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溺战贼军
虽然知道六镇贼军囤扎羌田县，但龙羿还是担心半途过早遇到敌人与之纠缠，所以小心翼翼的向首阳城进发，幸好贼军攻破叠石关后没有进攻清水城，而是直接杀向重城首阳。龙羿众骑半路倒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挠。
孝明帝在位期间，胡太后临朝。这胡太后专横奢侈，百姓被压迫的活不下去。北魏沃野镇的匈奴人破六韩拔陵，也就是破六韩黑山、擒虎的父亲不堪忍受皇室贵族的收刮带领兵士杀死镇将，发动起义。北方边境六镇的其他五镇士兵纷纷响应。最后起义失败，破六韩黑山领残部在边境游荡。不久葛荣带领六镇士兵发动更大的起义，起义军一路打到洛阳，可惜百万大军被尔朱荣的八千悍骑杀散，葛荣也被杀害。如今西魏丞相宇文泰就是那时带领部下转投尔朱荣麾下。葛荣死后六镇士兵分散在高昌、晋昌郡等地成为匪军，四处烧杀抢掠，危害城乡。
三日后首阳城落入眼底，只见大约三四万由胡族、汉人组成的贼军正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向城墙，首阳城城墙下尸体堆砌如山，但贼军像发疯似的往前冲。看来攻城战已经从开始很久了。
贼军虽众，却毫无阵形可言，往往各自为战，力量大减。如果被强悍骑兵一阵冲杀立刻就会人心慌乱，难以反抗，只有溃败一途。龙羿心中计较仔细，大声喝道：“队伍成锥形突击战阵排列，孟彦赤、李信百人队护住右翼，黑山百人队保护左翼，队伍齐头并进，保持阵形，不可分散。”
“是！”
“擒虎领二十人去取些树枝拖在马后，好让我军冲锋时风沙满天让敌人误以为大军杀到。”破六韩擒虎领命而去。
“升起雪狼旗，众兄弟随我杀入敌阵，杀－杀－杀！”
“雪狼骑，杀－杀－杀－”众骑嘶声齐应，声震天地。
田邦疲惫的立于墙头，看见守城军士士气低落，茫然不知所措。昨日贼军前部城下挑衅，大统领韩邛不听劝告亲率部将韩循、韩曲领五千兵马出城接战，贼将宫羊且战且退，韩邛不知是计，挥军追杀，被贼军断了后路，宫羊返身杀回，韩邛军四面被围。危难时刻田邦想起步兵营小伍长宗昭武艺出众，委托他带精兵五百杀入敌阵，死战救出奄奄一息的韩邛，韩邛五千军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现在韩邛在太守府紧急治疗生死未卜，昨日一战全城军俑心生恐惧，士气大跌。六镇贼军趁势强行攻打，使得首阳城岌岌可危。
突然，远处一声刺耳狼嚎刺破天际，一匹凶狼虎跃龙腾的扑入贼军阵中，所到之处无人可挡。迎风招展的三面雪狼旗带领一只精锐悍骑直闯敌阵，如神兵天降，所到之处敌人溃不成军。众骑后面飞沙走石，好似大军杀来。田邦振臂一呼：“儿郎们，我们援军到啦。”本来神情萎靡的守军听后大震，齐声高喊：“援军到了，援军到了！”人人振奋精神，奋力砍杀要冲上城头的贼军。
龙羿的三百精骑杀入敌阵，个个如狼似虎，且边砍边大声高呼“雪－狼－神威，雪狼－神－威－”声势好不叫人心惊胆寒。本来事发突然，贼军毫无防备又不知敌人多少，且龙羿部众坐下马匹全是千里挑一的良种野马，眨眼间就杀到首阳城门下，贼军四下散开，不敢靠近。攻城的贼兵也心生怯意，缓缓向后退却。
田邦在城头终于看得真切，高呼：“龙羿兄弟稍候，我这就给你打开城门。”
龙羿手中长刀舔满鲜血，不由心中一阵发呕，神情呆滞。孟彦赤和李信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三人都是第一次上阵撕杀，破六韩黑山在战场打滚多年，哪会不明白：“三位公子，卑下素知你等待人仁义，对死于刀下的敌人于心不忍，但是我等生逢乱世，你不杀人必被别人所杀，我们也就只有以杀止杀，才能保护自己亲人不受他人杀害。”
仰望天空，乌云盖顶，怕是要下雨了，龙羿喃喃说道：“是啊，天意让我来到这乱世，我也只有服从天命为百姓做一些事情！”
破六韩擒虎嘻嘻一笑接道：“那是，总不能再钻回母亲肚里等待盛世才出来吧！”
众人哄声大笑，士气大盛。
