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汉帝国——统一与第一次全盛(3)
9.霍光与中兴
为了防止自己死后主少母壮、吕后之事重演，武帝将昭帝的生母钩弋夫人赐死，在弥留之际立昭帝为太子。昭帝继位时年仅8岁，遵照武帝遗诏，由霍光辅政。因霍光大权独揽，与很多大臣结怨。左将军上官桀、桑弘羊和霍光不和，多次设法陷害霍光。不久，上官桀又伙同御史大夫桑弘羊、鄂邑公主等人，勾结燕王密谋杀霍光，废昭帝。政变未遂，参与者均被诛杀。
针对武帝末年国力损耗，农民负担沉重，国内矛盾激化的情况，在霍光等的辅佐下，昭帝多次下令减轻人民负担，减轻赋税，与民休息。对外方面，改变武帝时对匈奴长期作战的政策，一方面加强北方戍防，多次击败进犯的匈奴、乌桓等，另一方面重新与匈奴和亲，以改善双方的关系，有助于国内的经济恢复与发展。
在经济方面，冶铁、煮盐与铸钱三大利，朝廷收归官营以前，都被豪强大姓所专擅。秦朝集中一切权利，山东豪富被迁徙入关，原来的盐铁业当时由铁官盐官经营。公元前119年，汉武帝擢用桑弘羊、东郭咸阳、孔仅三个大商贾做理财官，向商贾夺取盐铁业。因武帝实行盐铁专卖引起天下议论，于公元前81年召开“盐铁会议”，对武帝时各方面政策进行讨论。这次政策大讨论的情况，保存在桓宽所编着的《盐铁论》一书中。汉武帝用刑罚并没收器物来禁止私铸铁器和煮盐，又招歇业盐铁商做盐铁官，换取盐铁商的合作。经过争论，取消了酒的专卖，而保留盐铁专卖。从此盐铁官营成为定制，朝廷因此增加了巨额的收入，有利于国家统一的巩固。
汉昭帝复行无为政治，与民休息，流亡农民逐渐回到故乡来。汉宣帝通过黄老刑名之学，整顿吏治，考核实效，农业又呈兴盛气象。公元前52年，匈奴呼韩邪单于称臣降服，对外战争停止。内外措施得当，使得武帝后期遗留的矛盾基本得到了控制，西汉王朝衰退趋势得以扭转。史称“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10.该结束的汉朝
西汉后期，剥削者与被剥削者、压迫者与被压迫者间的矛盾，愈来愈紧张尖锐。最基本的问题是在于土地无限制的集中和农民大量转化为奴隶。
统治阶级害怕农民大起义，曾经提出过一些所谓办法，但是都不能解决问题。刘氏皇族和各层豪强谁也不肯对农民作出让步，因而谁也找不出什么办法。某些儒生甚至要求汉皇帝退位，让别的贤人来做皇帝。汉哀帝时，孔光等少数大官僚主张限田、限奴隶，允许所谓的下层豪强与上层豪强占同样多的田，限制上层豪强凭借权力与下层豪强争夺田宅奴隶，希望下层豪强因此对农民的兼并也和缓一些。
作为统治阶级总代表的皇帝，既不能放弃盐铁大利，也不能限田、限奴隶，又必须取得上下层豪强的拥护，只好放纵他们对农民进行无限制的掠夺来和缓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同时改年号改帝号，企图用欺骗手段来和缓农民的反抗。这些办法，促使各种矛盾更加紧张起来，连最忠于汉朝的刘向也认为汉朝的命运已经完结了。
王莽的姑母王政君是汉元帝的皇后，汉成帝的生母。自汉成帝时起，王家有9个人封侯，连王莽有5个人做大司马，朝廷大权几乎全部归王家掌管。地方官如郡太守、国相、州刺史都是王家任用的人。公元前1年，王莽做大司马录尚书事，取得了政治上最高的职权。曾有吏民48万余人上书要求太皇太后王政君，重赏王莽的功德，足见王莽确实掌控了统治阶级。王莽大封汉宗室、汉初以来功臣子孙以及在朝大官为王、侯、关内侯，又大封王莽亲信数百人为各级贵族。通过大封爵，得到了豪强们的拥护。王莽征集天下通古文、今文、经学及天文、历算、兵法、文字、方术、药学的士人数千人到京师，又扩大太学生名额，学舍能容纳1万余人。通过士人和太学生，得到了无市籍地主的拥护。
