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2)
如今且说贾元春因在宫中自编大观园题咏之后，忽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庚眉：大观园原系十二钗栖止之所，然工程浩大，故借元春之名而起，再用元春之命以安诸艳，不见一丝扭捻。己卯冬夜。自己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搔扰，俞校：从庚、残；原“骚扰”。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庚侧：韵人行韵事。却又想到宝玉蒙侧：何等精细。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若不命他进去，只怕他冷清了，一时不大畅快，未免贾母、王夫人愁虑，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方妙。想毕，遂命太监夏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贾政、王夫人接了这谕，待夏忠去后，便来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别人听了，还自犹可，惟宝玉听了这谕，喜的无可不可。正和贾母盘算，要这个，弄那个，忽见俞校：从庚、晋、残、甲；原“忽见了”。丫鬟来说：“老爷叫宝玉。”俞校：“叫宝玉”——从庚、晋、甲；原“叫你”。庚侧：多大力量写此句。余亦惊骇，况宝玉乎！回思十二三时，亦曾有是病来。想时不再至，不禁泪下。蒙侧：大家风范。宝玉听了，好似打了个焦雷，登时扫去兴头，脸上转了颜色，便拉着贾母扭的好似扭股儿糖，杀死不敢去。贾母只得安慰他道：“好宝贝，你只管去，有我呢。他不敢委屈了你。蒙侧：写尽祖母溺爱，作后文之本。况且你又作了那篇好文章。想是娘娘叫你进去住，他吩咐你几句话，俞校：从庚、晋、甲；原“几句”。不过不教你在里头淘气。他说什么，只好生答应着就是了。”一面安慰，一面唤了两个老嬷嬷来，吩咐“好生带了宝玉去，别叫他老子吓着他”。老嬷嬷答应了。宝玉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俞校：“挪不了”——从晋、甲；原“挪了”。三寸，蹭庚侧：蹭，撑去声。到俞校：从晋、甲；原“挨到”。这边来。可巧在王夫人房中商议事情，金钏儿、彩云、彩霞、绣鸾、绣凤等众丫鬟，都在廊檐下站着呢。一见宝玉来，都抿着嘴儿笑。金钏一把拉住宝玉，庚侧：有是事，有是人。悄悄的笑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庚侧：活像活现。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彩云连忙一把推开金钏，笑道：“人家心里正不自在，你还奚落他。趁这会子喜欢，快进去罢。”宝玉只得挨进门去。原来贾政和王夫人都在里间呢。赵姨娘打起帘子，宝玉躬身进去。俞校：从庚；原“躬身挨入”。只见贾政和王夫人对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一溜椅子，迎、探、惜并贾环四个人都坐在那里。一见他进来，惟有探春、惜春和贾环站了起来。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庚侧：“消气散”用的好。看看贾环人物委蕤，举止荒疏，忽又想起贾珠来，俞校：“想起贾珠来”——从庚、晋、残、甲；原“想起贾珠”。再看看王夫人庚侧：批至此，几乎失声哭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蒙侧：为天下年老者父母一哭！因这几件上，把素日嫌恶处分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八九。半晌，说道：“娘娘吩咐，说你日日外头嬉游，渐次疏懒，如今叫禁管你，同俞校：“禁管你，同”——从晋、甲；原“禁管同你”。姊妹在园里读书写字，庚眉：写宝玉可入园，用“禁管”二字，得体理之至。壬午九月。你可好生用心习学。若再不俞校：从晋、残；原“再若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细。”宝玉连连的答应了几个“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旁坐下。蒙侧：活现。他姊弟三人依旧坐下。王夫人摸娑着宝玉的脖项俞校：从庚、晋、残、甲；原“脖头”。说道：“前儿的丸药都吃完了？”宝玉答道：“还有一丸。”王夫人道：“明儿再取十丸来，天天临睡的时候，叫袭人伏侍你吃了再睡。”宝玉道：“只从太太吩咐了，袭人天天晚上想着，打发我吃。”庚侧：大家细细听去，活似小儿口气。贾政问道：“袭人是何人？”王夫人道：“是个丫头。”贾政道：“丫头不管俞校：“丫头不管”——从庚、残；原“不管”。