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57.夜莺

“你不用害怕，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没有想到我这一生竟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光芒，嗬嗬嗬嗬~”

老女人凄厉地笑着，鲜血从她红黑色的眼窝中流淌出来，顺着眉角、鼻梁蜿蜒而下，看上去就像是血泪一般。

梅利尔将那个婴儿头颅甩开，拿起那枚发光魔石，连忙站起来。一连串的变动让他失态地惊叫出声，甚至狼狈地跌倒在地，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不是么？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梅利尔问道，同时再后退一步，保持着和老女人的距离。

老女人侧了侧头，似乎发现了梅利尔的动作，脸上扯起一个混合着悲哀和满意的笑容。

“那是一位有名的天使啊……那本虚伪之书中不是说过么，‘你不可仰视，因那光辉会灼瞎你的眼’。天使的翅膀是撒着金粉的光芒，您要找的那个人肩头，端坐着一位我无法直视的存在啊。”

“有名的天使？？你是说？？”梅利尔惊疑地问。

“我看到了六道光芒充斥天地，一条巨蛇在空中盘桓，它是多么美丽啊。它无处不在，比你的姓氏更古老，它也将带来一些种子，而历史必将给予其果实。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了啊，我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这实在是太荣幸了，嗬嗬嗬。”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老女人听到梅利尔的喝问，停下笑声。

她幽幽地说：“我的主人，您胜不过他的，我以我已经不多的生命向您发誓。”

听了这句话，梅利尔失魂落魄地垮下双肩，眼神一下子浑浊起来，他困惑迷茫了。老女人的话无疑让他绝望，但是妒恨的火焰并不会因此熄灭，绝望像是一桶火油，让那股梅利尔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

这妒恨燃烧尽了恐惧和绝望，变得无比强大。

梅利尔的眼神慢慢重新凝聚起来，老女人虽然瞎了，但是却能感觉到这种变化。

“您的味道变了，我喜欢这味道。我的主人啊，您在我将要死去的时候收容了我，我当时说过我将把我的所有奉献给您，除了我的灵魂。因为我的灵魂已经献给了另一位大人。我的主人啊，您要想胜过那个人，除非……”

“除非什么？”梅利尔急切地问。

“伸出你的手来，我的主人。”

梅利尔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老女人用画满血色符文的双手轻轻握住梅利尔的手，温柔之极。

“主人，您确定么？为了胜过那个人，您将不惜一切代价？”

梅利尔双眼中似乎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说：“是的，我愿意以任何代价，去取回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一切东西！”

“那请您收下我给您的最后一份礼物。”老女人低声说。

只见她双手上的血红色符文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那是鲜血一般的光芒，点点红色光芒一直延伸到她的衣服里面，似乎这符文满布了她全身。

这些符文发着光，像是画上的蝌蚪般在老女人的皮肤上活动起来，然后顺着老女人的双手，向梅利尔的手上流去。这些血符沿着梅利尔的手臂顺延而上，一直爬上了他的额头。

梅利尔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似乎有什么强大的东西降临到了他身上。

一共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个血符，最后全部汇集到梅利尔的额头上，化作一个红色的古怪符号，就像是一个圆环上伸出四只翅膀。

这符号闪烁了一下然后悄然隐去，梅利尔感觉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抚mo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但是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老女人因为梅利尔的一抽手而身形不稳，仿佛刚才的举动消耗了她最后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向一旁摔去。

梅利尔本能地伸手想扶，不过最终没有动作。

老女人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慢慢滑坐在地，然后从衣服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口袋，又从一旁找出一把匕首，猛地刺进自己的胸膛。

“！？”梅利尔惊诧地看着。

“那圣光已经深入我的灵魂，就算不那么做，我也最多只能再活几个小时。我的主人，我会用我心头的鲜血为您制作一个符咒袋，您将它放到那个人的房子中，便可以不知不觉地诅咒他，这是那位天使也察觉不了的。”

“他身体里的到底是哪一位天使！”

老女人笑起来：“它的名字有什么意义么？哎，我的主人，我所知道和所会的所有东西，都在那边的一个小箱子里，等我死后，您可以从中找到您想要的答案，也可以从中找到胜过那个人的方法。”

“我明白了。”

老女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主人，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从那天您在码头上救下我，您就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嗯？”

“我叫费洛蜜拉（Philomela）①，希望您会记得，我的主人。”

老女人说着，猛地拔出心口的匕首，一股心头的鲜血溅射在她手中的符咒袋上，一团亮红色的光芒渗透进了那个用人皮做成的符咒袋。

等了一会，梅利尔再没听到呼吸声。

他举高照明魔石，走上前弯腰去拿那个符咒袋，在那昏黄的光下，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