说要下雨雨点就开始滴滴哒哒的下了起来，龙羿伸出手臂，雨珠一点一点打在手背上，忽又四溅开去，心中惬意了许多。
破六韩黑山笑后接道：“公子，现在敌军心生怯意，我等追上再厮杀一阵。”
“好!”龙羿抬头对城头的田邦大声喊道：“我率兄弟再去追杀一阵，田参军稍等片刻给我开门。”
田邦叮嘱道：“龙羿兄弟小心。”
龙羿调转马头率众骑追杀前去，不一会就冲入退却缓慢的贼军，龙羿精骑左冲右突犹如无人之境。六镇贼军哭爹喊娘，生恨没有多长两条腿出来以便逃得快些。
远远看见一只军队从军寨冲出，龙羿勒马让队伍一字排开，以逸待劳静候敌军。
敌军排好阵形，一将打马出阵提刀大喝：“我乃六镇军左部首领葛元峒麾下前锋大将宫羊，谁敢与我一战。”
“贼将休狂，认识你爷爷破六韩黑山否？”破六韩黑山驱马上前和宫羊杀在一起。宫羊边打边问：“破六韩族何时投了大周军？”
破六韩黑山也不答话，一斧快是一斧，七八招过后破六韩黑山大喝一声，月牙斧一斧砍掉宫羊脑袋。龙羿部众高声叫好。
田邦在城楼上看得清楚，也许是为了鼓舞首阳军士气，嘶声大呼：“雪－狼－神威，雪－狼－神－威－”，此招果然奏效，城中军士也跟着大呼起来，雪狼骑的口号响切九霄。
贼军见主将阵亡，哪敢多待，慌忙撤退，敌寨守军看到前方部队纷纷溃窜连忙弃寨而逃。龙羿也不追赶，领部回到首阳城下。田邦已率众于城门处恭候，龙羿下马快步上前拱手对田邦道：“让参军久候了”。
“哪里？龙羿兄弟以区区百众精骑驱敌数万人犹如无人之境，解我城危，我代全城百姓向你拜谢。”说完激动的跪倒在地，龙羿慌忙拉起他，“参军如此大礼折杀我也，以后再是这样，我就甩手而去。”
田邦不敢再行大礼拉着龙羿的手道：“我与龙羿兄弟介绍几个同僚，这位是从事黄玄字先立。”黄玄拱手道：“早在方平口中得知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勇神武。”
“哪里哪里，黄先生夸奖在下，龙羿实不敢当。”
后面接着是知事苟且，司马虞仲虞子远，听田邦说才知道虞仲乃三国名人虞翻的后人，虞翻，曾从事会稽太守王朗，与神医华佗交厚。东吴孙策大败吴郡严白虎，王朗欲救，虞翻苦劝不得后长叹而去，孙权闻其贤名聘为功曹，引见华佗救活东吴大将周泰性命。龙羿熟读三国史，自然是知道虞翻的，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他的后人。
“我早闻虞大人贤名，以后还望多多指教。”
虞仲连忙答道：“公子神武，子远心中折服，以后一定登门请教。”
龙羿大喜道：“那就一言为定。”
再后面就是两位小将韩冲与王成。龙羿一一和众人见礼。然后同田邦骑马并行进城。城中百姓听闻贼军已经退去，欢声雷动，涌出街头。远远看见军马过来，大声齐呼：“雪－狼－神威，雪－狼－神－威－”一时间“雪狼骑”成为街头巷尾人人传颂的天兵天将。
田邦引龙羿在城中一座军营里驻扎，因为大统领还在昏迷中，所以不便开庆功宴，但田邦还是命人运来酒肉犒劳军众。
虞仲命王成领人打扫战场，拆了敌军营寨。最后军薄大概计算一下，今日杀敌一万两千七百人，河西军阵亡两千人，重伤八百人，轻伤一千二百人；雪狼骑以区区三百众斩敌六千余人，还不包括大将，而雪狼骑只有六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无一阵亡。在军统府议事大厅，众人看了薄记面面相觑，田邦首先起身讲话：“诸位也看到了，今日若非龙羿部众及时赶到，我想我们已经不可能这样端坐于堂上。现在贼军前部虽然败退，但很快葛元峒就会亲率大军前来围城，试想我军现在兵力不足三万，如何抵抗敌人的十万大军，诸位看我等该如何退敌？”
第十一回军府议事
众人听完沉默不言，心中明白昨日大统领亲领人马出城迎战却落得全军覆没，让首阳军士气落入谷底，如果不是今日龙羿大败六镇贼军恐怕首阳城凶多吉少。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噼啪直响，坐在屋内的诸人感觉就像雨点打在自己心坎一样沉重，半响无人言语。
虞仲轻轻的站起来，捋了捋胡须道：“诸位同僚，虞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心中实着为难。”
