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大作手回忆录(去梯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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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投机是一项挑战(1)

把你的投资策略建立在一些普遍流传的陈词滥调上绝对是非常愚蠢的,这些陈词滥调包括:“当你的投资翻番时就卖出股票”“持有期满两年后就卖出股票”,或者“当股价下跌10%时马上卖掉股票止损”等。绝对不可能找到一个普遍适用于各种类型股票的投资法则。

★彼得·林奇

如果你和市场打交道,你就应该默默无闻,一声不响。否则,你会招来很多非议还有提防,这对你的投资没有好处。

★索罗斯

我其实是合并运用理论和本能做决定,你喜欢的话,可以把它叫做直觉。

★索罗斯

中学一毕业我就工作了,在一家股票经纪行里做抄写行情的记价员。我对数字很敏感,在学校学习了三年的算术,以心算最为出色。我的工作是把股票最新成交价格写到营业厅的木质大报价板上。通常会由一位客户坐在行情收报机旁高声报出最新价格,我从来不会觉得他报得太快,因为对于我来说记住这些数字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们的办公室里有很多雇员,我和其中的一些交上了朋友,但每当市场交易活跃时,我会从早上十点忙到下午三点,连和他们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当然因为工作性质就是如此,所以我从来没有抱怨过。

繁忙的股票交易并没有妨碍我思考自己的工作。在我眼里,那些报价无关紧要,不过是些数字而已,虽然它们确实代表每股多少美元,而且总在变化。我最感兴趣的是“变化”,它们为什么会变呢?这是当时的我所不能理解的。老实说,那时的我不太关心,也很少去想它,我只是看见它们不停地变动。我注意到的只是在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的5小时和星期六的2小时里,它们总在变动。我对价格的兴趣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

我的记忆力非常好,我可以记住价格在上涨或下跌的前一天是如何波动的。例如,我注意到股票在上涨前和下跌前总倾向于表现出固定的模式。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我从这些例子中得到预测性的指导。当时我只有14岁,在观察研究了数以百计的股票价格行情资料后,我就开始预测它们的精确性,比较股市行情的今日和往日。自那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能预见股票价格了。而我唯一的依据就是它们过去的表现。这就好比我已经得到了可靠情报,然后期待着股价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举例来说,你可能会发现在什么价位买入比卖出更有利。股票市场上多头空头互相争斗,而股价记录器上的行情记录才是你判断的依据,利用这种方法,你差不多会有七成胜算。

我从早年的经历中还学到的另外一个宝贵经验就是:在华尔街,根本没什么新鲜事,投机是人类的天性,而投机事业更是像山川一样古老。股市上的事,今天发生的,过去也必然发生过,而且将来也肯定会再次发生。我从没忘记这点。我真的想设法记住它们是何时及怎样发生的,但事实上我是在交易中付出学费后才记住的。

我对自己的这套把戏着了迷,并急切地开始预测所有引起我注意的活跃股票的涨跌。我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把我的观察资料记录在里面。它不是记录一些想象中的交易,而是记录一些我预测成功或失误的例子,记录了我预计股价进一步可能的走向。我的主要用意是验证我的观察是否准确,换句话说,我是否分析对了。

比如说,在研究了某只活跃股票一整天的波动后,我会判断它是否会如同以往那样,将突破当前价位8个或10个点。通常,我会在星期一记下股票的名称和目前的价位,然后根据它先前的表现,记录下在星期二和星期三它可能的发展,然后在股价记录器上验证我的判断。

这就是我对股价记录器上的信息产生兴趣的缘起。我最初从观察股价的涨跌中建立了波动的概念,尽管股价的波动总是有原因的,但行情记录本身并不会对股价的波动作出任何解释。我在14岁时不会探究价格为什么涨跌,现在我已经40岁了,我仍不会去问原因。股价今天涨跌的原因也许两三天或者几周甚至几个月以内你也不会知道。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你是要在今天作出决断而不是等到明天。况且还要找出原因需要等,而你要么立刻行动,要么被机会抛弃!有多少次,我曾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记得霍洛管道(Hollow Tube)公司股票曾经突然下跌了3个点,而这时市场上别的股票已经止跌回稳了。后来在下个星期一的报道上说该公司董事会通过了分红方案。这就是原因。董事们知道股价会怎么样发展,虽然他们没有卖出他们的股票,但至少没有买进,股价缺乏内部支持,有什么理由不跌呢?

我用小记录本摘录行情大约有6个月。每天干完活后,我并不立刻回家,而是继续我的工作,记下那些我想研究的股票价格并研究其变化,并一直在寻找重复的或表现相似的波动形态,以此来学习观察行情记录,尽管当时我还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吃饭,办公室里一位比我年纪稍大一些的同事跑来找我,悄悄地问我身上有没有钱。

“你想干什么?”我问。

“嘿,”他说,“我打听到了伯灵顿(Burlington)公司的好消息,要是有人能跟我合作,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玩一把。”

“你说玩一把是什么意思?”我问。在我眼中,能够玩这种游戏的人都是有钱的老手——因为这种游戏需要成千上万的美金,只有那些拥有私人马车,还雇有戴着丝绸帽子的马车夫的人才有资格。

“我想要试一次!”他说,“你有多少钱?”

“你要多少?”

“嗯,我可以交5美元作为保证金,买5股伯灵顿。”

“那你准备怎样做呢?”

