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亲情动天地
二月二十上午九时，戎禹孤身一人快马返回了阪泉王庭。昨日一听到两个部落将融合的消息，戎禹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并不是因为两个部落的融合而如此激动，而是为马上能够看到自己的母亲而高兴。当然，两个部落的融合也是值得他欣慰的。前次回阪泉王庭，因为有重任在身，戎禹并没有去见自己的母亲，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看自己的母亲了，她还好吗？老了许多没有？一路上，戎禹都在问自己这一类问题。这一次回去，他不会再让自己的母亲离开自己了，要尽自己微薄的力量，让母亲的晚年生活得幸福、安康。要靠近自己的家了，戎禹又有那么一点害怕，害怕看到母亲苍老的容颜。于是他鼓足勇气，向自己的家走去，小小的石屋远远地就进入眼帘，石屋四周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布置，只是无意间给人一点残破的感觉。
飞云冉冉人生暮，留不住韶华的魅力；年轻脱去外衣，增加生命的厚度；粗糙穿上伪装，爬满皮肤的纹理。目光落下处，戎禹的母亲银丝满头，佝偻着在屋外砍柴，左手握在短木中间，右手拿着斧头，慢慢地靠在短木的顶端，先将斧头谨慎地敲进短木中，然后费力地向下砍去。他看到自己母亲的举动，眼中早已饱含泪水，一种无以言语的辛酸爬满心头。没想到才几日不见，他的母亲竟然会老成了这个样子。头发几乎全白，脸色也暗淡了许多，那双灵敏的大眼睛也有些呆滞了。
戎禹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东西，外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模模糊糊的。
戎禹的母亲叫香草，内心非常坚强，自他父亲逝去以后，他的母亲就独自一人养育戎禹。春去秋来，香草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为了神龙部落的大勇士，万人尊敬的戎禹。像香草这样身为大勇士的母亲，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外人的想象中，香草的晚年生活应该是充实而又幸福的。她绝不应该孤独、寂寞，而是会生活在一个很好的环境和氛围里。她本来该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质量，会面色红润、步履矫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而眼前的香草怎么会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对于母亲，戎禹是有很多愧疚的，常年离家在外，未尽到作为人子的责任。儿女给予自己父母的永远没有父母给予儿女的多，单是爱，父母就给予了自己的全部。又一次离家归来的戎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还在辛劳之中的母亲，再难以控制住情绪，任凭眼泪飞逝，一种若有所失的心痛清晰地印在心上。
突然，一缕儿时的记忆飘过双眸，泪水开始游离起思绪，停留在记忆中年轻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寸寸柔肠尽化作热泪盈盈。思绪纷飞，穿越岁月的城墙壁垒，小时候，母亲亲切喂自己食物、逗自己开心的画面浮出脑海，拉近母子两人心的回忆。正如诗里写的：“细雨残风惹秋绪，离愁别痛任平生；花落红尘风飘絮，江影不似月前身。”
香草再一次弯腰去捡地上的木柴。戎禹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沙哑地叫道：“母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一声‘母亲’，香草心头一紧，放下了手中的木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不太清楚，只是感觉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个人影在向自己走来。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吗？香草在心里问自己，急切地搜寻戎禹的面容。
终于，随着来人的走近，香草大概地看清楚了其脸部轮廓，心里高兴自己的儿子活着回来了。两人目光相接，心情都非常激动，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心与心的交流。香草一时间沉浸在感情中，竟然忘了移步，忘了去看清楚自己儿子的面容。儿子安全归来，感情脆弱的香草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流泪，只是眼圈红红的。