王莽对劳动人民也有一些好的影响。奴隶最迫切的要求是生命有些保障，他的第二子王获杀死奴隶，王莽痛责王获，令自杀偿命，寰宇震动。公元2年，各郡国发生旱灾、蝗灾。王莽献出钱100万，田30顷，官吏豪富230人也献出田宅，请大司农分配给贫民。派使者捕蝗，民间捕得蝗虫，按重量给酬钱。王莽又废汉皇室的呼池苑，改设安民县，募贫民迁居新县，沿路饮食及到新县后所需田宅、器具、犁牛、谷种、食粮都由官府供给或借贷。
如果王莽就此打住，不再奢望更大的政治名誉，那么他肯定是中国历史上伊尹、周公一类的人物，但是他的第一步行动得到了统治阶级的拥护后，王莽开始了政治赌博。
11.书生的改革
王莽政治改革的第二步就是改朝换代。起初，这的确得到了统治阶级的拥护。公元8年，王莽废西汉刘氏皇帝，建立国号“新”的王氏皇朝。
公元9年，王莽下令变法。汉朝减轻田租，三十税一。豪强兼并成千成万的田亩，租给农民去耕种，却要收一半的租税。朝廷对有田人三十取一，有田人对租田人十分取五。市上有买卖奴婢的圈子，像买卖牛马一样，违反了“天地之性人为贵”的经训。王莽颁布了下列两个解决的办法：王田制，民间田改属朝廷所有，私人不得买卖。如果一家男子不满8人，田超过900亩，应将多余的田分给本族或邻居的无田人，原来没有田的人，按男口每口给田100亩。民间奴婢改称为私属，不得买卖。买卖王田私属属犯罪，重则处死，轻则放逐到边远地区。
王莽又废除行用已久的汉五铢钱，另造金货1种、银货2种、龟货4种、贝货5种、泉货(铜制)6种、布货(铜制)10种，共货币六类28种。私用五铢钱，与买卖王田私属同罪。王田私属又加一个新货币，使大混乱上再添一个大混乱，使得农商失业，交易废滞。公元12年，王莽被迫取消王田私属的禁令，准许置卖王田不算犯罪，买卖奴婢暂不治罪。王莽所谓变法的主要部分完全失败了。
王莽要限制商贾的兼并，主要是要分享商贾的利益，使朝廷取得大量财物。公元10年，下令行五均、六筦法，一直行到新朝灭亡才停止。
五均赊贷法对商贾与高利贷商人，可能发生一些抑制的作用，但小工商税如此繁杂细碎，大多数生产者都受到扰害。六筦中害民最显着的是铸钱。王莽改币制一次，小工商业者、农民就大量破产一次。
暂行即废的王田、私属和坚持不废的五均、六筦，王莽主观上是想用来抑制某些豪强，避免民众大起义，结果恰恰是加速大起义的爆发。王莽知道这个事实，接连地发动侵略战争，企图对国内民众表示威武，并缓和阶级矛盾。结果又恰恰是更加速大起义的爆发。
公元9年，王莽派使官到边外诸国，收回汉朝所给印绶，改授新朝印绶。公元12年，王莽诱杀高句丽侯，又改高句丽为下句丽，引起高句丽、夫余诸族的不断反抗。王莽改句町王为侯，又诱杀句町王。公元16年，王莽发动20万人击句町，兵士饿死疫死约十之六七。西南地区各族纷纷起兵反抗王莽。
公元17年，王莽下令没收官吏家财产4/5，允许下属告发长官，奴婢告发主人，无市籍的下层豪强怨恨了。王莽统治失去了基础。公元23年，在起义军攻击下，长安城破。长安市上小工商业者响应起义军，攻入王莽宫，屠户杜虞斩王莽。
12.“新”朝的不幸
公元17年，荆州大饥，饥民到野地掘草根，时常争夺互斗。新市人王匡、王凤和饥民调解讲和，被拥为首领。数月间，众增至七八千人。起义军居绿林山中，攻击附近乡村，声势渐大。公元22年，王常、成丹引一部西行，号下江兵；王凤、马武等北行，号新市兵。新市兵攻随，平林人陈牧等起兵响应，号平林兵。
公元18年，琅琊人樊崇起义，率众百余人入泰山，饥民纷纷来归，一年间众至万余人。公元21年，王莽遣大将景尚等击樊崇军。公元22年，樊崇军击杀景尚。王莽又派遣将军王匡、廉丹率精兵十余万人击樊崇军。樊崇军准备大战，各人用赤色涂眉，作为起义军记号，从此被称为赤眉军。赤眉军击败王匡，人数增至数十万，势力扩展到黄河南北两大平原。
