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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西线战场(5)

霞飞与黑格计划

有人说,法国的凡尔登是被索姆河战役拯救的。这种说法是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在凡尔登城下的浴血厮杀进入白热化之时,巴黎西北的索姆河两岸又燃起战火,英法军队向德军发动了大规模进攻,这就是持续4个月之久、惨烈程度甚于凡尔登决战的索姆河战役。

在索姆河发动大规模的攻势,是协约国集团预定的1916年战略进攻计划的一部分。

1915年12月,法军总司令约瑟夫·霞飞和英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黑格在巴黎北面的小镇尚蒂伊会面,双方决定在索姆河地区发起战役。

道格拉斯·黑格

道格拉斯·黑格(1861-1928)生于苏格兰爱丁堡,1884年进入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1905年,晋升为少将,1909-1912年,担任印度军队的总参谋长,于1910年晋升中将。“一战”中参加过的战役主要有:蒙斯之战(1914)、马恩河战役(1914);“奔向大海”之战(1914);新夏佩勒之战(1915);洛斯之战(1915);索姆河之战(1916);帕斯尚代尔之战(1917);索姆河和利斯河攻势(1918);亚眠之战(1918);斐迪南·福煦的最后攻势(1918)等等。道格拉斯·黑格所取得的成就主要是成功地在大型的陆上战役中组织、训练和供应了一支上百万的军队。但他也是“一战”中最受争议的将领,因为他的作战几乎总是伴随着双方的大量人员伤亡。道格拉斯·黑格甚至因此获得了“屠夫”的外号。

打开法国地图,人们便会看到,索姆河位于巴黎北方,河水由东向西流经阿曼斯、阿布维尔等城市,最后注入英吉利海峡,全长241千米。从形状上看,连绵蜿蜒的索姆河就像一张大弓,连同康布雷、凡尔登等军事重镇一起,构成了守卫法国北大门的一道防御屏障。

到1916年2月初,计划已初步拟就。约瑟夫·霞飞与道格拉斯·黑格商定,由法国的3个集团军和英国的2个集团军在索姆河两岸实施大规模的战略进攻,其目标是彻底突破德军的防线,取得在西线的决定性胜利。

但约瑟夫·霞飞和道格拉斯·黑格没有料到,德军也有突破法英防线的企图,而且动作更快,所不同的是德军将突破点选在了凡尔登,这就是上节所述的凡尔登战役。

德军突如其来的进攻,打乱了英法军队的部署,惨重的伤亡和德军一天比一天强烈的进攻,使法军疲于奔命,根本无法进行索姆河战役的准备。

1916年5月26日,约瑟夫·霞飞再次约见道格拉斯·黑格,要求英军承担索姆河战役的主攻任务。

他们最终确定的进攻阵容是:英军方面第3、第4集团军,共25个步兵师,法军方面第6集团军共14个步兵师。

战役的主要突击力量也由法军改为英军第4集团军担任,英军第4集团军所辖的5个兵团成一线展开,主要任务是突破德军在索姆河以北的德军第4、第6集团军的防御,预备队由英军的2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师组成。这样,在将要发起的索姆河战役中唱主角的将是英国远征军及其所属的加拿大远征军。

英法协约国方面之所以没有放弃索姆河战役作战计划,一方面是想通过这次战役打破西线的僵局,更主要的是,德军在凡尔登方向的进攻给法军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法国已在凡尔登倾注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因此,他们英法联军必须在其他方向打出去,以进攻来牵制德军,才能减轻凡尔登方面的压力,转危为安。

但是,把反攻的地点选在索姆河,如同德国的法金汉把凡尔登选为突破点一样,都没有充分估计到敌方防御的强度,最终使索姆河战役也变成了一场无法达到预期目的、空前规模的消耗战。

德军的防御战线

德军布置在索姆河防线最前沿的是第2集团军。

自西线凡尔登决战陷入堑壕战僵局以来,在这里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斗,因此德军有充裕的时间加强防御,精心选择地形,构筑了一整套比较完整的防御体系。

德军构筑了深达12米的地下坑道网,其地下工事的出入口都隐蔽在村庄和附近的树林中,难以被英法联军发现。另外德军的阵地修筑在山坡上,对英法军队的行动一览无余。

但在德军防御阵地对面,英法军队秘密进行了5个多月的准备。他们的阵地虽然也非常坚固,但与德军相比,阵地地形不利,尤其不利于进攻。

英法军队为保证战役的胜利,以及在突破地带对德军形成绝对优势,部署步兵超过德军3.6倍,炮兵为1.7倍,航空兵将近2倍。在进攻开始前半个月,英法军队进攻的准备就已就绪,任务并按3个阶段作了严格划分,规定了协同行动的严格体系。