黄玄说道：“子远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讲的呢？”
“子远有话请直接讲，不需顾忌。”田邦催促道。
“好，既然如此，恕我直言，不知大家想过没有，今日六镇贼军固然人多势大，但其实并非我首阳城最大隐患，如今我首阳城三面环敌，吐谷浑、胡羌、党项对首阳虎视眈眈，我首阳军在其眼下动弹不得半分，三族军队之所以没有取我池地，实则怕牵动各势力同时出兵抢夺首阳城成混战之势，如今贼军袭我郡城，我军如果不胜，吐谷浑、胡羌、党项立时就会出兵，而大周要出兵救援的话必然要动用秦州的北府军，如果石将军的北府军受到首阳战事的牵连则西魏也会落井下石插入进来。如此我大周危也。”
苟且长叹一声：“子远说得极是，如今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田邦罢了罢手，对苟且说道：“先元不必惊慌，子远既然说来必然有些对策，我等仔细再听。”先元是苟且的字。
虞仲转头对韩冲说道：“小将军今日在此，容我问一句话，因为大统领现今伤势危急，韩循、韩曲两位将军不幸战死，如今韩家只有小将军一人可以理事，希望小将军如实答我。”
韩冲乃韩循外侄，今年刚满十六，闻听虞仲之言慌忙起身道：“虞叔有话请问，小侄如实回答便是。”
“好，既然如此，我就说了，如果大统领不醒的话，如今局势小将军觉得我等该如何行事才好？”
韩冲心头一震，万分茫然，韩循是大统领韩邛兄弟，平时韩邛待韩冲如同己出，猛地听到虞仲如此一说明白叔叔韩邛凶多吉少，心中不免悲伤：“请虞叔教我。”
虞仲轻轻走到竹帘前，院外雨越下越大，风夹了些雨丝吹进来让人感到一些凉意。“我本不是大周人，家在扬州，游学至此因大统领惜才留于府中从事，大统领身受重任虽然努力经营然文事有余而武事不足，要为大周守护这西关重地实是勉为其难，其实敬王心中也甚明白只是没有好的人选，大统领这些年苦苦支撑军力还是越来越弱，如果久此时日，必然牵难大周。今日我有一良言献于众位，如果依我所说首阳城不但可以安稳无忧，说不定将威震边陲。”
黄玄急道：“子远快快道来。”
“留住龙羿和他的兄弟！”
田邦兴奋得拍案而起：“子远和我想法不谋而和也，大统领弥留之际把首阳之事托付于我，可我能力有限难当大任，那日于酒馆结识龙羿就知此人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将潜龙出渊纵横天下，手下个个皆非凡人，以三百骑败万余敌，如我等把首阳军务托付于他必保我西关安稳如泰山。”
“我觉得如此甚好，只是如何安排？”苟且问道。
“我们可以让龙羿暂代韩循将军的卫将军一职，只是方平要赶快写好奏折报于敬王。”黄玄建议道。
“好！”众人齐声应诺。
“我这就去找龙羿兄弟商量。”田邦飞奔出门。
傍晚，雨停了下来，一道金黄晚霞布满天际，大地被笼罩在一片晕红中。霞芒透进军营大帐照在龙羿、李信、孟彦赤三人身上，仿佛罩了一层瑞光。
“李大哥、小赤，刚才田参军前来找我细谈，欲把首阳城军务托付于我，我没有立即答应，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孟彦赤叫道：“龙头，这么好的事你咋不立刻答应呢？”
李信白了孟彦赤一眼，慎重道：“我知羿弟心中顾虑，你怕一旦接受托付我们就不可避免的卷入这战乱之中，如此再不能像在牧场那样无忧无虑的过太平日子了。”
龙羿长叹一声：“还是李大哥理解我呀！”
孟彦赤也不是个笨人，一听也明白几分，道：“龙头，其实我们自来救援首阳城时就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征伐战乱中，想躲也躲不掉。”
李信听了不住点头：“羿弟，就是你不理这首阳黎民百姓的生死，避入赫氓山。但我们牧场马匹成千，矿产无数，以后总会被人知道，到那时哪个势力不眼红，届时大军一到我等还不是蒸板上的鱼肉任人刀剐，就是如今我们想放弃‘神马牧场’做一个良民我看也为时已晚，以‘神马牧场’现在的规模不是我们想放弃就能放弃的，几千人的出路握在我们手里的啊。”
