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

原文

云对[1]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2]对去燕，宿[3]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钩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4]，天上广寒宫。

两岸晓烟杨柳绿[5]，

一园春雨杏花红。

两鬓风霜，途[6]次早行之客；

一蓑[7]烟雨，溪边晚钓之翁[8]。

注释

[1]对：相对。

[2]鸿：大雁。

[3]宿：睡着的。

[4]清暑殿：宫殿名，在洛阳。

[5]绿：变绿。

[6]途：路上。

[7]蓑：蓑衣。

[8]翁：老者。

释义

云和雨相对，雪和风相对，晚照和晴空相对。飞来的鸿雁和飞走的燕子相对，睡着的鸟和正在鸣叫的虫相对。古代的三尺之剑，和六钩之弓相对；在地理位置上，岭北和江东相对。人世间有避暑胜地清暑殿，而天上有嫦娥居住的月宫。河两岸的杨柳已经开始发芽变绿，伴随着炊烟袅袅；一场春雨过后，满园的杏花竞相开放，映红了整个园子。一个满头花白的老翁冒着寒风霜雪，早早出了家门；一位披着蓑衣的老者，傍晚时分在烟雾笼罩的溪边垂钓。

启示

每一副对子都犹如一幅精美的图画，最自然最质朴的风光，却给人以最亲切最丰富的遐想。

典故 姻缘

有一个姓蒋的书生，很会写文章。一次他跟一个姓马的客商乘船出海，漂泊到一个地方。走不多远，看到一队队里面坐着女子的小绣车。

蒋生觉得很奇怪，就跟马某悄悄跟在车队后面。车队很快就到了一所公署。女子们纷纷下了车，走了进去。蒋生实在弄不懂是怎么回事，便向当地人打听。乡亲们说：“我们这里叫做桃花村。每年春天是男女婚嫁的季节，官员们就到这里举行考试。先考核民间女子，名次按照容貌美丑来确定；再考核民间男子，根据文章的好坏来确定名次，然后将男女排名的名单搭配起来，这份名单上的甲配那份名单上的甲，以此类推。所以男女双方匹配得非常好。今天是女子选评，明天就是男子考试了。你如果还没有娶亲，为何不去尝试呢？”

蒋生点头称是，于是跟马某租了一间屋子，住了下来。到了第二天，两人都去了考场。主考官出了题目以后，蒋生提起笔来，略加思索，洋洋数千言，一挥而就；马某却咬着笔杆，绞尽脑汁，但只写得了寥寥几十个字。

考试完毕，二人一回到寓所，就有一个人来传达主考官的旨意，说：“拿出三百贯钱来，就让你排在第一名！”蒋生大怒，把那人赶了出去。

可是马某却轻手轻脚地紧跟其后，看看四下没人，就把自己腰包里的钱拿出来塞给了他。

发榜了，马某位列第一，蒋生却名列最后。蒋生叹着气，担心娶到丑女。没过多久，主考官依据排名名单，将青年一对一对搭配起来，将最后一名女子配给了蒋生。等到蒋生把红头巾揭开一看，想不到这女子眉清目秀，落落大方，可爱极了。蒋生细问她缘由，姑娘回答说：“我家里穷，靠东借西凑过日子，常常揭不开锅。主考官说只要我送给他一大笔钱，他就将我的名字排在最前面。我生起气来，把他骂了一顿，他心里恨我，就把我放在了最后面。”蒋生笑着说：“如果那天我答应送给主考官三百贯钱，名列前茅，怎能与你结此良缘呢？”女郎也笑了。

第二天，蒋生去向马某贺喜。只见他垂头丧气，心情很是不好。蒋生笑着问他怎么会这样。原来有个富家丑女送了一千金给主考官，便被排在了第一位；马某也送了许多钱给主考官，果然也名列第一，所以才得到了那个丑女。蒋生说道：“这是你自己造成的，还埋怨什么呢？”

原文

沿[1]对革[2]，异对同，白叟[3]对黄童。

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

颜[4]巷陋，阮[5]途穷，冀北对辽东。

池中濯足水，门外打头风。

梁帝讲经同泰寺，

汉皇置酒未央宫。

尘虑[6]萦心[7]，懒抚七弦绿绮；

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

注释

[1]沿：继承。

[2]革：改革。

[3]白叟：满头白发的老翁。

[4]颜：指孔子的弟子颜回。

[5]阮：指晋代诗人阮籍。

[6]尘虑：世俗的杂念。

[7]萦心：萦绕在脑海之中。

释义

继承和改革相对，不同与相同相对，满头白发的老翁和黄发孩童相对。江边的清风和海面升腾的雾气相对，放牧的孩童和垂钓的老者相对。孔子的弟子颜回住在一个简陋的巷子里，但始终不改变自己的志向，晋朝诗人阮籍为了躲避政治灾祸，常常佯装纵酒狂欢，驾车行路遇到阻塞时便痛哭而返。河北北部和辽宁东部相对。在清凉的池水中放入自己的脚来感受池水的凉爽，在寒风刺骨的大门外头顶寒风以感受天气的寒冷。传说梁武帝曾在同泰寺讲授佛经。据《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刘邦统一天下之后，曾在未央宫中举行盛大庆功宴会。世俗的杂念萦绕在脑海之中，懒得去抚弄琴弦。人上了年纪，鬓发斑白，都不愿意去照镜子了。