约瑟夫·霞飞在检查了战役准备工作后,认为凭借这样的兵力和兵器,英法军一定能一举突破德军的防御阵地,顺利完成整个战役任务。

协约国进行的战役准备,没有逃过德国人的眼睛。德军甚至准确预测了英法军队进攻的日子,并迅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但是,德国人低估了英法联军实施大规模进攻的实力。

1916年6月24日,索姆河两岸惊天动地的炮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英法联军隐蔽的炮兵群对德军阵地开始了战争以来最大规模的炮击。

空前猛烈的炮火使德军阵地顿时陷入一片硝烟火海之中,地动山摇,不时有德军的掩体和障碍物被炸飞。在德军阵地上空,英法联军的侦查飞机不停地盘旋,给地面炮兵指示目标,纠正弹着点,同时不时地向德军阵地扔下炸弹,接着又俯冲扫射。

德军表面阵地上早已空无一人,因为在这样猛烈的炮击下,没有人能够幸免,即使没有被密如雨织的炮弹直接炸死,也早已被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震死。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周。在这期间,英法联军还向德军阵地不定期地发射化学炮弹。在6天的炮击里,英法联军共发射了炮弹150万发。有人形容,这是“钢铁熔炉中的7天7夜”。

6月30日夜晚,炮击到了最后阶段,也达到了最高潮,准备投入进攻的英法士兵都爬出堑壕,观看着战争史上的奇景,德军阵地上炮弹爆炸的闪光,与夜空中的星星连成一体。炮击早已把德军阵地上的铁丝网炸得七零八落,大部分掩体已不复存在,堑壕和阵地的交通壕被夷为平地,德军第2集团军的观察和通信系统被摧毁,许多炮兵失去了战斗力。

后来法金汉承认,在德集团军地带内“前面的障碍物全部消失,大部分掩体被夷为平地,只有极少数特别牢固的防御工事经受住了猛烈的炮击”。

7月1日早晨7时30分,英军的阵地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军号声,担任主攻的10万名英军士兵爬出战壕,一个个平端步枪,开始向德军阵地前进。

英军大部分都是新兵,他们刚刚从国内调到前线,第一次参战,毫无经验,而且训练和装备都不足。但他们却很天真乐观,以为只要他们爬出堑壕向前进攻,就可以一口气冲到柏林了。

在步兵开始发起冲击的同时,英法联军的炮兵又开始了最猛烈的炮火掩护,德军阵地立刻又被弹雨所覆盖。

开阔地上,一望无际的黑压压的英军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缓慢地向前推进,像一只硕大无比的碾盘,携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德军压过去。

德军已从潜望镜中发现英法联军的动向,士兵们全都蹲在坑道口,准备冲上表面阵地。德军士兵早已钻入深深的地下工事,安全地躲避着倾泻而下的炮弹。担负侦察和监视的德军则利用潜望镜在工事里观察英联法军的动向。原来,英法联军并未对德军造成太大损失,英法联军的炮火一停止,德军就立即从地下工事中倾巢而出,他们把沉重的机枪全都搬上了阵地,迅速挖好掩体,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阵地前的开阔地带,居高临下地准备射击。

值得一提的是,在双方战壕里,有许多后来名扬四海的著名人物。在英法联军的战壕里,有蒙哥马利少校,他在以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为名震四海的元帅。在德国的堑壕里,有一位名叫希特勒的下士,这位下士声称,在即将开始的地面战斗中,“我毫不羞愧地承认,我被热情所陶醉,我承认我跪了下来,衷心地感谢上帝,使我能活到这时候”。

战场上的紧张空气令人窒息,满目疮痍的德军阵地上一片寂静。

英军的士兵越来越近了。他们在军官率领下,分几个波次前进,每个波次的士兵几乎都是肩并肩排成整齐的队列,斜举着步枪,步履缓慢地向德军阵地推进。

按照约瑟夫·霞飞和道格拉斯·黑格的推断,德军在大炮的连续轰击下,应该是伤亡惨重,已无还手之力了。

当英国人接近德军正面堑壕时,德军的炮火齐射,密集的子弹像一把锋利的大镰刀,顷刻间就把英军“像割麦子一样成群地扫倒”,紧接着,德军的炮弹也落到了英国人的头上。

面对不断传来的部队大量伤亡的报告,英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黑格在指挥部里叫了起来:“这不可能!”这是因为,从表面上看,德军的地面工事已被摧平,各个山头的表面部分已是一片焦土,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巨大的反击力量?他恼羞成怒,向主攻部队下达命令:“继续进攻,一定要拿下德国的阵地!”

