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晓光

林晓光大着舌头说，谁要复读，谁说我考不上？我们是在庆祝，是在庆祝知道吗？你是在同情我吗？我不稀罕，去上你的大学就是了，我不稀罕你等我。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等我啊，凭什么啊？

林晓光觉得女生是来看他笑话的至少是来同情他是来怜悯他的，是来向他炫耀的是来看他的失败的，那么骄傲的林晓光是没办法接受的。

女生不说话就那么陪着林晓光在雨中淋着，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而骄傲的林晓光硬是拉不下来脸说一句道歉的话，直到眼里有咸咸的东西流到嘴里。

林晓光把酒瓶狠狠砸在地上对女生大吼，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不要像个跟屁虫跟着我，你很烦你知道吗？你快走开了你，我不想看到你。

女生呆住了，仿佛不相信温柔的林晓光也会说这么残忍的话。女生也对林晓光大吼，林晓光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女生捂着嘴流着泪转身离开，骄傲的青春伤害了两个人，林晓光吼女生是怕女生看到他眼里的泪，怕女生在雨中淋病了。

后来，后来女生报了内蒙的学校，寒暑假甚至没回老家，以至于林晓光在未来的日子里都再也没见过女生，那句对不起一直没机会说出口放在心里就成了伤结了疤。青春除了那些曾经的欢乐痛苦哭和笑便只剩伤害了，那些伤害留下了一个碗大的疤。

整个暑假林晓光都窝在家躺在床上整个挺尸，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气得晓蕾天天拿脚踹他。

林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和林晓光谈了一次又一次都无果而终，不，有结果，结果是林晓光死活不复读非要走专科，还说复读不是人过的日子，死也不去复读不死也不去，还说什么怕睹物思人。

王凤天天做了好吃的端到林晓光面前就差没喂他了，气得晓蕾直骂他腐败，可这么腐败的人还是瘦了瘦的皮包骨头风一吹就跑了。

王凤说，有心思的人吃什么都不长肉，就是龙肉凤肉也没用，把个王凤心疼的也跟着掉了好几斤肉。王凤承认自己是重男轻女，她不怕承认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那个年龄的农村人是都有些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

林晓月是希望弟弟去复读的，可也只是象征性的按父母的意思劝了劝，说这是一辈子的事一定要考虑好拿好主意，自己一定要慎重选好路是怎么就怎么样，自己的路是要自己走的别人能替你铺好路却永远也没办法替你走。

晓月似乎话里有话，大有怨父母当初不让自己复读还替自己铺好了所有的路，这怨似乎是很深的，深到难以介怀。

晓蕾突然感觉一直看似温柔老实听话的姐姐其实最叛逆，一直表现的那么好只是在找叛逆的机会，所有的温柔听话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末了晓月还说，自己不打算考研了，反正她不是他们老林家的理想，上学不如工作至少要先养活自己，如果连生存的根本都没有是没资格谈尊严的，她在学校找了男朋友准备下年毕了业就结婚。

晓月这些话把个林军气得要死，却被堵的哑口无言什么话也说不出，真是拿他们兄妹无可奈何，都当自己是大人了翅膀硬了又叛逆的很，林军是管不了了。

晓蕾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放手时就放手，给子女一片自由的天地也许没自己想的那么糟。

本科先报的名，本科报完才是专科的报名，专科的比本科的晚报名一个月，以防报本科的有滑档没报上学校的这样还有机会报专科。

林晓光早打听到女生已被内蒙的一个学校录取了，便费尽心思的报女生那个学校的专科或者同一个城市的其他学校的专科，还专门买了张地图研究。

晓蕾不无讥讽的说，又不是出家有什么好研究的，是不是哪个庙要招主持啊？

林晓光忽略晓蕾的存在更把她说的话当空气固执的报了内蒙的学校，只是想要离她近些，即便只是空间上的即便她不知道。学校也报了，录取通知书也收到了和女生是同一个学校，可是林晓光还是没去上大学因为晓蕾找他谈话了。

晓蕾端了盆水踹开了林晓光卧室的门，晓蕾说，洗把你的狗脸，看了你就心烦，给死了三天又挖出来的，真不像那个帅气的林晓光了。

林晓光不说话，他知道他这个妹妹说话一直很有说服力所以他不说话只听晓蕾说什么。

晓蕾说，做人不能太自私，尤其是做人家子女的，命都是别人的怎么能由着自己胡来啊。咱爸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就忍心让他们失望伤心，你就忍心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惜我是女儿，我若是儿子这事也简单，你去内蒙追你的爱情我在家孝敬父母，可惜我不是儿子。你是男人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不是只有爱情的，你不好好上学谁为中华再次崛起谁来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你不多挣钱谁来养活父母？养儿防老，知道吗？男人只有自己混好了人模狗样了才会有女人喜欢，你看你现在的熊样，哪个女人喜欢熊样的？

林晓光依旧什么也不说他任晓蕾把独角戏唱完，晓蕾又说，不就是自己小心眼看不开想不通，自己用自己所为的崇高的爱情折磨伤害自己也折磨伤害别人。怕睹物思人，不回一中复读就是了，学校那么多还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啊。你就不怕和她一个学校她本科你专科你一直是以失败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内蒙去旅游还可以但不适合你在那学习、生活的，再说那么远你不怕咱妈想你吗？

林晓光说，你这个自私鬼，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让我去复读，让我去考好大学，让我做牛做马来换取你的自由，这样你就不用拼死拼活的考大学了。

晓蕾笑着说，知我者哥哥也，亲爱的哥哥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么自私，这么没出息，所以考大学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觉得肩上担子重但你确实是咱们老林家的希望。身为老林家的长男你别无选择还是认命吧，我知道你不是我，你心不够狠是没办法看父母失望和伤心的，你就认命吧。

林晓光还是去复读了，他没回县一中而是去了外省那个据说是全国重点的中学。林晓光去复读不是因为晓蕾的那几句话而是他真的不忍心看到父母失望和伤心，更不想一直都是个失败者。

那个经历过爱情的小男孩瞬间长成了男人，只是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人生只能往前走是没办法倒带的，有些事就只能留在记忆里了，像陈年的酒偶尔拿出嗅一嗅全是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