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女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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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童年(1)

这个孩子出生在一个并不显赫的家庭里,所以她并没有引起人们过多的关注。命途多舛,世事难料。两个月以前,克拉伦斯公爵夫人也生了个女儿,不幸的是,这个婴儿很快就夭折了。但是,公爵夫人很有可能再做母亲,事实也的确如此。肯特公爵夫人很年轻,肯特公爵的身体很强壮,不久之后可能会有个弟弟来夺取这个公主继承王位的微弱机会。

然而,公爵却有不同的看法:它们都是预言……无论如何,他要给孩子取名为伊丽莎白,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吉祥的预兆。然而这样一来,他却忽略了摄政王的想法。摄政王看到这是个找他兄弟麻烦的大好机会,于是,他突然宣布将亲自参加这个孩子的洗礼,同时,他也宣称孩子的教父之一是俄国的亚历山大皇帝(亚历山大二世·尼古拉耶维奇[1])。因此,在仪式上,当坎特伯雷总教主询问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时,摄政王回答“亚历山大”。这时,肯特公爵冒险建议增加一个名字。摄政王回答道:“当然可以,乔治娜?”“伊丽莎白,行吗?”公爵说。这时出现了一阵沉默,公主的大主教穿着上等细麻布衣袖,抱着公主,很不安地看看这个王子,又看看那个王子。“很好,”最后摄政王说,“以她的母亲来命名,但是亚历山德里娜必须放在前边。”于是,尽管肯特公爵很不高兴,孩子最终被命名为亚历山德里娜·维多利亚。

令肯特公爵不高兴的还有一件事:下议院给他的捐款并不能解决他的财政危机。他的负债不断增加,他的服务能否得到国家的赏识,这很让人担心。多年来,他每年有7000英镑的收入,但是现在的花费却是之前的两倍,而且不能再作进一步的缩减,事实上,在他的王府中没有一个仆人不是从早忙到晚的。他在给罗伯特·欧文的长信中倾诉了自己的烦心事。欧文的同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安慰。肯特公爵写道,“坦率地说,在权衡了各个方面利弊后,我很乐意继续住在英国,即使过平淡的生活——不铺张、不浪费,然而如果不把目前的7000英镑的收入增加一倍,是什么事也不能做成的,减少开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很明显,他不得不以51300英镑的价钱卖掉他的房子,如果不能卖掉房子,他必须离开这里再到欧洲大陆生活。“如果我的服务对这个国家有用,那些有权力的人应当支持我,答应我的要求,而这个要求也是我长期在殖民地受奴役的补偿,如果他们连这个都不能做到,那也就证明他们并不欣赏我的才能。如果是这样,在夫人和我确立了孩子英国人的身份,在古老的英国的土地上给予充足的物质补养后,我也就没有必要再踌躇了,在适当的时间,我会重新开始我在国外的退役生活。如果上帝要给我们另一个孩子,我们还会这样做。”

与此同时,他决定在锡德茅斯过冬天。他对欧文说,“在美丽的德文郡海岸,可以让夫人享受温暖的海浴,让婴儿呼吸新鲜的空气,在伦敦的这几个月让人很厌恶。”12月,他们起程了。新年到来之际,公爵想起了另一个预言,一个预言家告诉他,1820年王室将死两个人,这两个人会是谁?他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国王,很显然活不长了;约克郡公爵夫人疾病缠身,那么这两个即将死去的人可能就是国王和约克郡公爵夫人,或者是国王和约克郡公爵,又或者是国王和摄政王。肯特公爵是英国身体最好的人之一,他声称,“我的兄弟都不如我健康,我的生活很规律,我将比他们活得时间长,王位将属于我和我的孩子。”可笑的是,一次他出去散步湿了鞋,回到家,他忘了换袜子。他感冒了,肺开始发炎,身体一直很健康的他在1820年1月22日成了个垂死的人。凑巧的是,斯托克马尔医生这时也在这里。两年以前,夏洛特公主奄奄一息时他曾站在床前,现在的他同样看着痛苦的肯特公爵。在斯托克马尔的建议下,公爵很快准备好了一份遗嘱,尽管他在世的财产不足挂齿,但重要的是,这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孩子的监护权必须在公爵夫人手里,这个孩子的命运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公爵在明白遗嘱的内容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医生询问了他的笔迹是否清晰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早上他便离开了人世。6天以后,吉普赛人的预言的另一部分也应验了,英王乔治三世漫长、痛苦、不体面的人生结束了。

