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底要不要擦

看着自己喜欢的学生，连撒娇带发嗲的和自己提条件，那表情神态和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陈老师这位教龄超过三十年的老教师也不禁心软。

想了想，故作严肃的说：“你把这篇作文写好，然后我再考虑。”

哈哈，这不就是变相答应了嘛。张悦心里暗爽，这下下笔如有神助一般，二十分钟不到直接交给老师。

陈老师看着张悦交上来的作文，内心按捺不住的欣喜。在她的印象中，张悦属于那种有点小聪明，有点小才气，但是也有点小浮躁的学生。

她很漂亮，个子高挑，皮肤白腻，是那种美丽而不自知的女孩。永远扎一个马尾巴，走路脚下如有弹簧，总是一蹦一跳的。她的性格很开朗，和同学能够打成一片，以前是班上的文艺委员。自从郑晓慧转来之后，她主动找到自己，提出让贤。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郑晓慧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不当这个文艺委员，我都觉得不公平。”

她的作文很好，文笔流畅，许是看的书比较多，用词遣句中能够让人感觉到她所独有的一份灵气。虽然她存在这种那种毛病，作为一个老师，也作为同样有一个女孩的妈妈，对这样的学生难免会有一份偏爱。

所以，对于张悦，陈老师习惯性的经常敲打敲打，希望她能够更乖一点，踏实一点。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好脸色，就让她自我放松，成绩下降的比坐滑梯还快。

升入六年级之后，对于班上这几个成绩浮动比较大，但是又有希望的孩子，她一一做了家访。和家长交流了一下想法，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而正是从这次家访之后，陈老师发现张悦变化极大。倒是没见她有多刻苦认真，可成绩变得稳中有升。最重要的是明显感觉到她多了一份沉稳，自信，整个人仿佛由内而外产生了一个气场，让人不由的想跟随，没办法忽视她。

这篇作文，《记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她写的是四年级的时候，参加夏令营去青岛时赶海的事情。字数虽然不多，但主题明确，文字清新。在她这个老教师的眼里，这分明就是一篇极好的范文，考学的时候，绝对的满分作文啊！

看着讲台上戴着老花镜认真批改作文的陈老师，张悦不禁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一关她应该过了。

其实以前自己的作文还是不错的，但多了这三十年的阅历，让她再用一个11岁孩子的口吻去写那么“弱智”的作文，自己都觉得在扮嫩，实在无法接受。所幸在前世，儿子上学的时候，她没少辅导，对于那些惯有的套路还是比较熟悉的。

交上去的那篇作文，就是她凭印象，结合自己曾经的经历套出来的。虽然她已经尽量尽量往幼稚中写了。可作为一个前世有着十几年杂志编辑经历的人，她真的很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可看陈老师现在的表情，应该问题不大了。

从这之后，张悦的日子开始好过了。每次的作文课，对于张悦来说就是自由支配的时间。只要她不太出格，无论是看课外书也好，写其他科目的作业也好，陈老师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她。最多就是在让同学们写新作文的时候，上课之前会对她说：“赶紧写，写完站起来读。”

于是六一班开始多了一景，两节连上的作文课，往往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一个女孩很自觉的站起来读作文。其他的学生也习惯性的边听边列提纲，打草稿。待女孩坐下，班上就会变得很安静，只剩下一片写字的沙沙声。而第一节一下课，就有其他班的老师等在门口，张悦的作文是要全年级传阅的。

其实张悦对于陈老师的这种教学方式不太赞成，在她的意识里，这样的行为会固化学生们的思维，到最后都变成了套路作文。可身在其中，她也能够理解陈老师的苦心。毕竟离考初中没有多长时间了，这样做，至少能够保证更多孩子考试的时候不会因为跑题而失分。晚上放学，在楼梯上就听见姥姥姥爷的争执声，其中还夹杂着妹妹的哭声。

妹妹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在张悦的心里，从小妹妹张晴就比自己讨喜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张晴有一头卷毛，这一点仿佛遗传自舅舅。加上她又很白，脑门比较高，眼框比较凹，眼睛极大，眼皮儿极双。且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头发也比一般人显得黄，连眼仁儿也有一点点棕色。所以，每一个初见面的人看到张晴，都会忍不住的惊呼：“你们家咋有个外国人啊！”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大人来说，或许不值什么，但在那样闭塞的年代，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与众不同，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至少对妹妹来说是这样的。

虽然张悦知道，在若干年后，张晴是人人惊羡的美女，但在九十年代的初期，在一个9岁女孩的心里，张晴是有一点自卑的。

或者这也造成了张晴的性格，有一点害羞，有一点内向，也有一点敏感。而正因为如此，她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孩子。

家人知道她的敏感，都会习惯性的护着她，把更多的宠爱留给她。使她在家里也就难免会有点娇嗲。可是，张晴的娇嗲是恰当的，是讨人喜爱的，她绝对不会因为大家的关爱而持宠生娇。

例如，她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洗完澡，顺便把全家人的小衣服都随手洗出来。每次买零食，哪怕仅仅是一根冰棍，她也永远会等姐姐回来一起吃。

她放学早，如果她确定还没有到妈妈下班时间，家里没人，就会很自觉的跑到姐姐的班门口，往地上一坐，不声不响拿出一个小本子，自己画画玩。耐心的等着姐姐放学一起回家。以至于若干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大家还会津津乐道：“张悦，你那个跟屁虫妹妹呢？我记得她很乖，像个小洋人一样。”

可现在，这么一个小人儿，怎么会引起家庭战争？

张悦不禁紧跑几步，回家一探究竟。一进门张悦就乐了。

原来，下午姥爷去单位领退休工资，姥姥等张晴一放学就急着下楼买菜。家里就小丫头一个人，她闲来无事，拿蜡笔在家里画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