起义军大都是被暴政逼迫，无法生活的广大农民。他们并无自立朝廷的志愿，也缺乏组织力和纪律性。饥寒交迫的广大农民，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实行所谓掳掠，才能维持生活，才能严重地打击各式各样的剥削者。由于起义军力量弱，不能打击城市中的剥削者，所以起义的作用虽然是巨大的，但又是很有限度的。
公元22年，南阳郡舂陵乡人刘绩、刘秀兄弟起兵反王莽。刘绩、刘秀是汉宗室，是南阳着名的大豪强。他们的外祖父是有田300余顷的大豪强樊重。王莽称帝后，废除汉宗室封爵，并禁止刘姓人做官，刘绩凭着丰厚家产来交结豪强，成为南阳豪强集团的首领。
刘绩派人招得新市平林兵，不久又招得下江兵。以刘绩汉军为主，合新市、平林、下江兵，共分六部。刘绩率诸部击杀王莽南阳守将，又击败王莽大将严尤、陈茂军，进兵围宛，声势大振。
公元23年，新市平林诸将怕刘绩治军严明，阻止掳掠财物，拥立懦弱无能的刘玄做汉帝，号称更始帝。刘绩等率主力军攻下宛，作为更始帝的都城。王莽大军经过昆阳，围昆阳城。刘秀劝说王凤、王常率八九千人守城，自己率十三骑到郾、定陵搬汉兵数千人攻击王莽军。刘秀自率步骑兵千余人作前锋，攻击王莽军。汉兵数千人见刘秀勇猛直前，领兵诸将胆壮起来，相继进攻，连胜连进，昆阳守军乘势杀出，大败莽军。王莽的主力军经昆阳一战，完全被消灭。更始帝阵营中的分裂也爆发了。新市平林诸将和一部分南阳豪强嫉妒刘绩、刘秀盛大的威名，怂恿更始帝杀死刘绩。刘秀在这个危急情况下，表现出异常的镇静和忍耐力。他赶快驰回宛，向更始帝谢罪，不和刘绩的旧属往来，也不为刘绩行丧礼，饮食言笑不改常态，只说自己的罪过，不说一句昆阳的战功。后来，更始帝迁都洛阳，派刘秀到河北镇抚诸州郡。刘秀开始经营河北，逐步营造独立的势力。
在农民起义时期，乡间豪强胁迫佃户和附近农民筑营堡，为豪强当私兵。东汉时营、堡、坞、壁等据点和被迫当私兵的部众，得以合法存在，大大增强了豪强的割据力量。
13.儒家皇帝
新朝末年，豪强割据，全国分裂，东方有张步，据青州12郡；北方有彭宠，据渔阳等郡；西方有隗嚣，据天水等郡；西南有公孙述，据益州全部；南方有更始军残部据郾、宛、邓、淮阳等地。较小的割据者和乡间营堡，不计其数。公元23年，刘秀到河北，规定了取天下的方针：军事上纪律严肃，赏罚分明；政治上招集人才，争取民心。他巡行诸郡县，释放囚徒，废除王莽苛政，恢复西汉官名。公元25年，刘秀称皇帝。邓禹渡河入关中，击败更始军10万人。寇恂等攻入洛阳，刘秀定都洛阳。公元27年，冯异大败赤眉军，刘秀亲率大军截断去路，赤眉军刘盆子、樊崇以下十余万人全部投降。公元36年，大将吴汉攻破成都，灭公孙述，结束了豪强割据，恢复了中国的统一。
刘秀在推倒王莽的战争中，在削平割据的战争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他本人兼有太学生、贵族、豪强三种身份，他的文武部属也全是这三种人。这个以南阳豪强集团为主体的刘秀军，在政治上有优势，在军事上有谋略，再加上禁止掳掠，争取了民心，最终胜出。
刘秀重新建立起汉朝的统治，因为他建都在洛阳，史家称他的汉朝为东汉朝。
汉光武帝在农民战争胜利的基础上，着手解决奴隶与土地两个根本问题。26年，汉光武帝令民间释放奴婢。从公元26年到公元38年，下了7次诏书释放官私奴婢。35年，又宣布奴婢主杀奴婢不得减罪；奴婢主炙灼奴婢，按法律治罪，免被炙灼者为庶民；废除奴婢射伤人处死刑的法律。这些限制奴婢主暴虐和允许奴婢有自卫权的法律，显然含有进步的意义。西汉后期极其紧张的土地与奴婢问题，由于农民大起义得到部分的解决，依靠这部分的解决，东汉才建立起将近200年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