锡德茅斯陷入了一片混乱,公爵夫人发现她自己不能回到伦敦了。利奥波德王子很快赶来,护送他姐姐和她的家人。在经历了一段缓慢而痛苦的路程以后,他们来到了肯辛顿。这个穿着臃肿的黑丧服的寡妇,需要竭尽全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前景更加不确定了。她每年有6000英镑收入,但是她丈夫留下的债务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很快,她得知,克拉伦斯公爵夫人怀孕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她留在英国还有什么希望?为什么她要在外国和陌生人在一起?她不会说他们的语言,不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无疑,最好的选择是回到阿莫巴赫,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节衣缩食地把孩子抚养长大。但她天生是个乐观主义者,一生一直生活在奋斗与挣扎中,现在更不可能因为恐惧而退缩。与此同时,她非常喜欢她的孩子,她声明“这是我的幸福,我的快乐,我存在的价值”。她的孩子应该像英国公主一样被抚养长大,不管以后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她。利奥波德王子豪爽地提出每年将额外给公爵夫人3000英镑,于是公爵夫人继续留在肯辛顿。

孩子很胖,与她的祖父非常相似。“这是已故国王的形象,她是穿短裙的乔治王。”公爵夫人惊讶地说。身边的夫人随声附和,这时,这个小东西摇摇晃晃地费力地从一个人身边走到另一个人身边。

不久之后,世人开始关注这个住在肯辛顿的女孩。1821年初,克拉伦斯公爵夫人的第二个孩子伊丽莎白公主在出生3个月之后便夭折了,于是,人们的兴趣更高了。强大的武装力量和凶猛的对抗方看起来也在秘密地包围着王室。这是一个派别纷争、充满暴力和强烈不满情绪的时代,一种长时间受不利环境压抑的疯狂运动开始蔓延全国。新的激情、新的欲望,或者可以说旧的激情和愿望转化成的一种新的能力——对自由的热爱、对不公正的憎恨、对未来人生的期望,比比皆是。尽管强势的人仍傲慢地占据其位,实行他们长久以来的暴政,但是一场暴风雨正在黑暗中酝酿,天空中已经出现了闪电。当然,强大力量的运转还需要脆弱的人类这个工具。多年来,英国自由主义的伟大事业似乎系于这个生活在肯辛顿的小女孩身上。她一个人站在整个国家和他的叔叔坎伯兰公爵——一个丑恶的反动力量的化身中间。毫无疑问,肯特公爵夫人与她丈夫的伙伴站在一起,辉格党的领袖、激进的煽动者都团结在她的周围,她与英勇的达拉谟勋爵交往密切,与令人敬畏的康诺·欧康纳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她接见过威尔伯福斯,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她没有邀请他就座。她公开宣布她将自己的信仰建立在“人们的自由”之上,这个公主将会被培养成她应该成为的人。但是皇位背后是坎伯兰公爵的邪恶势力伺机而动。布劳汉姆期望未来时,以他常用的下流方式暗示了种种可怕的可能性。在听说了乔治四世[2]疾病缠身时,他写道:“我以前从没为了国君如此虔诚地祷告。如果他死了,这些反派角色(保守党的部长)的所有麻烦也会随他而去,他们有弗瑞德一世(约克公爵)做自己人,但是他(弗瑞德一世)也活不了多久;而且,那位无赖王子‘威廉兄弟’的生活也会很糟糕。因此,我们只能顺服自然听命于欧内斯特国王或者欧内斯特摄政王(也就是坎伯兰公爵)。”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布劳汉姆所独有的。在公众情绪高涨的时期,这种情绪不断地浮出水面,即使在维多利亚成为女王的前些年,激进的报纸还到处散布说,维多利亚公主可能在她邪恶的叔叔的阴谋诡计中举步维艰。