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这样刁钻，起这样的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自在了，便替宝玉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太太如何知道这样的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一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个丫头姓花，便随口起了这个。”俞校：“起了这个”——从庚；原“起了这个名字”。王夫人忙又道：“宝玉，俞校：“忙又道：宝玉”——从庚；原“忙又向宝玉道”。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动气。”贾政道：“究竟也无碍，又何用改？庚侧：几乎改去好名。只是可见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俞校：从庚；原“浓诗艳词”。作功夫。”说毕，断喝一声庚侧：好收什。蒙侧：严父慈母，其事虽异，其行则一。“作孽的畜生，还不出去！”王夫人也忙道：“去罢，只怕老太太等你吃饭呢。”俞校：“老太太等你吃饭呢”——从庚、甲；原“太太等你吃饭”。宝玉答应了，慢慢的出去，向金钏儿笑着伸伸舌头，带着两个老嬷嬷，一溜烟去了。刚至穿堂门前，蒙戚双：妙！这便是凤姐扫雪拾玉之处，一丝不乱。只见袭人倚门立在那里，蒙侧：何等牵连！一见宝玉平安回来，堆下笑来，问庚侧：等坏了，愁坏了，所以有“堆下笑来问”问话。“叫你作什么？”宝玉告诉他：“没有什么。不过怕我进园去淘气，吩咐吩咐。”庚侧：就说大话，毕肖之至。一面说，一面回至贾母跟前，回明原委。只见林黛玉正在那里，宝玉便问他：“你住那一处好？”黛玉俞校：从晋、甲；原“林黛玉”。正在心里盘算这事，庚侧：颦儿亦有盘算事，拣择清幽处耳，未知择邻否？一笑。忽见宝玉问他，便笑道：“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我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的更觉幽静。”宝玉听了，拍手笑道：“正和我的主意一样。我也要叫你住这里呢。我就住怡红院。咱们两个又近，又都清幽。”庚侧：择邻出于玉兄，所谓真知己。蒙侧：作后文无限章（张）本。二人正计较，就有贾政遣人来回贾母说：“二月二十二俞校：从庚；原“二月二十二的”。日子好，哥儿姐儿们好搬进去的。”这几日内遣人进去分派收拾。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氏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至二十二日一齐进去，登时园内花招绣带，俞校：从庚、晋、残、甲；原“花摇绣带”。柳拂香风，蒙戚双：八字写得满园之内，处处有人，无一处不到。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俞校：从庚、晋、残、甲；原“寂寥”。了。
闲言少叙。且说宝玉自进园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庚侧：未必。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庚侧：有之。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他曾有几首即事诗，虽不算好，俞校：从庚、晋、甲；原“虽不好”。却是俞校：从晋、甲；原“却倒是”。真情真景，略记几首云：
春夜即事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
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
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俞校：从庚、晋、甲；原“默默花愁”。为我嗔。
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夏夜即事
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
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
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
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俞校：从庚、晋、残、甲；原“珠楼”。罢晚妆。
秋夜即事
绛芸轩里绝喧哗，桂魄流光浸茜纱。
苔锁石纹容睡鹤，井飘桐露湿栖鸦。
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
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
冬夜即事
梅魂竹梦已三更，锦罽鹴衾睡未成。
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
女郎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