那老女人满是皱纹和疤痕的脸，正在快速恢复着青春，就像是时光在她脸上逆转，那些丑陋像是雪一样地融化。

梅利尔最后看到的是一张漂亮而年轻的脸庞，双眼安详地闭着，两行血泪为那白瓷般的脸庞添上了几分妖媚……

————————————————————————————————————————————

利昂扶着自己的脑袋，那有点疼。拉斐尔的动作无疑显得有些粗暴，不过在那位天使眼中，或许是利昂太柔弱了也说不定。

他离开卧室走到书房，吩咐玛姬为自己泡上一壶咖啡，然后走到书桌旁，抬脚踢了踢一个放在那的箱子。

“噢！是谁在踢伟大的杰斯特！”箱子上的花纹扭动起来，变成了一张脸，似乎有些睡眼惺忪。

“你的主人我！”利昂淡淡地说。

“哦……原来是小主人您。我得纠正一点！您只是我的小主人，不是主人！好吧，虽然您很快会是，但是您现在还不是。在您不是的时候您不能说您是，您说您是也不可能让我以为您是，您不说您是我也不会一定认为您是，而当您是的时候就算您不说您是我也会知道您是，那时候您硬说自己不是也不能代表您不是，因为我知道您是而您就一定是……”

杰斯特激动地张开嘴，唠叨个不停。

利昂捂着自己的额头，又再度狠狠地踢了它一脚。

“闭嘴！”

“……好吧，既然您这么要求了……”杰斯特显得委屈极了。

“给我把《常用咒术大全》、《黑魔法防御术》还有《德拉比克的咒法防御心得》这三本书找出来。”利昂吩咐道。

“是！杰斯特是个好箱子，好箱子不是空箱子，要想不做空箱子，拿出一件，放进两件~”

在杰斯特的咒语声中，魔箱上的常青藤迅速退开，箱子自动打开，在那波光镜影中，无数书籍物品的图像飞快闪过，最后三本书的模样浮现在其上。

利昂从书桌上准备好的零钱碟子里拿出6枚1生丁的铜币，扔进了魔箱里，然后伸手取出那三本书。

“又是铜币……”杰斯特小声嘟囔着。

“你想要沙子么？”利昂斜睨了它一眼。

“……不，杰斯特才不要那么脏的东西！”

“那就闭嘴。”

利昂坐在摇椅上，先打开了《黑魔法防御术》，厚厚的封皮上一个金属六芒星锁着其中的内容。利昂右手食指凝聚起些许斗气，刺了一下自己的拇指，一滴鲜血慢慢渗出皮肤，利昂将拇指按在那六芒星上，于是书本自动打开了。

那种污秽的精神力攻击，利昂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似乎看到过，不过他并不喜欢那些远古咒术，所以并没有深究。

这些法术在现在的奥术体系中，大多被归类在咒法一系，那恰好也是利昂最不熟悉的几系魔法之一，相比之下利昂更擅长的是塑能和附魔两派法术。

玛姬很快敲门送上了咖啡，利昂喝着黑苦的液体，一边翻动着书籍，查阅着关于那种咒术的资料。

他相信自己刚才应该是被诅咒了，不过想来在拉斐尔的光芒下，按着诅咒法术的定理，咒术被反制会导致严重的精神逆冲，产生严重的伤害。

书籍最后停留在某一页上——‘莫拉蒂尔的怨灵黑咒’。

‘莫拉蒂尔的怨灵黑咒’，所需施法材料：老人的眼泪（自然死亡前采集为佳），婴儿骨骼（烧焦为佳），曼陀罗（这种植物只生长在行刑台下，小心它们婴儿状块茎的嚎叫），玉汀花（你会在墓地中找到它，注意那些小小墓碑的阴影），孔雀羽毛（灵兽）②，媒介（目标的毛发或者鲜血）。

叙述：这种咒术源自于亚平宁半岛，它的咒语已经失传，不过或许还有一些黑巫师记得。如果使用水晶球，这个咒术甚至可以诅咒数百公里外的目标。受术者会看见四种不同怨灵的鬼面，并且感受到四种不同的精神冲击。混合型，效力强。

原理：通过破碎的怨灵来袭击灵魂本源，并且具有污染精神力的效果。

防御：你需要处女的纯洁眼泪，鱼腥草以及老鹰（灵兽）的指甲来制作药剂。药剂制作方法请参照附录（P355）。

利昂皱起眉，这明显不能提供什么确切的依据。

[亚平宁半岛的黑巫师？应该早就死光了吧。倒底是谁在诅咒我？]

这么想着，利昂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梅利尔的脸庞。

[还是你么……]

①应该能猜到这寓意吧。

②某些具备灵能的野兽，并非自然灵，产生几率约为一个种群幼生体的1%－1.3%，是自然灵的10000倍。

PS,求票票~~。昨天那位书友，再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