但是,这种冲突和预言并没有传到小德里纳那里——在家里大家都是这样叫她——她玩着玩偶,或者在过道里蹦来蹦去,或者在肯辛顿花园的林荫道上骑着她的叔叔约克送给她的毛驴。这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女孩被她的保姆、她妈妈的侍女,还有她的姐姐菲多雅当做偶像来崇拜。尽管她的母亲对她要求很严格,但是几年下来她仍有被宠坏的危险。她时常突发脾气,跺着小脚,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学习字母。事后,她感到非常抱歉,便突然大哭起来,但还是没有学习字母。然而,在她5岁的时候,这些情况随着莱森小姐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这位小姐是汉诺威牧师的女儿,以前曾是菲多雅公主的家庭教师,她的优点是很快便把一种新的精神灌输到她照看的孩子身上。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她被公主火山式的脾气吓到了,她说,她从没见过这样热情和顽皮的孩子。于是她观察了一些情况,发现这个孩子非常诚实,无论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都不会撒谎。尽管家庭教师莱森小姐的意志非常坚定,但是她发现世界上所有的坚定都没有用,除非她能够征服小德里纳的心。她做到了,从此她不再有困难。德里纳开始像天使一样学习字母,还学习了其他一些东西。斯帕思男爵夫人教她如何做小木盒,并用金属箔装饰它们,涂上花色。她母亲教她信仰宗教,每个星期天早上,这个6岁的小女孩就会坐在教会的长凳上,全神贯注地听牧师无休止的训诫,因为下午她就要接受检查。公爵夫人觉得她的孩子应该提前做好置身高位的准备,以便给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留下好印象。这位德国夫人善良、朴素、节俭的个性,让她避开了卡尔顿王府那些伤风败俗的宴请。德里纳时时不忘朴素、规则、礼节、奉献的优点。然而,这个小女孩其实不太需要这样的课程,因为这个小女孩天性单纯,做事有条不紊,非常虔诚,对礼节的感觉也很敏感,她知道谈吐举止的种种细节。简·埃利斯在6岁的时候,她的祖母把她带到肯辛顿宫和同样也是6岁的维多利亚一起玩。这位年轻的小客人不大懂得礼节,随便玩弄地板上的玩具,甚至有点儿放肆。“别碰那些玩具!”她马上得到了警告,“它们是我的;我可以叫你简,但是你不能叫我维多利亚。”经常和公主一起玩的是维克托瓦尔,她是公爵夫人的家仆约翰[3]的女儿。这两个小女孩都非常喜欢对方,她们经常在肯辛顿花园里手牵手散步。但是小德里纳知道,身后远远跟着的穿红衣服的侍卫关注的是哪一个女孩。

热心敏感的小德里纳,非常喜欢亲爱的莱森,喜欢亲爱的菲多雅,喜欢亲爱的维克托瓦尔,喜欢亲爱的斯帕思夫人,当然还喜欢她亲爱的妈妈,这是她的责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在克莱尔蒙特和她的舅舅利奥波德王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这里有老路易斯,多年以前,他曾经服侍过她的堂姐夏洛特,现在正全身心地宠爱着她。她舅舅对她非常慈爱,和她说话时既严肃又温和,好像把她当成一个大人。在短暂的拜访结束后,她和菲多雅总是眼泪汪汪地不忍离去。然而她们又不得不重复肯辛顿千篇一律的管束和充满感情的监督。但是,有时她妈妈在家的时候,她可以和亲爱的菲多雅、莱森一起乘车外出,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表面看起来非常愉快。

去克莱尔蒙特拜访是经常的,但是有一天,在一个特殊的场合,她有了一个更珍贵、更令人兴奋的机会。在她7岁的时候,她和她的母亲、她的姐姐应国王的邀请来到温莎。曾对他的嫂子和家人耍坏脾气的乔治四世现在已经厌倦了生闷气,开始变得和蔼可亲了。这个年迈的老人,戴着假发,打扮得非常华丽,身边有一群珠光宝气的情妇和一群趾高气扬的侍从。就这样他接见了这个小东西,他觉得这个小东西总有一天会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在这个殿堂上。“给我你的小手!”他说。于是,两个时代接触了。第二天早上,他与格洛斯特公爵夫人乘车外出时,在花园里遇到了肯特公爵夫人和她的孩子。“把她抱上来!”他命令道,这让她的母亲觉得非常恐怖,可是孩子却非常高兴。他们一起驱车到弗吉尼亚湖,这里有一个大的游艇,很多贵族和小姐在钓鱼。另外一只游艇上,有一支乐队。国王色迷迷地看着菲多雅,称赞她举止得体,然后,转身问他的小侄女,“你喜欢什么曲子?乐队可以演唱。”“《天佑国王》,陛下。”她很快地回答道。公主的回答受到人们的赞赏,这被看做她后来表现出的机智的征兆。但她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孩子,或许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