戎禹快步走了上去，跪在母亲的前面，伤心道：“母亲，几日不见，您老了、瘦了，儿子让您担心了。”
香草扶起跪在地上的戎禹，擦去他脸上的泪滴，安慰道：“傻孩子，母亲的岁数都这么大了，能不老吗？母亲不怕老，只要看到你好好的，能够听见你安全的消息，我就满足了。”
“母亲，儿子不会再让您吃苦了，以后我都在您身边照顾您，守护您，不会再让您为我担心了。”
“你有你的追求，母亲不能拖你的后腿。你放心好了，大半辈子都走过来了，我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还记得最困难的时候，母亲不是照样能够挺过来。”香草说。
记忆再一次浮现到戎禹的心上：“在部落混战的时候，人人都尝试着无极的心惊，触摸、行走在生死的边缘。空气、流水到过的记忆里，好像处处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生产、生活也陷入无边的黑夜。年轻的母亲，一个没有男子保护的弱女子带着一个小儿子生活在这黑夜之中，纵然偶有几颗星星的指引，纵然也有油灯的照耀，也终还是找不到生命的出路，只剩迷茫。就是在如此的环境磨练下，母亲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从容面对生命里的不幸遭遇。高帝继位后，母亲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家也富裕起来了。田间地头，母亲脸上再也隐藏不住久违的笑容，偶尔还对农作物窃窃私语，好像在与它们探讨人生的意义：苦心人，天不负，丰收富足也终属。小小的幸福不断滋润着母亲将要干枯的生命，枯萎的灵魂之树渐渐萌生出对未来的新希望。辛劳的母亲没有文深似海、没有博古通今，却用粗糙的双手举起即将腾飞的孩子，助他完成心中的梦想。一路走来，母亲一直苦口婆心地教育，教导自己要做个清廉、英雄之人。也正因为如此，如今全家才过得如此清贫。”
“儿子，听别人说你战死沙场了，母亲从来就不相信。母子同心，母亲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母亲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让你长得肥肥胖胖。”
是啊，在香草的心里从来就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战死，她总是默默地祝福远方的戎禹，一日一日地到王庭大门口守候，希望能看见戎禹凯旋归来、荣耀万里的场景。自戎禹出征后，她听到了很多传言，有的士兵说戎禹战死了，有的平民说戎禹投降敌军了。她经常受到他人的歧视，有时甚至还有恶毒的谩骂。如此这些噩耗、困难，她都能坚强地面对，心里不断加强“儿子会回来”的信念，依旧每一日的等候在王庭大门口。与以往等候不同的是，传言加深了忧虑，她的伤感越发浓烈，眼泪也常打湿衣襟。随着前方战况的危急，神龙部落在阪泉王庭也加强了军事戒备，各军团频繁地调动。惊恐的人们都在向阪泉王庭外逃亡，他们深信敌军能够攻入王庭，打败神龙部落。流亡人员太多，香草不能再站在大门口等候了，只能留在家里期盼、遥远地祝福。由于香草感情脆弱，年轻时动不动就流眼泪，眼睛早已受到了影响。现在，她又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有休息，连日哭泣。就这样，短短几日，她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了。自己的眼前，自己的一切，她从来不在乎，她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儿子是否安全。
“母亲，以后儿子都会在您身边，不会再外出打仗了。”
“好，好，怎么都行，只要你感到快乐就好。”戎禹搀扶着，让自己的母亲坐下，开始忙碌着砍柴。
香草并没有告诉戎禹她自己眼睛的情况，怕他担心，这个苦楚就让自己来咽下去吧！回首向来沧桑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生命总是在钟摆的来回摆动中逝去她血红的思绪，像秋季的风，没有一丝留恋。纷飞的回忆夹杂着岁月的痕迹溢满苍白的过去，蓦然回首，驻足、遥听人生的进行曲已然将尽。戎禹的轨迹是母亲香草用生命指引的，不对，应该说每一个人的轨迹是父辈们用生命指引的。那就请让年轻的一代用一生的爱还他们辛勤的一生吧，不要让他们感到孤单。抛弃被岁月、奢华、名利腐蚀的内心，唤醒勤劳、坚强、爱支撑的思绪。
神龙部落与有熊部落的融合工作已然开始，戎禹守候在母亲的身边，忙前忙后地操持家务。戎禹能如愿陪伴母亲香草吗？神龙部落与有熊部落的融合工作能一帆风顺吗？且看下回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