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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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狮子动怒

袁长俊的气场压得小安动也不敢动,她木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判决。原来他是要复仇!此刻小安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会找上自己了。如果他愿意就此放过阿姨,小安什么都愿意,她心甘情愿地代替阿姨偿还一切!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小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胆子也渐渐大了,甚至轻轻松松地说出:“你想怎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阿姨。虽然我不是阿姨亲生的,但是阿姨就是我妈妈,我心甘情愿代替她!你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不会反抗的!”但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似乎太爽快了,这不是鼓励他暴力解决?万一他真下毒手,自己不但惨死,可悲的是还是变相帮凶?连忙挽回地劝说:“额——你先冷静冷静啊,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都可以用法律手段解决的!”小安觉得自己越说越坏事,只恨嘴太笨,现在哪有法律管人家那类事?顶多道德谴责,这不是激人家动手?”,便瑟瑟地改口:“你想清楚,万一你控制不住犯了罪,被抓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这个仇报得多不划算?”对方没有仍任何回应,小安想看来是在劫难逃了,想起缓兵之计,于是慢悠悠地补充道:“不管怎样你总要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仇吧!?让我也死得明白些!”虽然头昂得真似一副不怕死的侠女,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害怕。暗暗碎叨:真没想到,在法制社会也会落得这么个下场,难怪他会挑这么个好地方,果然早有预谋!只可惜没机会跟妈妈、阿姨告别了,不过让她们觉得失踪总比知道死了的好,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哎,其实,这里也算是个风水宝地了,在城市化建设进程中还能有这么一方净土,算自己运气不错了!目光扫视着四周。

袁长俊的心抽搐得更厉害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显然是误会他了。但正是这样让他发现,她对陈新一已经不是一般的袒护。真是个糊涂人!被骗了还帮着数钱,你真以为陈新一是善良的?她会真心疼爱你?真是幼稚!他生气这个无脑的丫头竟然把那虚情假意当作母爱,而且还义无反顾地做好牺牲的准备。他恨她喊她妈妈,还叫得那么顺口!陈新一到底给了她多少虚伪的关心?但即使这么想,袁长俊还是羡慕,嫉妒,嫉妒到发狂地恨!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依偎在她怀里的温馨,长长吐出一口气。到底是她真温情还是陈小安太天真?细看陈小安,她,165左右的个子,长长的瓜子脸,却没有一丝娇媚,没有又弯又长的柳月眉,眼睛不是又大又闪,鼻子也不是娇小精致,嘴巴倒还说得过去。大套头外套下,看不出身材,腿好像挺细挺直的,但是她绝对不是美女,顶多只能是一般。令袁长俊费解的是陈小安的衣着,酒红色的大外套竟然搭配一件浅色牛仔裤(刚被室友强行调换,小安自己的裤子被小葵穿着出去见男朋友了),这品味“独特”得实在令人瞠目,这年头把自己收拾得另类的不少,但这么失败的还真不多。还有她的表情,不知是先天性不足还是压根儿没学会,看上去一直是那么平静,但是透过眼神,能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这般年纪,就习惯了如此伪装,果然得到陈新一的真传!再看她的行为,那么盲目就上了车,话也那么没头无脑,反应能力可以用“蜗牛”来形容,离聪明伶俐十万八千里去了。这类女人,他是看都不屑看的!但是,此刻理智全无的袁长俊有种被她抢走母爱的悲愤。她,凭什么?即使那是陈新一虚伪的施舍,她也不配得到!如果说自己是罪有应得,那么无辜的长沛呢?长沛是那么聪明伶俐,玲珑可爱。她凭什么和长沛争夺?最可恨的是陈新一,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复手段?故意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到另一个人身上?故意让我们嫉妒?让我们心痛?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窜上心头,如果我摧毁了她呢?袁长俊望着陈小安,眼中的血丝渐渐散去,笼上的是一层冰冷的灰色。

不知为何,刚刚大义凛然的小安,看到这个完美男人如此痛苦狰狞,竟然开始怀疑,也许阿姨真有疏忽,带给他不少痛苦。凝望着他,这次的四目相对,小安终于有机会如此细致地观察他,忽略诡异多变的眼睛,他绝对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男人。不但轮廓英俊,而且五官精致:剑眉,英气逼人;虎眼,炯炯有神又不乏深邃;鼻梁,又高又挺;嘴巴自然的微微上翘,表情时像在笑;嘴唇,暗红,厚度更是多一分过、少一分不及得那么刚刚好;耳朵有点长,不过厚厚的耳垂性感非常。满脸的愤怒并没有给他那帅气的外表减分,倒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冷酷,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威严,显得更迷人。

小安好不容易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对望,极力寻找着话题:“我从小就是妈妈、阿姨一起带大的。20年了,阿姨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就算阿姨真的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我相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片面地看,也许你觉得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其实阿姨也是受害人啊~~~”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袁长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瞬间积聚上来,他不想听她辩解,更懒得和她解释,但是“受害人”那几个字让他无法原谅:“Shutup!”他瞪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最讨厌这种不明事理就乱发评论的人:“别废话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别在这儿不知所谓,你还没这资格!哼——!这对你没好处!”声音之大,语气之暴躁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顿了一下:“不要觉得委屈,你也是个虚伪的掠夺者!陈新一塑造的!”说完,扭头转身,嗖地跳进他的白色敞篷车,利落得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

小安被这突然的咆哮彻底怔住,第一次被人如此痛斥。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又惹怒这只疯狂的狮子,此刻像被被掐着脖子一样,害怕得透不过气来。她极力维持的安定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崩盘,眼泪控制不住地唰唰往下流。她一肚子的委屈、恐惧和挫败,头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听到油门发出呜呜的沉重低吼,车子早已华丽地转过弯掉了头。她本能地追了出去,忘却了挫败和自尊,带着哭腔地喊:“带我走!”

