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左？右！

赤练经过甬道时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她习惯了杀戮却仍习惯不了这尸体横陈的场景，好在甬道内光线很暗，鲜血给人的视觉冲击力不是那般触目惊心。

但赤练的眼中仍有厌恶的神色，她用手捂住了鼻子，转而用嘴呼吸。

刚吸了一口气，赤练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许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太重，吸入嘴中的空气也带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那滋味仿佛真的跟喝了血一样。

赤练眉头紧锁，忽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她不满地冷哼一声后索性把嘴也闭了起来。

只要憋着气，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进不来了。

赤练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头脑来，但她不知能忍住多久。

她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白凤跟在赤练的身后，见她越走越快也不自觉地加紧了步伐。

当赶到赤练的身边时，白凤看到了一张鼓着脸颊的侧脸，小脸似乎已经被憋得有些红晕。

白凤看着此时的赤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出口提醒道：“你就不怕把自己憋死吗？”语气很是平淡，但他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眼神则是毫不避讳地落在赤练脸上。

赤练回头嗔视白凤一眼，结果一个没忍住，嘴里鼓着的气都跑了出来。

“多管闲事。”赤练冷冷地甩下这几个字后就跑着冲向甬道外。她想着的是尽快逃离甬道内的死亡气息。

可身后的那个人却显然猜错了她的想法。他以为赤练是因为讨厌自己。

所以，白凤看向赤练跑开的背影时，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深邃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悦。

她有那么讨厌自己吗？

他好心提醒她，她竟然嫌他多事。难道是因为现在是秋天，所以身处多事之秋。

白凤自嘲地笑了笑，他从什么时候起竟也变得如此，奇思妙想了。看来是和赤练呆得时间久了，有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不过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平时就数赤练整人的坏点子最多，陪在她身边，他的思维也活跃了不少。现在总能想到一两句话来回击赤练了。

她既然说是闲事，他便可以反驳她：你的命是属于流沙的，我管的是你的命也就是流沙的事，难道这也算是闲事吗？

如此想着，白凤胸内的火气渐消，表情也有些释然。他朝向赤练跑去的方向走去。

赤练出了甬道后先是深呼了一口气，当久违的空气顺着鼻子缓缓地进入了体内时，她仿佛感受到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进体内。

她眼眸微闭似乎很享受。

此刻赤练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活着的感觉真好，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每天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与心爱的人一起归隐山林。

但她知道这只能是妄想。她的心很小却装满了卫庄。而卫庄呢？他的心很大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想到这赤练突然有些伤感。

她定了定心神，缓缓吐出刚才吸进去的空气。

再好的东西也只能是贪多嚼不烂，更何况她并不贪心，只要能陪在卫庄身边她便知足了。

赤练看向两边的路，忽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或许是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也猜不透卫庄的心思。或许说，她从未猜对过。

她低着头，眸光黯淡。一片亮眼的白色羽毛突然出现在赤练的眼前，拉回她悲伤的思绪。

“走右边。”白凤的声音突然响起，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不是赤练的身后而是她眼前。

赤练抬头看向她的右手边，只见白凤已经率先走向了右边的道路。

“喂。”赤练叫住了面前的人，她疑惑地开口，“你怎么知道走这边？”

白凤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走不走随你。”声音低沉似乎隐忍着怒意。

白凤虽然放了狠话，但他还是停留在原地，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瞥向身后的赤练。

他看见赤练仍是有些犹豫地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半点想要跟上来的意思。

看到这，白凤的眉头微微蹙起，明亮的眼眸也好似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怒气。

他的心中若有所思。

不得不承认，此时他是有些生气的。因为赤练到现在也不能完全地信任他。

但是他也没有责怪赤练的权力，因为他选右边的路其实也只是习惯而已。

说白了，他就是随便猜的。

白凤一直认为，只要有二分之一的几率，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至于正确与否并不需要过分担心。

因为即使走错了，大不了再走一遍就是。

只是这个简单的道理，不知道赤练何时才能明白。

亦不知何时她才能从卫庄的这条不归路上幡然醒悟。

不过，白凤坚信总有一天。她会试着换另外一条路。她会想着回头重新走过。

那时她就能看见那个总是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的他，还在分叉路口处，等着她回来。

其实，刚出甬道时，白凤就立刻看到了赤练落寞的背影。刚才想好的反驳的话便不知为何，竟一时说不出口。

白凤本能地想上前安慰赤练但又怕她说自己是多管闲事，未免自讨没趣，他挥手甩出了一片白羽，又闪身来到赤练的前面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她还是犹豫不决。

就在赤练犹豫之际，右边的通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赤练定睛看向右边，白凤也及时收回了视线看向前面。从远处慌慌张张地跑来几个秦国的士兵。

看着向来训练有素的秦国士兵慌乱的样子，赤练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