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漂亮女孩夏菁菁

画画不是大事，问题是她选择的地方不对，她用蜡笔在墙上，在地上，在柜子上画的那个色彩斑斓，甚至还画在了家里新买的冰箱上。这下可把姥姥给气坏了。

那个年代，冰箱是紧俏商品，很多人家都没有，即使有，也多是单开门的。张悦家里条件不错，爸爸是独子，妈妈仅有舅舅一个弟弟，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退休工人，有工资可拿，不需要儿女养活。所以在经济方面，家里比周围子女多，负担重的邻居们要宽裕很多。

妈妈工作岗位转换，现在去了商业厅新建的大型商厦做家电部业务经理。虽然由机关到了基层，结束了清闲的办公室文职工作，开始走南闯北的搞业务。但是对家庭来说，福利反倒更大了。九十年代初期，是供方市场，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们都知道，那个时候，大家手里多少都有些余钱了，希望能够改善一下生活质量。可是中国的工业不发达，外资又进入不了。所以电视机厂，冰箱厂，洗衣机厂一个个牛得像祖宗。

各个城市开始建立大型的商厦，组织大量的业务骨干去这些厂家组织货源。那个时候，谁能够找到货源，领导会把你当神仙看待。而正是因为妈妈的便利条件，张悦家是整个家属院第一个换双开门冰箱的家庭，而这个乳白色的上菱牌冰箱，是姥姥姥爷的宝贝，是他们最值得炫耀的东西。

张悦走进房间，看见妹妹正窝在角落抽噎，姥姥还在数落。姥爷一边心疼冰箱，一边也在心疼他的小外孙女，和姥姥拉扯着，争执着。

张悦暗暗叹了口气，赶紧走上前去拉住姥姥：“你干嘛呢，这都几点了，姥姥你还不做饭？我快饿死了！”经张悦这一打岔，姥姥忽然反应过来，早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而她的大孙女，马上要考学了，这可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女儿临出差前可是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保证张悦姐妹俩按时吃饭，保证营养……于是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拉着姥爷快步进了厨房。

姥姥不在，张悦朝妹妹眨了眨眼睛，笑了。看着姐姐没有生气，张晴仿佛松了口气，继而委屈的又要掉眼泪。

张悦赶紧走过去拉起妹妹：“小祖宗，你别哭了，你还想把姥姥给招过来？”

张晴的小嘴一撇，险些又哭出了声。“姐，我就是想在家里画点儿画，我想让咱家变得更好看。”

张悦再次细看妹妹画的那些画，顿时明白张晴真的不是调皮捣蛋。其实刚才她就在奇怪，按照这丫头的性格，不应该啊？现在看看，那质朴的小鸭子，可爱的蝴蝶，还有那憨态可掬的青蛙和瓢虫。妹妹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对家的热爱。虽然这样的方式不太容易被接受。

进屋之前，张悦其实是很淡定的。在前世因为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张悦对于如果处理各种污渍是很有经验的。她知道，无论是墙面还是地面甚至包括冰箱上面的蜡笔印只要用湿毛巾裹住，用电熨斗熨几遍都是可以去掉的。所以她没有着急。

可听了妹妹的诉说，张悦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去掉呢？

自从上次爸爸妈妈和张悦讨论了妈妈的工作问题之后，没多久，姥姥，姥爷就开始了舅舅家和张悦家两边跑的生活。

舅舅在市政府机关当司机，舅妈在机关服务社做出纳，都属于比较清闲的工作。小表妹就在家属院上幼儿园。姥姥姥爷是机关的退休工人，他们的房子也都在一个院子里。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就在一起生活。

在表妹小的时候，每天早上，姥姥姥爷遛弯之前会顺便把早餐给他们送过去，遛弯回来会主动把小表妹接走，带回自己家里。舅妈下班之后会直接到姥姥家吃晚饭，然后再把表妹接回家。即使表妹上了幼儿园，接送的任务也一直由两位老人来完成，因为老两口一想到要整整一天看不到他们的宝贝疙瘩就会心里难受，所以主动要求这个任务。

现在，张悦家出现困难，老两口也觉得应该帮女儿一把。再说张悦从小也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他们总也舍不得自己的外孙女们受委屈。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可是，张悦家里房子不大，根本不可能留出一间房子给老人，再说他们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孙女。于是几个大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姥爷拍板：“趁我们身体还好，两头跑吧！”

于是，每天早上，姥姥姥爷依然在出门前做好早饭，送一份到舅舅家，只是现在不再遛弯，也不送孙女上幼儿园了，而是用一个大竹篮多装一份，两人骑车带到女儿家。伺候着女儿一家几口吃完早饭，上班上学，姥姥打扫卫生，爷爷出去买菜，中午照顾张悦一家吃饭，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等张悦姐妹回来，姥姥姥爷再带回去给舅舅舅妈一家吃。

看着老人辛苦，舅舅舅妈多次提出不让他们折腾，至少不用再管他们三口吃饭了。可是姥爷不答应，用他的话说，他怕小孙女吃不好受委屈。于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半年的光景，直到张悦爸爸工作变动。

天气说凉就凉，转眼张悦回到童年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对于北方的城市，十一月也就进入冬季了，更何况那个时候全球气候还没有变暖，四季还是很分明的。

早读的时候，郑晓慧碰了碰张悦，悄悄的说：“你看夏菁菁的新发卡。”

张悦抬头望去，看见学习委员夏菁菁正在黑板上写着早读迟到人员名单，而她的头发上卡着一个粉红色的新发卡。那是一个草帽形状的卡子，周围装饰着粉红色的，镶着银丝的细纱，而在草帽的一边，还用粉色的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在九十年代初，物质生活还不是很丰裕的时候，这样一个发卡，真的足够在爱美的女孩子中造成热潮。

夏菁菁是和郑晓慧一批转来的转学生，与郑晓慧不同，夏菁菁一入学就在班上造成了轰动。

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学生，个头很高，皮肤细腻。不同于郑晓慧和张悦的白净，她是那种偏黑的健康的肤色，头发很长，与同年龄其他女孩不同，她从来没有扎过辫子，永远是用一个顶卡松松一绾，其它的头发披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