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56.灼眼之光
送走了那位奇怪的德鲁伊，利昂回来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熟睡的让。
那位德鲁伊无疑也告诉了利昂一件事，对付让这种能力，无差别的范围性打击是有效的。至于为什么有效，就要牵扯到让的能力是如何产生的了。
毫无疑问，让的童年并非是幸福的，每一次和同伴们一起练剑时，让都会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我不要他们看见我。
因为其他人对他的羞辱和评论，让他有所感觉，虽然他不会感到被羞辱，但是这不能阻止他判断自己是‘特别的’，这对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烦恼。
所以让不停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如果说这种行为能归纳于羞耻心的，或许让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
让的意识抗拒别人看到他，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想法，我要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于是当让某一天巧合的突破了斗气，这居然真的发生了，让发现所有人都再也看不到他——或者说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他。他就像是一个隐形人般行走在兄弟会的同伴之间。
而长时间的被忽略，又反而导致了后来通过药物拾回情感的让，非常渴望被重视，被看见，被触摸。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啊！
‘所有人都不要理我！’，‘谁来和我说说话？’，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不断的在让的内心随着药物的效力而交织着，每一天，每一月，轮回往复。
这矛盾中，有着一种动人的悲哀……
而利昂通过心灵回廊知晓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让和马蒂没什么两样，都是可怜的孩子，甚至更加值得同情。
利昂走过去扶起地上的让，在碰触到让的一瞬间，杰克和佩里等人惊呼出声。
因为利昂也消失不见了！！①
让的能力能让所有人在潜意识中把他的形象从脑海中剔除出去，让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像是将他自己从所有人的世界中屏蔽了一般。
而因为懵懂的让并不懂得什么方法，所以这种能力就像是他潜意识的延伸，那些可能让他被判别出来的衣服，饰物，身上的其他东西，也都很自然的被从别人脑海中剔除。利昂的消失正是同一原因。
“好了，我先扶他回去，你们练习下我刚才教你们的技巧。”
利昂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声音果然并没有被屏蔽，杰克等人明显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看着即便是昏睡状态都本能的保持着斗气释放状态的让，苦笑了一下。
[得教会这孩子怎么运用自己的能力，还要帮他找回那作为一个人的情感。不过或许找回情感之后，这种能力也会消失吧。也好，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扶着让走回卧室，一路上利昂体会到了那种别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感觉。甚至很多本来应该会撞上他和让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歪斜了脚步避让过去，其本人还并不知道自己变换了走路的方向。
就像是有什么在影响着他们一样，如同用无形的线操控着别人，这奇妙极了，让人感到自己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
上了楼，利昂把这个6英尺多的大孩子放在了其自己的床上。
利昂在自己卧室的外间给让搭了一张床，因为一个隐形的刺客是最好的保镖，虽然利昂并不准备让让②继续做那刺杀的营生。
帮让盖好被子，利昂将手放在让的额头，开始了今天的例行仪式。
“以我的名义，你将学会快乐！”利昂低呼。
空气中浮现出琉璃质感，时空凝滞间一圈波动随着利昂的唇舌荡漾开去，不过这现象很快就消失了。
利昂知道这一次的小预言术又失败了，他现在已经能从那种时空波纹中判断出小预言书成功与否，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用杰克来试验。
“好吧，再来一次。以我的名义，你将学会快乐！”
时空的波纹再次浮现，利昂的精神力可以感觉到整个世界霍忽一亮。或许用‘亮’这个词并不恰当，但是那可能是人类能使用的最贴切的形容。
看着让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利昂长呼了一口气。
“成功了！悲伤、困惑、然后是快乐，这是第三种情感。”
利昂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塑造一个人，因为给予一个人情感几乎等同于在创造一个人。
你若是不赋予其悲伤，只教会他快乐，那会是什么情形？这样想一想，便能有所体会了吧。
一个人从拥有开始就注定失去，所以他要先学会悲伤。因为失去而想得到，引发一系列的道路和未来，所以他要学会困惑从而去思考。而通过努力和毅力得到了结果，那便需要学会快乐来记忆这些，来确定自己的存在。