英军的炮击重新开始,德军又溜进了坑道。英军的炮火一停止,德军又重新钻了出来,架起机枪,猛烈扫射。

因英军士兵负荷过重,行动不便,简直成了德军练习射击的标靶。英国军官如同输急了眼的赌徒,不断地督促着士兵冲击,倒下一排,又扑上去一排,再倒下,再扑上。

经过这不断的厮杀,在索姆河以北主要方向,英军第4集团军的两个兵团占领了德军防御前沿阵地,但其余3个兵团和第3集团军的第7兵团的攻击都被德军击退。

在索姆河以南的方向,法军取得了一些进展。法军异常猛烈的炮火压倒了德军,步兵趁机发动迅速突然的进攻,在德国士兵还没有从掩蔽部爬出来之前,法国士兵就到达德军阵地前沿,打得德军节节败退。仅两个小时战斗,法军第2兵团就占领了德军阵地及支撑点。

第一天的战斗,就在这种反复冲杀中结束了。仅仅一天时间,英军就有6万人阵亡、受伤、被俘或失踪。在以往的作战历史上,英军从没有在一天之内有这样惊人的损失。这是英军战争史上最糟糕的一天。

夜幕降临了,索姆河两岸沉寂下来。

7月2日,又一场惨烈的搏杀开始了。成千上万的英军士兵又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一次又一次地扑向密集的枪弹。德国人挥动着用枪炮铸成的“巨镰”,如割草般地宰割着英国人。

面对英军的疯狂进攻,德军阵地几次发生危机,但很快又稳定下来。他们利用有利地形,在深达10余米的堑壕和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中,不断地补充兵员,运送弹药,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英军的进攻。

太阳再一次落山了,英军不得不又扔下数万具尸体,撤出了战斗。

法军方面的进展情况稍好些,法军第6集团军进攻的方向,恰好是德军防御的薄弱地段,德军在战前没有预料到法军会在此处进攻,因此防御力量薄弱,只有德军第17兵团在守卫。

7月3日,法军经猛烈的突击,一举突破了德军第17兵团的防御阵地,德军遭受到严重伤亡。不久后,德军重新纠集力量组织了多次反攻,但在法军强大的火力面前,不仅没能夺回阵地,反而伤亡更加惨重,无力再战。德军统帅部为避免第17兵团全军覆没,急忙调第2集团军的预备队接替防御,将第17兵团撤回阵地休整补充。

可是德军第17兵团后撤过于匆忙,使德军预备队来不及迅速补充撤下来的防御阵地,导致一些阵地和支撑点无人防守,德军的防御出现缺口和许多间隙地,给法军以可乘之机。

7月4日,法军第35兵团先遣分队发现这一情况后立即行动,未经交战就占领了无人防守的巴尔勒。这时,另外一些部队也准备向索姆河前进,企图乘机扩大战果。

然而,法军第6集团军司令法约尔认为,根据法国北方集团军群司令斐迪南·福煦的“逐步行动”理论,要夺取新阵地,必须使已占领地区得到巩固才行,结果,法军按照这一僵硬教条,将准备出击的部队撤了下来,重新准备,从而耽误了整整2天2夜。

就在法军按照“逐步行动”理论进行进攻准备时,德军第2集团军发现了自己的严重漏洞,他们急忙从统帅部调来了5个精锐师,填补了一切空隙,重新组织了防御体系,即时堵住了缺口。法军丧失了这次战机,给自己的整个战局带来了不利影响。

7月5日,准备就绪的法军重新开始进攻。但此时德军在缺口处投入的5个精锐师已准备就绪,法军的进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法军伤亡惨重,进攻一次次受挫,无法完成预定的任务。而英军第4集团军作为主攻力量连续地攻击,也损失巨大,不得已暂时停止了进攻。

此时,德军统帅意识到英法军队在索姆河的攻击规模是空前的,其目的和企图绝不仅仅是牵制凡尔登方向的德军,如果掉以轻心,知道可能会造成整个战线的崩溃。于是,德军迅速抽调兵力,加强第2集团军的力量。为此,将预备队第14兵团、第6兵团和第9兵团调到前线,这样,德国的步兵师由8个增加到21个,还有27个重炮连,15个轻炮连和30架飞机。

7月9日,英法军队又恢复了进攻。由于德军的兵力大大加强,因此虽然英法士兵冒死冲锋,进展依然缓慢,双方很快就进入胶着状态。更严重的是,英法军队在战斗指挥上极不协调,双方步调不一,未能协调一致地行动,从而影响了战斗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