“我打算把这些钱当保证金,放进一家对赌行[1]买伯灵顿,他们让我买多少股我就买多少股。”他说,“这事儿就像从地上捡钱一样,我们会立刻赚一倍!”

“等一下。”我对他说,然后掏出了我的小本子。

事实上,我对钱能否翻上一倍并不感兴趣,但既然他说伯灵顿的股价快要上涨了,我的小本子也应该显示出这一点。我一页一页翻着,果真,根据我的记录,伯灵顿正表现得像它以前上涨前通常表现的那样。在这之前,我从未买卖过任何股票,也没和办公室的伙伴一起下过赌注。当时我想,这实在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测验一下我的研究成果。于是我给了他我所有的钱,他带着我们凑起来的钱跑到附近一家对赌行买了一些伯灵顿股票。两天后我们套现,我赚了3.12美元。

开了这个头之后,我便独自在对赌行里做交易了。我总是在休息时间里买进或抛空股票——这两者对我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的秘诀是依据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方法买卖股票,而不只是买卖一些我所钟爱的股票,而且我能抵制住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买卖建议。我唯一关注的,只是股价的数字。事实上,我的这套方法在对赌行里是最理想的,普通的交易者不过是拿着印有股票价格的纸条赌博而已。

我的成绩非常棒,不久我在股票交易上赚的钱就超过了做一名行情记录员赚的钱,所以我辞掉了工作。起初我的家人都反对,但当他们看到我所赚的钱时就没有过多地指责我。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做一名报价员赚不了多少钱,而我在股票交易中却干得不错。

我15岁时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1000美元。我把1000美元现金放在了我母亲面前,这些钱是我在短暂的几个月里在对赌行里赚的,而且还不算我已经带回家的钱。我母亲因此患得患失。她想让我把钱存到银行去,担心我会胡乱花掉。她说她从未听说过哪个15岁的男孩能白手起家赚到这么多钱,她甚至不相信这是真的钞票。其实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能让我一直验证自己的推测正确与否的游戏,我从不考虑别的事情。这就是我所有的乐趣——动脑筋作出正确的推断。有时我买10股股票来验证我的推断,有时我买100股来检验,而这时我并不需要10倍的把握,它只代表更多的保证金而已。这需要更大的勇气吗?不!用不着!

不管怎么说,15岁时我已在股市里赚得了很不错的利润。我开始是在一些较小的对赌行里做交易,在这种地方你如果一手买卖20股也会被认为是大户了。在那个年代,对赌行并不需要优待客户。他们不需要那样做,即使客户猜对了股价的走向,对赌行也有办法吞食客户的保证金。这是一个暴利的行业。当时经营对赌行是合法的,你每天都能看到客户保证金随着股价的波动落入对赌行老板的口袋。股价只需向不利于客户的方向变动3/4个点,就足以吞没客户为买进或抛空而交的保证金了。而且,如果客户赖账,他就再没机会参加这个游戏了。失去信用的人不会被允许再买卖股票。

没有人跟我的风。我自己的事自己干,而且总单独干,我凭自己的脑子赚钱。当股价朝我预测的方向发展时,并没有朋友或伙伴能帮我推动市价;而一旦股价朝不利于我的方向发展,也更加没有人能使它停下来。所以我不需要把我做交易的事告诉别人,当然我身边有不少朋友,但我总是独自做交易,我找不到要和别人合伙的理由。

我总是赚钱,没过多久,对赌行就对我翻白眼了。终于有一天,我去柜台缴纳保证金时,那些家伙只是盯着钱而不愿意接受它。他们告诉我,这儿没有我的什么事。就从那时开始,人们开始叫我“投机小子”。我只得不停地更换经纪商,从一家对赌行换到另外一家。到后来我不得不用假名去做交易了。我变得小心翼翼,刚开始只买卖15股或20股。有时我被他们怀疑了,我就会先输些钱给他们,然后再狠狠地赚回来。这样几次后他们会发现赚我的钱太难了,于是便会让我离开,不许我妨碍对赌行的老板发财。

有一次,我在一家大对赌行做了几个月交易后,他们拒绝再接受我的生意。我打定主意,临走前要从这家公司多赚些钱。这家对赌行有许多分支机构,有些在旅店的大堂里,有些在附近的镇上。我找到了一家设在旅店大堂的分店,进去问了分店经理几个问题,然后开始买股票。就在我开始以自己的独特技巧买卖一只活跃股票时,分店经理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查问是谁在买卖这只股票。我告诉分店经理,我叫爱德华·鲁滨逊(Edward Robinson),从剑桥来。然而电话那头还要知道我长什么样儿,我对分店经理说:“告诉总部,我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人,深色头发,留着大胡子。”但是那位经理如实地描述了我的外貌,紧接着他的脸变得通红,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们对你说什么?”我很有礼貌地问。

“他们说:‘你这个瞎眼的白痴,难道我们没有告诉你不许接受拉里·利文斯顿(Larry Livingstone)的生意吗?你竟然放水,让他从我们这儿弄走700元钱!’”除此之外,他就没再说下去了。

我一家接一家地试了几乎所有的分店,但他们都已认识我,仿佛我的钱是假的,都不肯接受我的生意。甚至我去看看股票报价,都会受到店员们的挖苦。我试图让他们允许我做较长线的交易,他们也都拒绝了。

最终,我只剩下一家对赌行可去,那是所有的对赌行中最大最富有的一家——大都会股票经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