启示

历史的长河滚滚流逝，沉浮起多少情志。唯愿人生如江边的清风润洁轻盈，如海面的浓雾悄然融惊涛于胸。

典故 阮籍与诗

曹魏后期，政局混乱，曹芳、曹髦等皇帝既荒淫无度又昏庸无能，司马懿父子把持朝政，废曹芳弑曹髦，大肆诛杀异己。此时文人的命运与建安时大不相同。拥曹的何晏、夏侯玄被杀。嵇康因拒绝与司马氏合作，亦惨遭杀害。阮籍本有济世志，但不满于司马氏的统治，故以纵酒和故作癫狂来逃避迫害。这一时期的诗人，政治理想落潮，普遍怀有危机感。此时的诗歌也与建安时期的风貌迥异，反映民间疾苦和抒发豪情壮志的作品减少了，抒发个人忧愤的诗歌增多了。故阮籍的诗“颇多感慨之辞”和“忧生之嗟”，体现出独特的艺术风貌。

阮籍的代表作是《咏怀诗》，这些诗非一时一地所作，是其政治感慨的记录。这些诗发议论，写理想，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政治抒情诗的先河，对后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阮籍的《咏怀诗》抒发了其苦闷、孤独的情绪。其诗或者写时光飞逝，人生无常，或者直接慨叹人生的各种深创巨痛。阮籍诗的风格隐约曲折，“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入荒之表”，“厥旨渊放，归趣难求”，这主要是由其所处时代与身世背景决定的。

原文

贫对富，塞[1]对通[2]，野叟[3]对溪童[4]。

鬓皤对眉绿，齿皓对唇红。

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

半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

野渡燕穿杨柳雨，

芳池鱼戏芰[5]荷风。

女子眉纤[6]，额下现一弯新月；

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7]。

注释

[1]塞：阻塞。

[2]通：贯通。

[3]野叟：孤寡老者。

[4]溪童：乡野孩童。

[5]芰：菱角。

[6]纤：纤细。

[7]长虹：指的是雨气。

释义

贫困和富裕相对，阻塞和顺通相对，孤寡老者和乡野孩童相对。斑白的鬓发与浓密的黛眉相对，洁白的牙齿与红色的嘴唇相对。宇宙无穷，阳光和煦，佩剑和弯弓相对。泛呈青绿的溪水流淌着，红红的树叶飘落而下。郊外的渡口，细雨蒙蒙，燕子穿梭在杨柳间；香气飘散的池塘边，微风习习，鱼儿在同菱角、荷花嬉戏。女子的眉毛纤细，仿佛额头之下呈现出的一弯新月；男子有着豪壮的气概，心胸宽阔，如同能吐万丈长虹。

启示

女子纤弱，柔如流水，美如落花；男儿气壮，胸襟豁达，如能吐万丈长虹。天地之间，萌生万物，以人为贵。

典故 壮士邓弼

邓弼，字伯翊，陕西人，身高七尺，有非凡的力量。

元朝泰定末年，德王在陕西担任御史。邓弼去见德王，守门的人不给他通报。他两眼一睁，厉声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关中有个邓伯翊吗？”说着，双手一挥，数十人便被打倒在地。他们哭叫吵闹的声音被德王听见了，德王就叫差役把邓弼揪进去，想狠狠地揍他一顿。邓弼理直气壮地对德王说：“你对待有志之士怎么这样不客气？如今国境不宁，匹夫有责。我邓某甘愿战死沙场，为国争光，你为何这样对待英雄好汉呢？”左右的人听了，都吓得缩颈吐舌。德王问邓弼：“你自称英雄豪杰，你能拿着武器冲上敌人坚守的城墙吗？”邓弼回答说：“能！”德王回转头来对左右的人说：“让他试一试。”问他需要什么武器，邓弼说：“只要一副铁甲、一匹好马、一把宝剑就够了。”德王立即吩咐统统给他，然后叫邓弼前去。德王亲自观阵，衙门里的人也都跟着去看。

邓弼驰马到了阵前，只见几十支长矛一齐向他刺来。邓弼大吼一声，只见烟尘滚滚，遮天蔽日，邓弼的两把宝剑上下飞舞，接连把几匹马的头砍落在地上。

德王见了，不由得拍着大腿，高兴地说：“真是个英雄好汉！”命令左右斟了一杯酒，慰劳邓弼。邓弼站着一口喝了，也不拜谢。从此，邓弼狂放的名声传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