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庚眉：四诗作尽安福万（尊）荣之贵介公子也。壬午孟夏。
因这几首诗，当时有一等势利人，见荣府十二三岁的公子作的，录出来各处称颂；再有一等轻浮子弟，爱上那风骚妖艳之句，也写在扇头壁上，不时吟哦赏赞。因此竟有人来寻诗觅字，倩画求题的。宝玉一发得了意，镇日家俞校：从庚、残；原“镇日在家”。作这些外务。谁想静中生烦恼，忽一日不自在起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出来进去只是闷闷的。俞校：“这也不好”至“闷闷的”——从庚、晋、甲；原“发闷”。园中那些人俞校：从庚；原“园中的那些人”。多半是女孩儿，正在混沌世界，天真烂熳之时，坐卧不避，嬉笑无心，那里知宝玉此时的心事。那宝玉心内不自在，便懒在园内，只在外头鬼混，却又痴痴的。蒙戚双：不进园去，真不知何心事。茗烟见他这样，因想与他开心。左思右想，皆是宝玉玩烦了的，俞校：从庚、残、甲；原“顽的不耐烦了的”。不能开心，惟有这件，宝玉不曾看见过。庚侧：书房伴读累累如是，余至今痛恨。想毕，便走去到书坊内，把那古今小说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脚本买了许多来，引宝玉看。宝玉何曾见过这些书，一看见了，便如得了珍宝。茗烟又嘱咐他蒙侧：自古恶奴坏事。“不可拿进园去。若叫人知道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呢！”宝玉那里舍的不拿进园，踌蹰再三，单把那文理细密的拣了几套俞校：从庚、晋、甲；原“拿了几套”。进去，放在床顶上，无人时自己密看。那粗俗过露的都藏在外面书房里。
那一日俞校：从庚；原“那日”。正当三月中浣，早饭后，宝玉携了一套《会真记》，走到沁芳闸桥边俞校：“桥边”——从庚；原“桥那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上桃花吹下一大半来，庚侧：好一阵凑趣风。落的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宝玉要抖将下来，恐怕脚步践踏了，蒙戚双：情不情。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回来只见地下还有许多。宝玉正踌躇间，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在这里作什么？”宝玉一回头，俞校：“一回头”——从庚、晋、甲；原“回头”。却是林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上挂着纱囊，俞校：从晋、残、甲；原“行囊”。手内拿着花帚。庚侧：一幅《采芝图》，非《葬花图》也。庚眉：此图欲画之心久矣，誓不过仙笔不写，恐袭（亵）我颦卿故也。己卯冬。庚眉：丁亥春间，偶识一浙省发，其白描美人，真神品物，甚合余意。奈彼因宦缘所缠无暇，且不能久留都下，未几南行矣。余至今耿耿，怅然之至。恨与阿颦结一笔墨缘之难若此！叹叹！丁亥夏，畸笏叟。蒙侧：真是韵人韵事。晋双：写出扫花仙女。宝玉笑道：“好！好！来把这个花扫起来，庚侧：如见如闻。撂在那水里。我才撂了好些在那里呢。”林黛玉道：“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糟蹋了。那畸角上我有一个花冢。庚侧：好名色！新奇！葬花亭里埋花人。如今把他扫了，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庚侧：宁使香魂随土化。岂不干净。”蒙戚双：写黛玉又胜宝玉十倍痴情。宝玉听了，喜不自禁，笑道：“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收拾。”庚侧：顾了这头，忘却那头。黛玉道：“什么书？”宝玉见问，慌的藏之不迭，便说道：“不过是《中庸》《大学》。”黛玉笑道：“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趁早儿给我瞧，好多着呢。”宝玉道：“好妹妹，若论你，我是不怕的。你看了，好歹别告诉别人去。真真这是好文章。你要看了，俞校：从庚；原“你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俞校：从庚；原“不想呢”。一面说，一面递了过去。俞校：“递了过去”——从庚、晋、残、甲；原“递与了林黛玉”。黛玉把花具且都放下，俞校：从庚；原“都且放下”。接书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爱。不顿饭工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馀香满口。俞校：“馀香满口”——从庚、晋、残、甲；原无。虽看完了书，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词。宝玉笑道：“妹妹，你说好不好？”林黛玉笑道：“果然有趣。”