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海子
被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感觉我仿佛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自己丢失了什么，迷失了什么。一时间许多走过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它们在哪里，是BJ还是上海？
海子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明白什么。
“为什么要适应我的步伐呢？”
“因为你在前面跑呢？”
“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步伐？让我反过来适应你的脚步呢？”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反正都是跑步锻炼而已啊！反正都是向前跑而已。”
“向前？你都不知道前面的路通向哪里，怎么知道就是向前呢？”
“额，你怎么回事啊？不是你说要晨跑，不是原来说喜欢漫无目的的骑行么？这和那个有差别么？”
“唉，可是当你站在这条马路上，你就已经没有了选择，这条路已经规定了起点与终点。”
“有时候我们在意的不是起点与终点，而是奔跑的过程！”
“不同的终点与起点，决定了你这一路的风景，这一路的过程！你说你享受过程，享受的还不是这段的过程，这段起点与终点的过程？”
“你怎么了？”
“只是突然感觉很无力呢！如果这条路很长很长，长到你根本看不到他的尽头，你怎么知道他和你放弃的那些不是通向同一个地方呢？”
“怎么了？这有点不像你啊！”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从前的自己好幼稚，幼稚的以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和这个世界相抗衡，而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渺小！”
“刚认识你的时候感觉你是个迷路的少年，怎么如今和已看破红尘的中年似得！”
“谁都有迷惘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梦醒的时候，而我已经睡了好久了，沉浸在我自己编制的一个梦里！”
“你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转变的都让我害怕！都感觉我不是认识你了！”
“成年人的世界只讲利益，不讲理想，成功人的世界，又谈梦想，又谈利益！我只是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老头子从前和我说的！曾经的我幼稚的想把它调过来，如今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我的现实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东西去反驳！”
“要不是我现在胃还是不舒服，我感觉应该和你喝两杯！”
“哥！你知道么？其实这里是我上海的最后一站，两年前我曾说过我要徒步走遍上海，唱歌唱遍上海，如今我都做到了，可是我却感觉我什么没有得到，上海很大，上海人很多，我们存在的痕迹很弱小，一阵微风吹过就会把你存在过的痕迹抹杀。曾经的梦想如今看来平凡到卑微，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热血，当初的感觉，现实已经把原来的那个我彻彻底底抹杀了！如今的我，是一个失败的我，败给了这个世界，败给了我自己！”
“听你说这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其实人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的人放弃了，有的人坚持了，有的改变了初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们无法去评论他们的对与错，我们只是能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己这就是最大成功！多少年后，你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那么你就是对的！如果说你用迷惘的两年，为以后的人生找到正确的方向，那么这两年是值得的！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在追求别人的影子，一直没有活出一个真正的自我！”
“这两年来，我认识了一些人，又忘记了一些人，走走停停的游荡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我以为我活的很洒脱，可是那都是别人为我编织好的一个安乐窝，我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我曾经以为的真实，竟然是他们亲手为安排的一个梦！我有多可悲！我以为一直都是活在我自己的选择，可是呢？”海子突然无助的哭了起来，像一个孩子！他痛苦的抓着头发，那狰狞扭曲的表情是我第一次看到出现在他的脸上，此刻的他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生气！
阳光开始渐渐浓烈起来，周遭的气温开始升了上来，海子的眼泪缓缓滴落，还没有来得及落地就已然挥发，这个世界好大，我们的眼泪好渺小！
看着他我开始渐渐明白他的故事，不需要再去问什么，他是一个叛逃的王子！
“哥，你是老头子的人么？”
“你觉得呢？”
“不知道！”海子沉默了下，“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悲，从前活在人家安排好的生活里，如今却生活一个编制好的生活里！”
“没有，你也是挺幸运的！这也是一种关心吧！至少代表这是他们对你的在乎！只是这是他们的好！”
“哥，如果我换个样子，我们还会是现在这样么？”
“至少现在会，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哥，一会陪我去把头发剪了吧！”
“啊？”
“告别过去总是需要一个仪式么？我和老头子约定的时间要到了！”
“你还真是个富二代啊！突然感觉。”
“我之前就说过，谁叫你不信来着。”
“好吧，以后的日子二代你要多罩着我啊！”
“嗯！”海子说着对我灿烂的一笑，那笑容依旧很帅气，很阳光，可是我知道他也知道那个笑容有多么的勉强。之前虽然他迷惘但是还是满是希望与坚持，如今一夜之间他所有的信仰都崩塌了，这对他来说这打击，好大！他能这么安静的坐着这里都是一种坚强！
“我们回去吧哥。我饿了！你还会请我吃豆浆油条吧？”
“会的！”
“其实这一切我自己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我一直在自己骗自己，是不是很可笑呢？”
“谁人不是呢？”
回去的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车辆也开始多了，应该是早高峰了，看着一个匆匆忙忙行走在路上的人，看着他们漫无表情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怕或许这就是多少年后的自己。
似乎我们都有一个习惯，当难过的时候都喜欢保持沉默，我们这一路上没有再说什么，吃早餐的时候也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我们来到我的家中，海子拿着刚才路上买的崭新的剪刀，对着镜子，拿着头发咔嚓一声剪了下去。
断了头发像瘫软在海子的手里，海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表情，时间仿佛定格在这里，然后他转过头对我说：“哥，可以给我点钱么？我要去理发店？”
“啊？”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话，我突然有些无语。
“这历史性的一剪，只能由我自己操刀，而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了！”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脸上又挂上了那招牌似得人畜无害的笑容，而看到这个笑容我知道他回来了，其实在他心里早就为今天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不是谁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权力，不是谁都有左右自己命运的力量，除非有天你足够强大，足够坚强，否则你就是那海浪中的一朵浪花，只能随着潮起潮落。
看着现在的海子，我知道我和他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开，慢慢的我会退出他的生命中，多少年后他或许会忘了我这个萍水相逢的哥哥！
他笑的还是那么灿烂，灿烂到让我目眩。
“快去吧！顶着现在的发型我看着太难受！”
“嗯！”说着海子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哥，你要相信我！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比较短，但是你永远会是我哥！”
“永远？”听着这个字眼我不禁想到不久前差不多类似的场景，看着现在的海子，恍惚就像那时候的我！永远从我嘴里出来的都是那么轻易，而在听到它的人耳朵就变成另一种感觉！我有些理解白灵的话了，未来那么长，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时间空间会慢慢淡化许多东西，又有谁能信守着最初的承诺？
“哥，你怎么了？”海子问道。
“没事，海子，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再也没有放弃的理由，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吧，你记得你父亲对你说的话！成年人的世界只讲利益，不讲理想，成功人的世界，又谈梦想，又谈利益！”
“哥！你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个气氛怪怪的，感觉我们想要决别一样？我是做回那个富二代的我，而不是赴战场！”
“没什么，只是感慨啊！你说说我来上海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是才貌双全的，就是我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唉，郁闷啊！和你们在一起我一点自信都没有！”
“哥，我这阵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如果她也喜欢你，她也会这么对你说的！面对这个世界，谁又不是平凡的呢？哥我走了，别送我啊！我可不想再看你这幅表情！”
“快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