不等车里人回头的鄙夷眼神,小安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那句话。在遭遇如此莫名其妙的责难后,自己竟然会如此讨饶,她停下脚步,低声呢喃:“我要家!”模糊中,她感觉车在身旁停下,但始终没有迈开脚步,只在心里一边期待他主动让自己上车,一边唾骂自己的没骨气。

袁长俊似乎没有准备让他上车,自顾自地带上眼睛,头都没转过来,他望着前方的路说:“转告陈新一,我会找她的,这次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甩开!”声音虽然没有刚刚那么震慑,但是字字清晰、字字坚定。接着猛踩油门,扬长而去,留下一路尘土。

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在这荒郊野外?小安顿时阵脚大乱。最令她追悔莫及的就是刚刚不该那么哀求,“带我走!”这几个字如生锈的矬刀,再次锉开心底里的那个伤口,原本就不牢靠的血痂再次变得血肉模糊,自己还是这么厚颜无耻。她知道,被别人划破的伤口早晚会有血流干,结痂的一天,但是自己种下的毒瘤,却会一次次发芽,一次次把自己送上剐刑的刑台。这三个字,是她心底最深处的伤痛。毒瘤已经种下3年了,石浩源留学去美国,一群朋友去机场送行,但是就在看他走进登机口的时候,自己竟然失魂落魄地喊出这么一句,惊天动地。从此自己沦为全校的笑话,甚至有人以此为题写了篇情书贴在学校橱窗,那些天她吓得不敢去学校,至今都不敢联系石浩源。如果说上次是意外,那么这次呢?如果上次是朋友之间不舍的惜别,那么这次呢?被狠狠伤过后不顾自尊的求助?她嘲讽着自己什么时候反应能力这么快,狠狠地掐着大腿,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安再也忍不住了,看看空荡的四周,她崩溃地放声大哭。尤其是刚刚的那三个字,再次狠狠地刺痛了她,她再次想起石浩源,加上眼前的手足无措,越哭越大声,最后无力到坐在地上。四周的安静更凸显出陈小安的凄凉,田地里,一行行的迷迭越,绿得有点阴森。许久后,眼泪才从瀑布变成小溪,渐渐变得时有时无。小安的意识也在抽咽中渐渐恢复,恐惧感再次渐渐袭来。她苦笑,不知该感谢袁长俊的仁慈,没有将自己就地正法,还是该为接下来怎么回家继续掉眼泪。但想想袁长俊放下的狠话,她不由得替阿姨担心,从他的气质看,小安丝毫不怀疑他的毁灭性重磅。真想立刻变回家!

似乎这边是个大规模迷迭香种植园,小安不知道还真有人种迷迭香这种东西,看来阿姨果然远见卓识。抬头望去,不见半个人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别提遇上个好人给她指路,遇上动物的概率都屈指可数,更不敢奢望一辆带自己回城的车。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小安也许会觉得这里是个浪漫的“世外桃源”,但是现在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回去,至少也要四五个小时吧?到时候天黑了,看着无边无际的墨绿灌木丛,不知道会不会有鬼冒出来呢。何况自己刚刚闭着眼睛跑了一路,现在根本就不认识路。越想越懊悔刚刚怎么就那么听话,跟中邪一样稀里糊涂的上了这贼车,搞得现在手足无措,真恨不得跳湖了结了这可怜的智商。眼下也只能望着那个混蛋一路飞奔的尘土,真是“望尘莫及”一词的原生态展现。

慢慢走回去,听天由命吧!也许老天爷知道我临死仍在奋力挣扎,会发发善心,改变计划。打定这无可奈何的主意,小安腾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准备上路。还好这里的路没有那么纵横交错,眼前就一条小石子路,先顺着走,等到了路口再抛硬币决定向哪个方向吧。踩在碎石子上,小安多么希望能有那么颗正义的石头争气地戳破那家伙的轮胎,为自己报仇!那她一定把那石头带回家当神供起来。

小安满脑都是袁长俊狠狠的话,路边的景色也显得那么多余,空气里的阵阵迷迭香也成为累赘。耷拉着头,整个人游荡在灰色地带,与周围生机勃勃的苍翠景象是那么格格不入。他到底和阿姨有多少纠葛?阿姨真的是第三者?阿姨到底隐藏着什么故事?还有,为什么袁长俊要说自己也是掠夺者?袁长俊会怎么对付阿姨?这一切的谜团,都催促着她赶紧回家。她担心袁长俊口中的“好戏”,不会他现在就去上演?阿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一定会出事。不觉中脚步越来越快,小安开始微微喘着粗气。