“你说的这些我也清楚，只是心中憋屈得慌。”龙羿走到帐门，看见营外校场上破六韩黑山、破六韩擒虎正带领雪狼骑来回冲刺，晚霞余光下更加显得杀气腾腾。
李信又道：“羿弟，我们三人从小过着平静的生活，自然对这样的血腥厮杀万分排斥，但如果胡人攻入首阳必然安危到稻城，你说那时会怎样？”
孟彦赤怒发冲冠，咬牙切齿道：“决不能忍受那样的事发生。”
龙羿笑了笑：“要想那样的事不会发生，就一定要确保首阳城的万无一失。”
“这就是了，我们是身不由己呀，虽然我们不好杀伐但是一旦无法避免我们只能以战止战，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保卫首阳，不然在首阳城陷落时我们悔之晚矣。”
“对，这个年代我不杀人人人必杀我，那就让我们以战止战，让黎民百姓早日脱离苦难，过上安定的生活。”龙羿终于露出坚毅之色。
翌日，在田邦的主持下，龙羿接过印玺，代卫将军职，统领首阳军。因大统领弥离，所以仪式从简，不过首阳百姓听闻此事，欢声雷动，因为龙羿的雪狼骑大名在首阳百姓心中被传颂为下凡救世的天兵，所以整个首阳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像过年一样热闹，一扫六镇贼军攻城的阴戾。
龙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和田邦等人商量，让首阳城广收难民。首阳城地处军事要冲，光凭首阳人是无法增强首阳军兵力的。如果收容流民，首阳城人口增加，那耕种的人更多粮食也就有了保证，随之首阳军就有了广泛兵源，可以挑选精壮的男人入伍，这样首阳军战力也会提高。虞仲觉得大有道理，立刻传达命令实施。
陆续有一些南北两边受战火灾害的流民逃难进入首阳，官府出贴告示开仓济民，凡入首阳城的难民官府出种子、耕具可在郡内开垦荒地，所收粮食上交一成给军统府，交两成给王府其余留为私有，凡原首阳百姓有助难民立足者税收可降为两成。告示一出，难民兴高采烈竟相传送，一传十，十传百，来首阳城的难民越来越多，而首阳百姓见帮助难民可以减免税收也愿意尽力支助。本来无处逃生的难民闻听此事纷纷上路聚积首阳城，田邦、虞仲一一细心安置，尽量做到龙羿的要求让前来的难民“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没过多久首阳城人口爆增到二十多万，人口数量直逼翼京。
在翼京王府，敬王召集众官议事，敬王刘奂手拿一封军情急报道：“今次请众家前来，是本王受到首阳军统府最新军情，六镇贼军葛元峒率十万大军突袭首阳，现已攻破叠石关，首阳城危在旦夕，韩邛请求救援，本王想和众卿家商议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上书令许谨怀出来奏道：“大王，今次六镇贼军来势汹汹，首阳恐怕凶多吉少矣，不如请大将军石牧中领兵前去救援。”丞相李简急忙走出来说道：“大王万万不可，石将军在秦州牵制西魏军已有些吃力，如果抽调大将军去首阳那东线防御必然被西魏军长驱而入，如此大周不日便亡，此法万万不可使用。”
敬王点点头：“丞相说得有礼，丞相可有万全之策？”“大王，如今首阳局势危急，韩邛资质平庸万万应付不过来的，如此首阳危亦，首阳破则大周腹地完全裸露在敌军眼里，胡人三族必定争先恐后出兵攻占翼京。如今之计得在王城找一人领援军赶往首阳，统领首阳军坚守首阳城，依六镇贼军的习惯长攻不下就会撤军而去。”
“丞相说得极是，我欲选一人受都督之职领兵救援首阳，只是没有好的人选。”敬王话落太慰戴温行了出来道：“大王，臣推举一人，东城守将单行章身怀武功，可当大任。”李简听了眉头深皱，但最终没有开口。敬王也是思考良久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就是他吧，虽然首阳韩邛是个庸才，但田邦、虞仲两人还是很有才干的，有他两人辅佐单行章坚守首阳城应该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