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俞校：从庚傍改（“多病的身”，“的”点去）、残；原“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庚侧：看官说宝玉忘情有之，若认作有心取笑，则看不得《石头记》。晋双：借用得妙。林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的把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还学了这些混话来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说到“欺负”两个字上，早又把眼圈儿俞校：从晋、残、甲；原“眼睛圈儿”。红了，转身就走。庚侧：唬杀！急杀！宝玉着了忙，向前拦道：“好妹妹，千万饶我这一遭。原是我说错了。若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俞校：“我掉在”——从甲；原“叫我吊在”。池子里，教个俞校：从庚；原“叫个”。癞头鼋吞了去，变个大忘八，等你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我往你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庚侧：虽是混话一串，却成了最新最奇的妙文。晋双：此誓新鲜。说的林黛玉嗤的一声俞校：“嗤的一声”——从庚、晋、残；原“一声”。笑了，庚侧：看官想用何等话令代（黛）玉一笑收科？揉着眼睛，俞校：从庚；原“揉著眼”。一面笑道：“一般也吓的俞校：“也吓的”——从庚；原“唬的”。这个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俞校：从残；原“原来是”。苗儿不秀，是个银样蜡枪头。”晋双：更借得好。宝玉听了，笑道：“你这个呢！我也告诉去。”林黛玉笑道：“你说你会过目成诵，难道我就不能一目十行么！”蒙侧：儿女情态，毫无淫念，韵雅之至！宝玉一面收书，一面笑道：“正经快把花埋了罢，别提那个了。”二人便收拾落花，正才掩埋妥协，只见袭人走来，说道：“那里没找到，摸在这里来。那边大老爷身上不好，姑娘们都过去请安，老太太叫打发你去呢。快回去换衣裳去罢。”宝玉听了，忙拿了书，别了黛玉，同袭人回房换衣不提。蒙戚双：一语度下。
这里林黛玉见宝玉去了，又听见众姊妹也不在房，自己闷闷的，蒙戚双：有原故。正欲回房，刚走到梨香院墙角上，俞校：“墙角上”——从庚、晋；原“墙下”。只听见墙内笛韵悠扬，庚侧：入正文方不牵强。歌声婉转。林黛玉便知是那十二个孩子演习戏文呢。只是俞校：“只是”——从庚；原无。林黛玉素习不大喜看戏文，蒙戚双：妙法！必云“不大喜看”。便不留心，只管往前走。偶然两句只吹到耳内，明明白白，一字不落，蒙戚双：却一喜便总不忘，方见契得紧。唱道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庚眉：情小姐故以情小姐词曲警之，恰极，当极！己卯冬。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林黛玉听了，倒也十分感慨缠绵，便止住步俞校：从庚；原“止步”。侧耳细听，又听唱道是：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道：“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庚侧：非不及钗，系不曾于杂学上用意也。可惜世人只知看戏，未必能领略这其中的趣味。”庚侧：将进门便是知音。想毕，又后悔不该胡想，耽误了听曲子。再侧耳时，只听唱道：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林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道“你在幽闺自怜”等句，一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前日见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又词中俞校：从残；原“再又有词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又兼方才所见俞校：“方才所见”——从晋、残、甲；原“所见”。《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俞校：从庚、晋、残、甲；原“闲情”。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驰，眼中落泪。正没个开交处，忽觉背上击了一下。及回头看时，原来是……且听下回分解。正是：
妆晨绣夜心无矣，对月临风恨有之。
庚回后：前以《会真记》文，后以《牡丹亭》曲，加以有情有景、消魂落魄诗词，总是急于令颦儿种病根也。看其一路不迹不离，曲曲折折，写来令观者亦技难持，况瘦怯怯之弱女乎！
蒙回后：诗童才女，添大观之颜色。埋花听曲，写灵慧之幽娴。妒妇主谋，愚夫听命，恶仆殷勤，淫词胎邪。开楞严之密语，阐法戒之真宗。以撞心之言，与石头讲道，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