言,不过数载,遂得华夏安宁,远戎宾服。突厥自古以来,常为中国勍敌,今酋长并带刀宿卫,部落皆袭衣冠。使我遂至于此,皆魏征之力也。』顾谓征曰:『玉虽有美质,在于石间,不值良工琢磨,与瓦砾不别。若遇良工,即为万代之宝。朕虽无美质,为公所切磋,劳公约朕以仁义,弘朕以道德,使朕功业至此,公亦足为良工尔。』
译文
贞观七年(六三三),太宗与秘书监魏征闲暇漫谈时讨论到自古以来的治国得失,就说:“现在国家处于大乱之后,短时间内,不可能使风俗淳朴,天下太平。”魏征说:“不是这样,但凡人在危急困苦之时,就担忧死亡;担忧死亡,就希望国家太平;希望国家太平,就容易教化。那么,经历动乱以后就更有利于教化万民,就像饥饿的人更容易满足于对食物的需要。”太宗说:“贤明的人治理国家也要待百年之久,才能使残暴者不再为恶,废除刑杀。大乱之后,就企求达到天下太平,怎么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希望得到啊!”魏征说:“这是对平常人而言的,不能用在英明的君主身上。如果英明的君主施行教化,上下协力同心,百姓就会像回声那样迅速地响应跟从,虽然不想求快也会很快地取得成功。一年时间就可以达到预期的成果,相信并不困难,三年才取得成功,那仍太迟了。”太宗认为对。封德彝等说:“夏、商、周三代之后,人变得越来越浮薄、狡诈。所以秦朝治国专用刑法,汉朝将仁义与刑法掺杂使用,都是想使民风纯正而未能实现,怎能说可以使民风纯正而不想去做呢?如果听信魏征的话,恐怕会使国家败乱。”魏征说:“五帝、三王治国时,并没有变换国中的人民而实现了教化。躬行无为而治之道,便成就了帝业。躬行仁义之道,便成就了王业。这在于当时国君的治理,教化而已。查考古书典籍的记载,就可以知道……如果说人越来越浮薄、狡诈,再也不会纯朴,那么到了今天,人都应该变得和鬼魅一样,还能施行教化吗?”封德彝等再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然而他们全体还是认为魏征的主张是行不通的。
太宗坚持实施教化,竭力施行,毫不懈怠,数年间,天下安定,突厥被打败,俯首称臣,太宗因而对群臣说:“贞观初年,人们多有不同意见,说当今一定不能实行帝道、王道,只有魏征劝我实行。我采纳了他的意见,不过数年,就做到中原安宁,边远的外族臣服。突厥从来就是中原的强敌,如今突厥的首领酋长却身佩刀剑,在禁宫中值宿警卫,部众也跟着穿戴起中原的衣冠。使我取得这样的成就,都是魏征的功劳。”(太宗)回头对魏征说:“玉虽有美好的本质,但当它还藏在石块中间,没有良好的工匠去琢磨,那就与瓦块碎石没有区别。如果遇到好的工匠,就可以成为留传万代的珍宝。我虽然没有玉的本质给你琢磨,但劳你拿仁义来约束、要求我,以道德来补充、光大我,使我能达致这样的功业,你真可以说是一位高超的工匠啊!”
贞观八年,太宗谓侍臣曰:『隋时百姓纵有财物,岂得保此?自朕有天下已来,存心抚养,无有所科差,人人皆得营生,守其资财,即朕所赐。向使朕科唤不已,虽数资赏赐,亦不如不得。』魏征对曰:『尧、舜在上,百姓亦云「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含哺鼓腹,而云「帝何力」于其间矣。今陛下如此含养,百姓可谓日用而不知。』又奏称:『晋文公出田,逐兽于砀,入大泽,迷不知所出。其中有渔者,文公谓曰:「我,若君也,道将安出?我且厚赐若。」渔者曰:「臣愿有献。」文公曰:「出泽而受之。」于是送出泽。文公曰:「子今之所欲寡人者,何也?愿受之。」渔者曰:「鸿鹄保河海,厌而徙之小泽,则有矰丸之忧。鼋鼍保深渊,厌而出之浅渚,必有钓射之忧。今君出兽砀,入至此,何行之太远也。」文公曰:「善哉!」谓从者记渔者名。渔者曰:「君何以名?君尊天事地,敬社稷,保四国,慈爱万民,薄赋敛,轻租税,臣亦与焉。君不尊天,不事地,不敬社稷,不固四海,外失礼于诸侯,内逆民心,一国流亡,渔者虽有厚赐,不得保也。」遂辞不受。』太宗曰:『卿言是也。』
译文
贞观八年(六三四),太宗对侍臣说:“隋朝时期百姓即使有财物,岂能保住它?从我占有天下以来,有心抚养百姓,没有什么苛捐杂税,没有劳役征派,人人都得以经营生计,保守其财富,这都是我赐予他们的啊!假使我不断科税征役,即使老是赏赐,百姓也不如不得赏赐。”魏征回答说:“尧舜在位的时候,老百姓也说‘我自己耕田吃饭,凿井饮水’,吃饱了饭轻轻拍拍肚子说‘皇帝有什么用’。现在陛下这样爱护百姓,百姓可以说是天天享用而不知道。”魏征又奏道:“当年晋文公出外打猎,到砀这个地方追逐野兽,进入大沼泽地,迷路不知如何离开。沼泽中有个渔夫,文公对他说:‘我是你的君主,你告诉我怎样走出去,我将大大地赏赐你。’渔夫说:‘小臣想进献一点儿意见。’文公说:‘出了沼泽地再听。’于是渔夫将他送出了沼泽地。文公说:‘现在我想听听你想指教我的是什么。’渔夫说:‘天鹅安全地居于河海,如果厌倦了迁往小沼泽,就有被弹射的危险。鼋鼍安全地生活于深水的地方,如果厌倦了而迁至浅滩,必有被钓获、射杀的危险。现在君王出来猎兽到砀,深入到这个地方,走得不是太远了吗?’文公说:‘说得对!’于是吩咐随从记下渔夫的姓名。渔夫说:‘君王为什么要记下我的名字?君王如果敬天地,重社稷,保四境,爱人民,轻赋税,我就有好处。君王如果不敬天地,不重社稷,不守四境,外失礼于诸侯,在内背离民心,那么一国(元人)都要流亡,渔夫虽得重赏,也不能保存。’于是推辞了不肯领受文公的赏赐。”太宗说:“你说得对。”
赏析与点评
“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何力(于我哉)。”——注释所解的是从统治者的角度来看,反之若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则是人们只要安分守己,奉公守法,循规蹈矩地经营生活,哪怕是什么严苛的法律,日子依然可以过得稳妥。魏征引此古语是希望告诫太宗,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生活安定,他们自然愿意臣服于朝廷的统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