利昂是按照这个想法来给让灌输情感的，不能说这是否一定正确，但他正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创造一个人，这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这也让利昂感到了一种责任感，对让的责任感。
和之前几天一样，每天三次小预言术的最后一次利昂保留了下来，作为留在手中的底牌。
其实一开始利昂试图直接用一次小预言来恢复让的所有情感，但是三次连续的失败让他醒悟到，那样做无疑会是百分之百的失败，这应该是他的能力不足。于是他便将各种情感分割开来，成功率果然提高了，几天之内他便替让恢复了三种情感。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利昂还需要慢慢地去教导和校正。
就在利昂思考下一次为让恢复何种感情时，突然感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空气中。
心头的危机感刚刚泛起，利昂便发现一股来自虚空中的精神力直接刺进了他的灵魂！
那是一团带着无数哀嚎的精神力量，显得驳杂、污秽而狂暴，正全力以赴地试图撼动利昂的灵魂。
[这种污秽的精神力攻击，是心灵术士！？]
利昂凝聚起自己的精神力，抵御着这股突如其来地精神冲击！
一时间心中似乎幻象丛生，无数凄厉恐怖的鬼面在他眼前飞舞。
有惨死的婴儿，脸色发青口角流血，双眼如同要掉落般怒睁。有年迈的老人，似乎散发着垂暮的秽气，脸上带着对时光流逝的不甘。有暴虐的恶徒，脖子上带着被绞首的印痕，显得脖颈长得恐怖，满脸是对一切的愤怒和仇恨。
还有一种最为深沉的不甘，利昂似乎看到了一种朦胧的怨怼，那好像还未出生便被抛弃而死去的婴孩。这些被人为从自然生育过程中截下的生命，还未呼吸到这世界的空气就被送下了地狱，不甘的灵魂便会形成一种强大的怨灵。
那些少女常会给这样的孩子一个小小的葬礼，听说那些墓上常开满一种黑色的鲜花，怨恨一般的颜色。
这四种不同的鬼面交替冲击着利昂的精神，纵使是利昂拥有等同于正式法师的精神力，都无法抵御这样的侵蚀和攻击。
就在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有越来越多被污染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开放汝之灵，吾将给予这些悲哀的灵予以净化。”
那是拉斐尔的声音，除了之前那次治愈佩里，利昂呼唤它一直得不到回应，没想到现在却突然自己出现了。
利昂犹豫了一下，然后依言张开了自己的精神力，任由这团污秽的怨念侵入他的灵魂层面。
下一刻，一股无穷无尽的强烈圣光从他的灵魂中爆发开来！
利昂感觉到那股精神力中的各种怨灵一下子被净化干净，就连自己被污染的精神力也在这白光中变得清澈洁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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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梅利尔期待地看着利昂被诅咒的瞬间。
“不！这是什么！这个天使！？啊！！！！！”老女人突然用双手猛烈地扣着自己的眼眶，两股强烈的圣光从她的眼眶中喷射出来！
就像是她的双眼成了两扇门扉，无数的圣光从中穿越而来。
梅利尔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那强烈异常的白光像是一个君王般冲进这地下室，将所有阴暗驱散。即使是闭上眼睛，梅利尔也可以感到那强光穿透了眼皮射进他的瞳眸，带给他一种灼烧感！
‘嘎啦’一声脆响。
黑曜石制成的水晶球炸裂开来，然后满室的白光忽然收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老女人凄厉地呼号着，就像是鬼哭般令人心生恐惧。
梅利尔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臂，发现四周恢复成一片黑暗，他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块发光的魔石，这是法师公会出售的一种昂贵的照明设备。
在魔石淡淡的黄色辉光下，梅利尔看到那个老女人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主人！那个天使……！”
老女人感到梅利尔的靠近，身子向前一冲，捂着双眼的手放了下来，似乎要告诉梅利尔什么。
梅利尔顿时惊慌失措地后退数步，然后踩在某个滑腻的东西上一下子摔倒在地。
因为那个老女人的双眼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空洞，还泛着被烧灼过的黑色焦痕！
魔石掉落在梅利尔的手边，他下意识地转头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摸到了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那是一个狰狞地婴儿脸庞，死白的双眼正牢牢盯着他！
“啊！！！！！”
梅利尔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①让本能的抗拒别人‘看见’，其实拒绝的是联系。而当他要刺杀时，其潜意识会判定，我的手要握着剑刺对方，这就产生了一种联系的判定，所有的这种判定都是在让的潜意识中进行的。所以被刺杀那夜，利昂当时会看见他持刀的手，但是却看不见泼在让身上的茶。
②我知道这很别扭，我写的也很别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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